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悟道因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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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书名简释(上)

世传,修道者多如牛毛,成道者凤毛麟角。

何言多如牛毛?按照2000年联合国的数据,全世界人口62亿,其中宗教信徒约有48亿。因为但凡宗教信徒都必须修五戒十善,这是共法,也就是说这48亿人都可算修行者。

实际上,这仅是登记在册、有宗教皈依证的人。真正参与修行的人数量更为庞大。比如48亿中,中国各种宗教徒仅仅1亿人。真的吗?肯定不止。在我们身边,业余修行爱好者,以及所谓“散修”,实则难以尽数。像一些社会知名人士,比如金庸先生,他是推崇禅宗与小乘佛法的佛教徒,但他并未拜谁为师,也几乎不参加宗教活动。还有更多默默无闻的潜修者,或隐居山林,或混迹闹市,并未登记,也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故而说修道者多如牛毛绝非言过其实。

何言凤毛麟角?这是把默默无闻者除开,以现实乃至历史上的大师级人物来说的,即所谓修行有成却遭受争议的一类人。比如以现在全世界所有学佛者来说,有几个高僧大德没有争议?上至宗教协会的会长,下至某寺院的方丈,再到著名的居士,有几个是公认的悟道证果者?不说现在的人,好像连六祖大师都有人说他没有悟道。可见,修行有成,的确是艰难无比。

所以,某种程度上,修行与买彩票很有点相像,买的人总是极多极多,中奖者却总是极少极少。

为何把高贵清净的修道,与世俗贪婪的彩票联系到一起?因为两者的确有共同点,那就是都属于本小利大的投资行为。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诚不虚言。下注两块钱,你就可能获得几百万乃至几千万,何乐为不为?双眼一闭,两腿一盘,就可能出人头地获得大神通,乃至长生不老羽化飞仙,没好处你会去修道?

当然,两者的区别也是明显的,最起码买彩票纯属碰运气,而修行却是有迹可循。本书,说白了,就是在追循道迹,以下简释书名“悟道因缘录”。

(一)悟道

悟,很简单,吾心也,用我们的精神意识去领悟、明白。

但是,道,这个字就极难说清了,所谓“名可名,非常名;道可道,非常道”,不普通了。

当年,唐皇室自称老子后裔,李世民要求玄奘大师把《老子》翻译为梵文,在“道”字上就产生了很大分歧:道士成玄英等认为《老子》和大乘佛教是相通的,“道”应翻译为“菩提”。但是玄奘大师不同意,认为“道”没有达到“菩提”的境界,应翻译为“末伽”。

道,你如果能说清,肯定你已经悟道了;如果你心里还很模糊,那便还没有真正悟道。

而没有悟道,修道便无从谈起。你如果连怎么修都不清楚,那便是盲修瞎练,又怎么能证道?这正是成道者凤毛麟角的关键原因。

悟道与修道的关系,以及自己是否在盲修瞎练,很多人犯迷糊。比如他觉得自己办了一张皈依证,那便是学到了正法,走上了正途,自己已经开始修道了。其实,道是什么,你都还两眼一抹黑,哪里算得上修道呢?

打个比方,你要出门,那么,到达目的地的路线,包括乘几路车、坐几站路、再拐几个弯,如果你都是含含糊糊,又怎能成功到达呢?

这当然只是关于“道”的一个最常见与最简单的比方,即把“道”作“路”解。与之相应的,有如“菩提道”、“解脱道”等。

又或者,把“道”作“办法、方法”等解,比如四谛中的“道谛”,这里的“道”即灭苦的道迹、办法和路径。如“八正道”,亦是如此。

而进一步,如果站在引申义、非常道、形而上、无形无相等角度,则是我们常说的“修道”的道,此时“道”已经是总纲、规律等意义。

大的来说,这个道,涉及宇宙人生的终极奥秘,如现在流行的玄幻仙侠小说常说的“大道”、“天道”等。小的来说,比如某一门类的规律总结,如花道,是关于怎么插花的艺术;武道,关于武术的真理性认知等。

因此,泛泛而说,则世上的道有多种,人有人道,鼠有鼠路、猫有猫道,喝茶有茶道,舞剑有剑道,做官有官道,盗亦有道,可谓各有其道。即便是同为修行人,亦各有所宗,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这种纷纭复杂的情况下,貌似构成了道的“不可说,不可说”,其实,我们都知道,所谓大道至简,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比如原子弹和氢弹,具体怎么造,的确千头万绪,难以尽述,但是说它们是利用核裂变的原理所造,就简单明了,一听就懂,没什么不可说的。

那么,我们修行也是如此,悟道,就相当于领悟核裂变原理的过程,证道则是下手成功地制造出一枚弹头的过程。你如果根本不承认核弹头是人类能造,那是上帝大能的本事,或者没有掌握原理就盲修瞎练,自然永远无法成功地造出核弹了。

同时,我们由此也可以明白,就好像造核弹,核裂变的原理是超越时空的,并非现在这个时代才存在,也并非只能在地球上来造,关键在于人类何时发现此中真理,发现了,材料齐全了,就一定可造。

修行也是如此,宇宙的终极性、本源性真理——所谓道,也是亘古长存的,它没有门户之见,也没有时空限制,你认识不清,或者固执地不承认它,和它却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么,笔者与本书所推荐的道,也仅有一家,那就是佛道。而所谓佛道,这个道,不管有佛无佛,它都是亘古长存的,此即法住法界、法尔如是之义。

鉴于此,这里又略述佛家关于悟道修道的一些基本常识:

佛家小乘道法,源自于四谛和七贤八圣位。对这个有所认识,就明白了什么是悟道和修道。

先说七贤八圣。

修行全部过程,可分资粮道、加行道、见道、修道和无学道这五大部分。资粮道时修五停心观和四念住可得三贤位;加行道时进入暖、顶、忍和世第一位,又得四贤位。三加四,一共七个。

当进入第七贤位——世第一后,会出现一种奇特的境界,即超凡入圣。此时,修行人会在电光火石之间进入见道位,亦即我们常说的悟道,且在下一秒立即进入修道位,自此先后获得四向四果。初果向,已经算是预入圣流,即圣人了,然后到第四果阿罗汉时,进入无学道,此中证道过程,即八圣位。

因此,由此可见,悟道,准确说,是进入见道位,或者也叫见法悟道。

见道,或者见法悟道,这个“见”,它并非是定境中的见光见影,见到了佛菩萨或者本尊法相等,也不是人的肉眼变成了天眼,看到了自身和世界呈现出粒子流的虚无境界,更不是像玄幻小说所说悟道时天地异象整整持续了几个月。这个见,和明见万里、知微见著、洞见的见差不多,是修行人对法的本性生出一种肯定的、决定性的、永不退转的认识,就好比当你明白了1+1=2以后,任谁告诉你1+1=3时,你只会轻轻一笑。

如果要更准确一点,见,就是观察,所谓“观察者谓见也”。通过观察,比如修习四念住,达到如实知,此即禅修,就可以悟道,可以证果。

见法悟道,此中的法和道同义,见和悟,乃至明心见性的明也差不多。在修行证果的成就上来说,证初果是破我执我见、断了几品烦恼,也叫断见惑,侧重的是知见上的烦恼障碍这个漏被阻断,悟后起修则侧重于习气上的磨砺。就好比你是大法官,懂一切法,但未必不会知法犯法。

再说四谛。人们修行而不能悟道,甚至终生待在外道邪见中,主要原因之一是不能理解四谛法。

四圣谛,是释迦牟尼佛悟道后最先向世间宣讲的法,当他入灭前,最后宣讲的是八正道,八正道亦即道谛的核心,因此可以说,佛陀的道是一以贯之的。

谛,真理,简单看一下。苦谛对应的是灭谛。苦谛,不管三苦五苦还是八苦,都在指出生命体的一切活动,最终必然是苦,这就是真相。而灭谛,即涅槃寂灭,它是从离苦和知悉了苦谛真实后来说的。

而集谛对应着道谛。集谛,苦到底是如何集起增广又循环的?简单说,集谛就是在说苦之所以为苦的真实道理和原因,是因为万法运行的法则是无常和无我的,你对这个实相不明白所致。同理,想要证得涅槃之灭谛,必须修八正道,沿着古仙人所走过的脚印,所谓苦灭道迹,才能实现苦灭。

切实来说,很多人不能悟道,正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苦谛才是人生真相。为什么?因为无常,无常故苦。假如是常,永远都是十八岁,tooyoungtoosimple,那当然不苦了,但是可能吗?生住异灭,成住坏空,那是天地法则,怎么可能?而通过领悟无常,必然一下就能领悟无我,再由此顿悟无生与空义,融通大小乘教义,几乎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