韩子龙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空荡的房间里，空荡的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身上盖着毯子。
正诧异时，田婧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放到桌子上说：“咱们走的匆忙，也没带洗漱用品。我刚才出去找个小商店买了点儿牙膏和牙刷，你赶紧去洗脸。”
“你也刚起床？”韩子龙下床穿鞋。
“比你早半个小时。”田婧说着，打开了房门，“娥姐那屋一直没动静，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我再去看看。”
田婧出门后，韩子龙揉了揉额头，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睡多了，头有点晕。他深呼吸几下，拎起塑料袋，缓步走出房间。
“娥姐！娥姐！”田婧正在敲打隔壁的房门。
韩子龙走到她身边，问：“还没动静？”
“是啊！”田婧疑惑地说，“没理由啊。她昨晚又没和咱们出去，应该早就醒了才对。”
“那就很合理了。”韩子龙不以为然地说，“她早醒了，又不好意思打扰咱们休息，就先出去转悠去了。”说完，他从旁边的楼梯下楼，直奔一楼的卫生间。
田婧又敲了几声，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觉得韩子龙说得有道理，也就放弃了继续敲，转身下楼去了。
洗漱完毕，韩子龙在一楼大厅里转悠，打算找点水喝，可惜愣是没找到饮水机。
田婧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韩子龙口渴得厉害，就问她：“你知道哪儿有水吗？”
“厨房呗！”田婧头也不抬地说。
韩子龙转身走向厨房。
在厨房门口，他与方树友的老婆打了个照面，对方笑着说：“呦，睡醒了啊！中午我做了菜，看你们没醒，也没好意思打扰。这会儿想吃点啥？我给你们做饭。”
“我想喝点儿水。”韩子龙干笑着说。
方树友老婆笑了笑，从柜子上拿下来一只玻璃杯，放在灶台上，然后拎起地上的暖瓶，往杯子里倒水，边倒边说：“水刚烧的，有点热，你得晾一会儿才能喝。”
“谢谢！”韩子龙道谢，没有伸手拿水杯，太烫。
方树友老婆把暖瓶放下，从下方柜子拿一个白碗，转身在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笑着说：“米饭是闷好的，我给你们炒两个菜。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谢谢！”韩子龙继续道谢，他除了道谢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大厅传来声音：“兄弟呢？还没睡醒？”
田婧说：“在厨房。”
韩子龙听得很清楚，急忙走了过去。
方树友拿着一个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地说：“一家六口，杀人分尸，太残忍了。”
“弄清楚了？”韩子龙在田婧旁边。
方树友坐在他对面，摇头说：“还没。我已经派人去找胡学了。”
“找胡学干什么？”韩子龙一头雾水。
“那座老房子就是他的。”方树友说，“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是村主任，也就是村长。大槐树村整体房屋检修，所有的危房都得拆掉。胡学的老爹就住在那个房子里。经过检测，那房子已经不能住人，必须得拆掉重建。胡学就死活不让，说什么风水不能动。后来，他把老爹接到了他新盖的房子里。那间老宅，由于在深巷子的最里面，也不影响啥，就一直没动。”
韩子龙心底一沉，转头看向田婧，发现田婧也在看他。
难道说，胡学早就知道那个位置是“六煞”，所以才不让动？他真的只是忽悠人骗钱的神棍吗？
方树友又说：“今早我到那儿一看，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六个白瓷坛子。打开的瞬间，差点儿没吓死我。赶紧找了几个人，把现场封锁，然后就去找胡学，可惜没找到，这老小子不知道居然没在家。无奈之下，我只能先报警了。”
“警察来了？”韩子龙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警察破案，合情合理，这点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警察掺和进来的话，就很难正常进行了。
还有就是，现在的大槐树村并不安全，无辜人最好别卷进来，否则的话，可能会把命扔在这儿。
“来了！”方树友说，“不过又走了。”
“怎么又走了呢？”韩子龙饶有兴趣地问。
方树友叹道：“说起来太邪门了。警察折腾了大半天，还找我们挨个问话。我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那六个死者的身份。根本就不是我们村的。这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案，发生在半年前，案子早就破了，只是凶手一直没抓到。”
韩子龙皱起眉头：“我有点儿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是，这六具尸体是来自村外？还是半年前已经发生的杀人案？”
“是呀！”方树友点了点头，“我当时以为是胡学干的，就问警察，凶手叫什么名，长啥样，如果我们见到可以举报。”
韩子龙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
方树友继续说：“警察说用不着了，凶手是固泉县卖人肉包子的吴某，昨天有人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案件是早就发生的，凶手也死了。所以，他们就撤走了。”
韩子龙又看了一眼田婧，田婧同时也在看着他，二人的脸上皆是惊讶之色。
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吴某，前天晚上被罗骏所杀。
“既然不是胡学干的，我就怀疑这老小子偷了尸体，放在老宅里摆什么法阵。”方树友说，“否则的话，他怎么躲起来不敢见人呢？而且……”他满脸堆笑，“你不是说他被鬼怪附身了么，所以……我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找他。如果他反抗，直接用绳子捆起来。”
韩子龙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心说胡学你活该啊，谁让你跟我耍横，这事儿一出，你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田婧往韩子龙的身边挪了挪，悄声说：“魂烟会不会是胡学？”
“不知道。”韩子龙微微摇头。
这时，董月娥从外面进来，看到韩子龙等人，忙说：“你们快出去看看吧，那些人把胡学捆得跟粽子似的，正往这边来呢。”
“这么快就抓到他了！”方树友“噌”地从沙发上站起，大步流星往外走。
方树友出去后，韩子龙笑着，对田婧说：“他这个‘抓’字用得太好了。”
田婧没搭理他，问董月娥：“娥姐，你的腿怎么了？”
此言一出，韩子龙也想起来了，刚才董月娥进来时，是一瘸一拐的。
“没事！”董月娥笑着说，“就是换地方睡不惯，早上起来腿肚子抽筋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噪杂的吵闹声：“放开我！老刘、老李……村长……哎呀，轻点勒……卧槽……你们绑我干什么？”
“闭嘴！”方树友喝道，“来，把嘴给他堵上，别让他咬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