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姐气极败坏的欲治罪与人,白原连忙揽过话茬说道:“姐,天意如此,怨人何益,于事无补也。”又转头冲聂小三道:“侠女,事虽至此,但并未算完,今晚还劳请侠女复去,见人杀人,无人盗物,事成之后,那五十两定金,吾等不但分文不退,且会再付侠女十两。”
“多谢大人关照,让小女不虚此行,小女今晚定刀口见血。”聂小三拱手答道。
“好,你且退下吧。”白原摆手道。
见聂小三施礼退出,白夫人差点儿抓狂,她面目狰狞的对白原责问道:“为什么?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扶苏都走了,剩下几个下人,难道还要用六十两黄金杀个下人?你是憨是傻,啊?!”莫不是白原官帽朝服在身,定啪啪照脸扇他两下。
白原下意识的抬手挡着脸道:“姐,姐,你莫急,先听我解释,你想,若我们按照约定,要回了那五十两定金,那帮杀人不眨眼的歹人,讨不到半点便宜,万一把这事情捅出去怎么办?万一去郑妃更或者大王那儿告发讨赏怎么办?啊?”
白夫人被问得一下哑口无言,呆在当场,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脊之上,游蛇一般,噌噌上窜,直达头顶,又至发端,好一会儿,才脸色苍白惴惴道:“我命休矣,我命休矣,这可如何是好?”
见姐姐惊吓如此,白原复才说道:“姐还心疼那六十两黄金吗,我只所以如此安排,可保咱们无忧也,你想,他们不但得了黄金,而且还杀了人,他们的行话称此为染指,既然有染,那他们便脱不了干系,自当守口如瓶,与咱共进共退,既便眼下杀不了扶苏,以后若寻了机会,他们不还得为我所用,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白夫人听了,嘟哝道:“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心中可惜,公子高一头冲进来嚷道:“母亲,我也和扶苏哥一块儿去.....去....。”去哪儿他也不知道,挠着头在努力思考。
他只所以比聂小三晚到,因为梨子吃多了,拉肚子,去了趟厕所。
白夫人扭头一看,见儿子身上弄得跟泥毛猪一样,还口中唤着扶苏哥,一腔无名怒火,终于找着了撒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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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高被揍得哀嚎不止时,扶苏他们已收拾停当,上了马车。除了留下小德看门外,郑妃让有常小娥也都随了同去,去那么远,又不知多长时间,自然要多去个人照顾儿子。
连人加物,动用了四辆马车,加上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甲卫土,车队也算威风凛凛颇具规模。作为扶苏的老师,自然也得跟着,只不过淳于越坐车,蒙毅骑马,英雄配宝马,一点不假,蒙毅骑在一匹赤兔马上,一袭白袍,更是神彩飞扬,气度非凡。
出了宫门,一进咸阳街道,扶苏便忙着左顾右盼,这是他自到秦朝以来,首次外出,想了解当今天下的人文世事,自当观察入微。
但见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旗帜招展,楼堂亭阁,鳞次栉比,皆雕梁画栋,古香古色,飞檐起拱,描绿着红,争奇斗势,相映生辉。
不愧是大秦都邑,果然繁华,扶苏暗自称赞,再看街上行人,概因见车队之故,皆驻足相望,或说笑指点,或弹冠相庆,欣欣然皆喜形与色,衣着打扮,莫不奢华绵绣,夺人眼球,有披裘戴花的骄矜女子,也有佩剑华袍的谦谦君子,个个神态自若,举止风流,扶苏不禁叹曰:“大秦子民,何其幸哉!”
谁知坐在对面的小娥听了,却撇嘴说道:“公子,这是闾右,富豪官家之地,有时间去到了闾左,你再看看。”
有常说:“公子,奴婢和小娥的家都在闾左,我们那儿,可不象这儿!”
“这么说来,你俩都嫌弃那闾左了?”
“嫌弃有什么办法?人的命天注定!”有常说。
“我有办法,”扶苏说:“将来,把你们嫁到闾右不就成了。”
“嘻嘻,”小娥笑道:“公子净说笑,我们想嫁,也没人愿意娶呀!”
“我们这辈子就伺候公子了,别无他求,只要能吃饱穿暖,还能给父母亲钱花,就知足了。”有常说道。
车马辚辚,压踏在这石板铺就的街道之上,訇然作响,扶苏心下默想,贫富分化,千古难题,岂可一朝一夕,一人一世,就可轻易改变呐!
正自遐想,只听车夫哟喝声,“公子坐稳了,要出城了!”
嘎嘎驶出城门,但见官道之上,一溜排开几十辆牛车,扶苏知道,定是吕相国他们领着犒赏物资的车队在此等了,果然一骑马小校疾驰而至,勒马而立道:“相国说,道路坎坷,恐车辆颠簸,请娘娘公子随车队缓行即可。”
这下倒好,跟在牛车后面,真是闲庭信步,游山玩水了。
扶苏望着远处山峦叠嶂,百树泛黄,落叶潇潇,赤地凄凄,极目苍苍,真是女遇春则思,士逢秋而悲,一首《渔家傲,秋思》即景吟出:“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好诗!”忽听一人高声赞道:“淳于越这先生当的可以啊,这才几天公子就能出口成章了!”
扶苏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见一骑着白马的中年男子,正与自己并驾齐驱,见自己看他,忙拱手道:“在下李斯,见过扶苏公子。”
李斯?扶苏猛地一惊,果然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此人长得,就是那不会看相之人,也知他定非池中之物,他日必飞黄腾达,留名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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