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城。家家载舞载舞,锣鼓喧天,庆祝忽必烈凯旋归来。从此蒙古天下统一,国泰民安。
忽必烈在皇宫里和宗王妃子一起看歌舞演出。
忽必烈让唐雨合坐在他的身边,意在向大家宣布她的后位身份。唐雨合却如坐针毡,一方面她决意拒绝忽必烈求婚,另一方面她也能感觉到身边投过来无数双嫉恨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令她浑身不自在。
“大汗,我想先回去休息了。”唐雨合对忽必烈说。
“现在还早,干嘛急着走,等会朕还要向大家宣布我们的喜事呢。”
“不行啊,大汗,我身体不太舒服,肚子突然很痛。可能吃坏东西了。”唐雨合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忽必烈这才没再挽留,叫安童送她回去。唐雨合说自己坐马车回去就行了。
“王姑娘,请留步。”唐雨合刚想上马车,察必却从后面叫住了她。
唐雨合疑惑地望着她。
“王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你几分钟时间。我们谈谈好吗?”察必虽然说得非常客气,但眉宇间却有一股令人不能拒绝的威严。
“当然可以。”唐雨合对她微微一笑,心里却顿生疑窦,预感到来者不善。
“王姑娘,我虽然与你没有接触过,但我听闻过你的很多故事。你绝对是一个奇女子,让我非常地敬佩。之所以如此,所以我更有些心里话想跟王姑娘说说。唐突之处,还望见谅。”
“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我喜欢直截了当。”
“王姑娘果然爽气。”察必笑了笑说,“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想必王姑娘也知道,大汗对你的心意。本来我也不该多说什么,只是王姑娘并不太清楚蒙古王族的传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虽然大汗现在给了你一个蒙古人的身分,但依王室传统,一贯都是立大妃为后,如果立你为后会破坏王室体制,大汗这么做势必会引来众臣的不满,对大汗的形象会造成很大的损害。而且实话不瞒王姑娘,大汗即使要立你,大臣们也会反对。所以我希望王姑娘为大汗着想,为大局着想,不要让大汗因你而失去人心啊。”
唐雨合听了这话,心中已经明了:这个女人原来是怕自己做不了皇后啊。什么为大汗着想,为大局着想,说到底还是为她自己着想。不过唐雨合本就无意与她争夺什么后位,所以也不揭破,只是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嫁给大汗的,更没有想过当他的皇后。我爱的人是朴湛。”
“这是真的吗?”察必听了这话喜不自胜,“那我祝妹妹与朴将军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唐雨合告辞察必后没有回丞相府,反而去了朴湛的将军府。
“你不是去宫里看演出了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邢枫知道忽必烈将她叫进宫去,心里很有些酸溜溜地,所以口气就有点生硬。
“来看你有没有吃醋呀。”唐雨合笑嘻嘻的说,这才对嘛,看他这样子,还真吃醋了。
“哼!你在乎我吃不吃醋吗?”邢枫反问。
唐雨合此时与他两个人独处,便放下矜持,她对邢枫本就依恋惯了,于是便很自然地扑入他怀里撒娇说:“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我想你,所以就到这里来看你了。你还这样对我。”唐雨合故意撅起嘴。
邢枫心中一阵激荡,他下意识地抱紧她,可是理智马上反应过来:他现在不是邢枫,而是朴湛呀,她这话究竟是对朴湛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并不是邢枫,我是朴湛。”邢枫故意这样问她。
“你别再装了,现在又没别人。我都已经知道了,朴湛已经告诉我了。”
“你见到朴湛了?”
“是呀,田哥中了毒,我陪他一起去了东海找毒枭,在那里碰到朴湛,他将你们对换身分的事告诉我了。”
邢枫这才想起田哥的确跟他提过去东海见到朴湛的事,只是田哥把朴湛当成邢枫了。看来唐雨合什么都知道了,自己的确没有必要再在她面前伪装了。
“小雨点。”邢枫脱口呼道。
这个久违的昵称此刻听在唐雨合耳里是多么地动听感人。她再也忍不住哭倒在邢枫怀里,向他哭诉多日的相思与痛苦。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句就走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故意欺骗我,害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让我伤心欲绝,对人生都失去了信心!你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认我!你坏死了!坏死了!”唐雨合用拳头轻捶他的胸口。
“对不起,小雨点。”邢枫把她抱得更紧,忘情地亲她,并将她的泪水一一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将身体分开了些。
“阿枫,你知道吗?飞凤和元拓都死了。”唐雨合一脸黯然,将事情的原委告知邢枫。
邢枫呆了半晌,痛苦地闭上眼睛哀悼逝去的朋友。
“我恨死赵祺了,他太狠了,连飞凤都不放过。”唐雨合只要一想起当日情形,想起飞凤惨死,就不由地怒气填膺。飞凤是她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到古代后唯一认识的同时代人,飞凤对于她而言,太重要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法接受飞凤死的现实。
“自古皇位之争就是这么残酷,就是亲兄弟又如何,还不是为了皇位就自相残杀?”邢枫也叹息不已,他与孟元拓情同兄弟,与飞凤虽然谈不上深厚感情,但也已然将她视为朋友,所以对二人的死一时也难以释怀。
“唉,所以我的心都冷了,真想离开这里,回到我自己的年代去,阿枫,你跟我一起回去好吗?”唐雨合仰头望着邢枫。
“好呀,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邢枫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脸色却有些沉重。
“你真的要刺杀忽必烈吗?”唐雨合担心极了。
邢枫没有回答。
“阿枫,放弃吧。你不可能成功的。历史上注定忽必烈会一统华夏,成为元朝的开国皇帝。你杀不了他,只会引火****。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去刺杀他!我求你别去了!”唐雨合几乎是用哀求的口吻说。
“小雨点。你别这样,我会没事的。”邢枫擦去她的眼泪。
“难道为了我,你都不能放弃吗?”
“人生在世,总有些责任不能逃避。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一直走下去!”邢枫态度依然坚决。
“可是你对我也有责任呀,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谁来照顾我?”唐雨合不满他在这时候还这么大仁大义,置自己安危和她的幸福于不顾。
“我说过,我会没事的。何况就算我出了事,我想田哥会替我好好照顾你的。”邢枫怜爱地拍拍她的肩以示宽慰。
“不,我不要他照顾。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唐雨合无计可施只能威胁他了。
“小雨点,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很担心的。”邢枫揽她入怀,有些哽咽地说。
命运是多么可笑啊。本来他以为这辈子永远失去她了,他对世间再无留恋,所以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可是偏偏在他即将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却回到了他的身边,然而他又不能放弃这项任务。
他究竟该怎么做?如果刺杀忽必烈,真会失败吗?如果失败,他必死无疑,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很伤心。难道现在放弃吗?他做了这么多事,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如果现在放弃不是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吗?这样他更对不起自己的国家,自己的良心啊。
邢枫处于两难选择的境地。
“我不管,我要你答应我,不能去涉险。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恨死你!”唐雨合加重口气威胁。
“你不会恨我的。”邢枫笑说。
“你如果那样做,我一定恨你。”唐雨合断然说。
“我现在倒在担心另一件事,大汗可能会很快要我的命。”邢枫脸有忧色。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呀,我把他最爱的女人都抢来了,他还有不杀我之理!”邢枫叹气说,“所以我跟他之间一场生死之战是难免的。”
“大汗不会这么小气的吧。”以唐雨合对忽必烈的了解,认为他是个仁君。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都不能保证。何况你又是个这么有魅力的女人,很多男人都爱你爱得发疯,人一旦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谁能预料。如果有人抢走你,我也会发疯。”
“可是你上次也没杀赵祺呀。”
“可是我疯到来自杀和杀忽必烈。”邢枫苦笑。
“我也不想惹这么多麻烦的。”唐雨合一脸无辜。一个人长得漂亮,有魅力不是错吧。这怎么能怪她呢?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我的情敌个个都那么强大。”邢枫心中叫苦:这个女人把天下最强大的情敌都给招惹来了,害他每天提心吊胆,追她还真不容易!
“我自己去跟大汗说清楚。”自己的事情必须自己解决。
次日上午,唐雨合到宫里上朝,准备下朝后找忽必烈表明态度。谁知忽必烈上朝时竟然当着众臣之面宣布册封唐雨合为皇后,择日成婚。唐雨合急得满头大汗,跪下恳求大汗收回成命。
“这是为何?”忽必烈满脸不高兴地问。
“大汗,微臣自知才德疏浅,不能胜任皇后之位,请大汗还是另择他选吧。”唐雨合在心里想着如何说才好。
“呵呵,你的才德既能做丞相,自然足够做得皇后,你就别推辞了。”忽必烈笑笑说。
“微臣认为大妃才德皆备,而且与大汗一起出生入死,建功卓着,是皇后的最好人选。”
“朕心理自然清楚,不需要你提醒。朕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微臣真的是不能接受,请大汗原谅。”唐雨合断然说。
忽必烈见她竟然当着众臣的面拒绝他的求婚,一点不给他面子,不竟有些火了:“朕一番好意,丞相为何三番四次不肯接受?”
“微臣…微臣与朴将军实已有白头之盟,岂可做出有违信义之事?”唐雨合只能扔下杀手锏了。
果然忽必烈听了震怒异常,虽然唐雨合上次跟他提过,但他没想到她敢当众用这个理由来拒绝他。他以为用他的权威会让她明白利害关系而慑服她。但是他想错了,这个女人是唐雨合,不是别人!
现在忽必烈处于骑虎难下之境,如果他强行逼迫她同意,则显得太霸道,与自己的将军争女人,不是很好笑吗?但如果他退让,不是也很没面子吗?
忽必烈强忍着怒气缓缓说道:“这件事,等朕调查清楚再做定议。退朝!”忽必烈拂袖而去。
唐雨合决定私下再找忽必烈谈谈,最好有个方法,既能成全她和邢枫,又能让忽必烈下得了台。
唐雨合跟在忽必烈后面到了寝宫。
她在门外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敲桌子摔椅子的声音,伴随着忽必烈气急败坏的吼叫声:“气死朕了!你为什么这么不识抬举!难道朕堂堂一国之君还比不过一个将军?难道朕对你的这番情义也比不过他吗?如果是别的女人,早死一百次了,可朕却让你当一国丞相,现在又让你当一国之后,坐享后宫独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