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遇见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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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遇见八零后》

话说,卖鸡的男子这么一喊,老牛吓了一跳,赶紧脚下生风,准备开溜。

卖鸡男一个箭步跨过鸡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眨眼间,奔到老牛面前。

“还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卖鸡男一边嚷嚷,一边抓住老牛衣领,老牛几番挣扎,挣脱不开,败下阵来。

“走,去派出所!”卖鸡男一边攥着老牛,一边要将她往集上拉。老牛面如土色,赶紧求饶。

卖鸡男见好就收,厉声呵斥:“偷我的鸡,都给我拿出来。”老牛只得慢腾腾地脱去外套,却又不好意思,便央求道:“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不卖!快脱掉,否则的话,哼!”卖鸡男一边说话,一边扬起拳头,老牛见无计可施,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脱掉外套。

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谁也没想到老牛的大襟小褂竟然暗藏机关。

只见里面一层白布夹层,夹层上密密麻麻的满是小孔,但是小孔不通外面,只是内部有缝隙好让空气自由流通。

白布里裹着好些个米饭粒,像是一个巨大的粽子。一排排小鸡苗像是被网住的鱼儿一样,挂在衣袖上,小嘴半张,含着米粒,想吃吃不进,想叫,叫不出声。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边五只芦花鸡,右边五只红毛鸡。左右对称,十分美观。我不得不佩服老牛神乎其神的技艺。居然能将十只鸡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声不响,这绝非一般农村妇女所能及。

卖鸡男脸阴沉下来,大声喊道:“偷鸡的,哼!你说怎么办吧。”老牛满不在乎地说:“我还给你就是了,大不了我不要了。”

卖鸡男嘿嘿一笑:“还给我就完了?没那么简单。我怎么知道你偷了我多少鸡,走!到你家看看去!”老牛断然拒绝,一脸冷漠。

?卖鸡男抓起老牛的大襟小褂放在车内,算是证据。另一手抓起一个铁瓷盆,一边敲打一边喊道:“快来看呀,偷鸡的被抓喽,快来看呀,偷鸡的被抓喽。”

这一喊,果真颇具杀伤力,村中闲汉和那帮无聊的婆娘们纷纷涌上前来,老牛见势不妙,赶紧赔上笑脸:“卖鸡大哥,别喊了,我陪你不就行了吗,陪你二十只鸡好吧。”

卖鸡男顿了一下,伸出手掌,斩钉截铁地说:“五十只。”老牛火气:“你怎么不去抢,那鸡是从别的卖鸡的……”话说一半,老牛赶紧收住。

“你不给是吧。”卖鸡男抓起瓷盆,又是准备一顿狂敲,老牛赶紧摆手,示意停下,怏怏地说:“我赔你50只,别敲了,行吗?”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我和申思一眼,似乎要将我俩吃掉。

申思满不在乎,嘴角一撇,眉毛一扬,说:“哎呀,偷鸡没成,还丢了一件褂子,真好玩,嘿嘿!”我和申思都笑了起来,似乎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舒坦又解气。

……

自从有了通天耳,我确乎开始厌恶起周遭的世界了,我真切地感到,在我的周围,谎言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把我们每个人紧紧地裹在里面,动弹不得。

更让我害怕地是,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说谎,习惯了听谎话。似乎没有人愿意戳穿真相,似乎戳穿了真相就没有办法生存似的。

那年初夏,野草疯狂地长了老高,麦浪像是灼热的海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我和申思在齐腰高的田野里骑着车飞蹿,像是聒噪的知了。

学校里依然如故,唯一变化的是道路边的梧桐树似乎长高了些。老师依然不紧不慢,学生依然不慌不忙。

申思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扔,拉着我说:“走,拉屎去。”一边摇头摆尾地唱到:

我是一个兵

屙屎不擦腚

人家说我不讲卫生

就是不改正……

这个俗不可耐的家伙,似乎永远吐不出文明的词,不过这番改变的唱词,倒是引起班级一番狂笑,申思更是洋洋得意。

疤脸也在蹲坑,这家伙自从被马未良整了一顿后,老实不少。见到我们,也开始客客气气的了。

“小四,申思,拉屎啊。”疤脸巴结地说。我没有理会,之前的种种不愉快,我依然难以释怀。

“妈的!居然不理老子!”一个声音在厕所里响起。我一听,是疤脸的声音。很是恼怒,想狠狠骂上几句,想想不妥,这会暴露出自己的神力,还是忍忍吧。

只是忍的过程很难受,这就好比是很多事,不知道反比知道要好得多。啥都清晰明了,就彻底没意思了。

就好比是在大街上看美女,远看会很冲动,近观则很是伤神,因为理想和现实的距离还是不短的,很多人就累死在这段路上。

申思茫然无知,依然自得其乐。疤脸慢腾腾地挪上前,压着嗓子说:“申思,要不要看片子。”

申思一震,歪头问道:“什么片子?”疤脸嘿嘿一笑,眼放淫光。“当然是好看的。”一面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我,便放下心来。

接着说道:“渔沟街开了一家录像厅,每天晚上放片子,告诉你,都是男的女的光着腚在一块的。”

“真的!”申思特别兴奋,似乎被电击了一般。“在哪?”疤脸继续神秘地说:“地点很隐蔽,在巷口子里,你们要想去,我带你们去。”

申思赶紧说道:“我去!”想了想,回过头看了看我,问:“小四,你去不去?”我没有理会,瞪了他一眼,说:“你不怕被抓。”

申思嘿嘿一笑,说:“不会那么巧吧,没事,我运气不会那么背。”

疤脸赶紧拍着胸脯担保:“我看过几次了,保证没事,你们放一百零二个心。”我冷冷一笑,心想,你小子担保有何用,出了事,谁也无法保啊。

可那片子的事情,似乎像鱼饵一样勾搭上了申思的魂魄,一连几天,都吵着要我陪他去看片子,信誓旦旦地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实在的,我也很去想看。可我更了解我爸爸那脾气,若是他知道我偷偷去看录像,不把我腿打断才怪。所以,只能忍着。

申思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说歹说,一味怂恿,耐不过他的狂轰滥炸,我决定铤而走险,刺激一下。

我盯着申思说:“得先想清楚,如果被抓到怎么办?”申思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没那么巧,再说,咱们去了以后,先看地形,找好退路。”

我想了一想,觉得合理。两人一拍手,干!

那天周五,我们一行人骑着自行车来到渔沟街,在疤脸的带领下鬼鬼祟祟地穿过一条黑漆漆的街道,以及一条深深的弄堂,我记得路过弄堂时,拐角处还有一个卖香烟、饮料的老头,老头神色诡异,不像好人。

这一顿七拐八拐,终于绕到一座漆黑的平房旁,门口的柳树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行字:

第一行:今日放映《唐伯虎点秋香》主演:周星驰

第二行用红色粉笔写着三个字:有加映。

我立刻心领神会,这个所谓的“加映”指的就是“片子”。录像厅老板是个老头,黑且胖,鸭舌帽压得很低,好像故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似的。

于是我很好奇,装作系鞋带,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也没什么神奇,一张平庸的脸,长满褶子。

老板点着烟卷,慢条斯理地抽着,不时地往弄堂看,看有没有客人来,疤脸贼眉鼠眼地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老头略略点了点头,疤脸说:“老马,我说带人,怎么样,带来了吧,嘿嘿。”

老马略略点一点头,扔给疤脸一支香烟,疤脸赶紧点上,痴迷似地猛抽一口,缓缓地吐了出来,好像很过瘾似的,接着问:“老马,今天有好看的吗?”“好看的”三个字疤脸有意提高了声调,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似的。

老马低着嗓子说:“这个,肯定有,放心。每人两块,付钱。”疤脸哈哈一笑,冲着我们眨了眨眼睛,我们附和地笑了一笑,付了钱,便向里屋走去,疤脸在最前,申思紧随其后,晏子跃和我便尾随其后,鱼贯而入。

放映厅没有门,居然是由一个床单简单挂在门槛上,一进入房间,漆黑一片,难以适应。我便很紧张地往后走,两排挤满了人,好些个还穿着校服,几个成年人在猛烈地抽着烟卷,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和臭脚味。

但是很快,我便被影片的情节吸引,这是我第一次看周星驰的电影,真是太精彩了,笑场不断,开心极了。一个多小时,我几次想上厕所,都忍住了,硬硬地把尿憋了回去。

等到《唐伯虎点秋香》放映结束的时候,录像厅里的人开始兴奋起来,先是有几个人喊道:“换哦,换哦。”随后,几个胆大的还把板凳拍得“啪啪”直响,以吸引老板的注意。

老马掀开床单,探头进来。嘟囔道:“吵什么,再等一等,马上。”说完便出去了。接下来不知道放的是什么影片,剧情冗长且无聊,对白苍白无力。

几次,我都想离开,可有怕耽误看片,忍了忍。最后,觉得泌尿系统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对申思说:“不行了,我要撒尿。”申思和晏子跃接着说:“我也是,走,赶快走。”

疤脸拦了拦说:“这就到了,要放好看的了。”我匆忙回答:“马上回来,憋不住了。”疤脸说:“好的,我给你们护着位子,你们去吧。”

我、申思、晏子跃便匆匆钻出压抑狭窄的放映厅,掀开床单的那一刻,我觉得外面空气真是好到爆了,真是清新舒畅,便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

老马见我们出来,赶紧说:“别急,这就放了。”申思说:“知道,上厕所。”老马伸手一指,说:“茅厕太远,直接到树下撒吧。”于是我们匆匆忙忙跑到旁边的柳树下,一阵子手忙脚乱,总算把水放掉,舒坦!

晏子跃说:“不好,我要拉屎,憋不住。”申思说:“关键时刻,怎能掉链子。你自己去茅厕,我们先去看片子。”晏子跃说:“不行,我没带纸,你们得送纸来,快去。”说完,捂着**跑掉了。

申思问:“怎么办?送不送?”我说:“不送怎么行,看他急成那样。这样吧,我们到小店买卷纸,顺便买点瓜子,然后再好好看片子。”

“嗯,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申思爽快地答应了,我们便来到小店,买了卷纸,瓜子,还买了一瓶汽水。把钱付给老头,正准备离开,却听见小店里屋有人隐隐地说道:“现在动手吗?”

另一个哑着嗓子说:“再等一等,待会儿咱们一锅端,嘿嘿嘿嘿。”那个继续问:“这次人很多吧?”哑嗓子地回答说:“估计有一两百个,每个罚500,保险没一个敢吭声,哈哈哈哈。”

我心底一沉,见申思正在往外迈步,便一把将他拉住,使了个眼色,申思一脸迷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笑着问老头:“有口香糖吗?”老头笑着说:“有啊。”便从柜子里找口香糖,一个声音暗暗地传来:哼!派出所大搜查,待会有好戏看喽,录像厅里的那帮****,一个都跑不掉哦,哈哈哈。是老头的声音,错不了。

我不动声色地付了钱,出了门,申思把卷纸往我手里一塞,说:“你送吧,我先去看。”我一把把他拉住,说:“不行,你必须得陪我去。”不由分说,把他硬拉到房屋拐角,蹲下,我这才悄悄对他说了刚才听到的话。

申思大吃一惊说:“妈的,好险!那我们怎么办?”我说:“先把卷纸送给晏子跃,然后躲起来看戏。”申思说:“那疤脸怎么办?”我说:“你要想救他你就去,如果不怕被堵住的话。”申思说:“那好吧,我不去了。”

正我们说话间,几个黑衣人手持警棍,鬼鬼祟祟地贴着墙脚移动,呈扇形,向录像厅包围而去……

我知道,一场好戏,又要开始了。疤脸啊,你小子又要倒霉了,哈哈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