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嘀咕了句:这男人真是,古代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功成名就了还怕没老婆?她才不相信古代会有一心一意的男人呢。
这时秦丹娘端了菜上来。
三人边吃边聊了几句。
饭后,唐雨合伸了个懒腰,说:“好久没钓鱼了,下午去江边钓几尾大鱼,晚上叫姐姐做道鱼汤饱饱口福。姐姐,你说好不好?”
“妹妹说怎么就怎么,反正姐姐负责烹饪就是。”秦丹娘爽快答应了。
“五妹要去钓鱼?”张朔奕很感意外。
“到了钓鱼城当然要钓鱼喽。我听说这里的鱼又肥又美。” 唐雨合不禁馋涎欲滴,心想:要是以前,我还得买门票付费才能进去钓鱼,现在可以免费钓了,岂有不多钓之理?那我不是白白穿梭了八百年的时空了?如果回去我也可以向飞凤她们炫耀一番了。对了,不知飞凤怎样了?算命的给她看过相,荣华富贵之相,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我下午还得练兵,不能陪你。你一个女孩子到那地方去我可不放心,何况你出来很久了,还是回家吧,免得你爹担心。”
“才不回去呢。我能保护我自己,你放心好了。”
“你能保护你自己?我才不放心呢。”
“张将军说的对。妹妹,你一个女孩子,又长得花容月貌的,很不安全呢。”丹娘赞同地说。
“回去就回去嘛。到了古代就是没自由!”唐雨合轻声咕哝了句,极不情愿地放弃钓鱼之念。
“我要亲自送你回家才放心。”张朔奕说。
唐雨合白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个管家婆,难怪王清泠喜欢朴湛不喜欢他。一想起朴湛,心头怅然若失,如果他在,或许他也会反对,但他最终会向她妥协的。
唐雨合和张朔奕刚走进王府,王坚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说:“你们快看看,谁来了。”
唐雨合难得见他这么高兴,心想:不知来了什么大人物?把他喜成这样?莫非贾似道来了?所以令他觉得蓬荜生辉?又想:不对,如果贾似道来的话,他应该哭丧着脸才是。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似曾相识的白影扑入眼帘。
是他?
那白衣男子微微含笑,颀然而立,不就是街头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侠士吗?
张朔奕见了那男子先是一愣,然后飞一般冲了上去,狠狠地捶了他一下,又拥又抱,大叫:“大哥!你回来了!想煞兄弟啦!”
大哥?莫非他就是失踪了的邢枫?唐雨合心下疑惑不定。
“泠儿,还愣着干吗,他是你邢大哥呀。”王坚一说,证实了唐雨合心中的想法。于是她便大方地走上前去,唤了声:“大哥!”
“是你?你就是清泠妹子?”邢枫又惊又喜。“一别六年,真是变样了,上回竟没认出你来。”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嘛。”张朔奕说,“对了,你们见过面了?”
“是啊。今早在嫂子那见过一次。当时有个无赖在店里撒野,我正好经过,出手帮她们解了围。妹子也在那,还将我认成她的一个朋友了。”
“是我眼花了。对不起。”唐雨合不好意思地说。
“是吗?那真是有缘了。对了,大哥,这六年你去了哪?怎么一直也不捎个口信回来?害得我们担心死了。”张朔奕已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邢枫的行踪。
“枫儿,自六年前嘉定一役后,你就杳无音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坚也问道。
“当年我在战场上因为追杀一位头目,离你们越来越远。后来一直追到悬崖边,我与头目大战了一场,一不小心与他一起坠入了悬崖,昏迷了过去。待我醒来,我发现悬崖很高很陡,上不去了。于是便在下面寻找出口,发现了一个很深的山洞,谁知在那里遇见了一位仙人。”邢枫娓娓道来。
“仙人?是仙女?难道来一段仙履奇缘不成?”唐雨合大感兴味,便想起了电视电影里的情节,不禁YY起来。
“不是。其实是一个200多岁的老宿星,你们猜是谁?”
“难道是我们认识的人?”张朔奕奇怪极了。
“你们不认识,但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是谁?”王坚也很好奇。
“鄢旸。”
“你是说不败战神毕再遇的师父鄢旸?”张朔奕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
“不错。”邢枫点点头。
“鄢老先生还活着?”王坚也是大吃一惊。
“是啊。当时他告诉我他是鄢老先生我也很吃惊,鄢老先生很少过问世事,但收过两个厉害的弟子,毕再遇将军和孟珙将军,后来两位将军都成了不败战神,所以鄢老先生虽深居简出,但却名动天下。很多人慕名前来向他拜师学艺,他这才躲到悬崖下,潜心修道,闭关不出。”
“枫儿,你遇上他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有没有拜他为师?”
“我当然也很想他收我为徒。但你们也知道,鄢老先生眼光一向很苛刻的。”
“这么说,他不肯收你为徒了?”张朔奕颇为失望。
邢枫微微一笑。
“枫儿天生异禀,鄢老先生是识才之人,又岂会错过这么好的练武奇材呢?枫儿这么多年不回来自然是跟鄢老先生学武了。”王坚笑呵呵地说。
“其实也是运气。鄢老先生自知不久于人世,很想将毕生修为留传于世,而我恰好在那时出现,他‘饥不择食’就收我为徒了。” 邢枫谦逊地说。
“原来你在卖关子!”张朔奕大喜,有些心痒难搔了,“大哥,你都学了什么,快教小弟几招!”
“可不是大哥小气,师父的功夫是不能随意传人的,不过你若能将你爹的功夫学全了,也会是一等一的高手,小心贪多嚼不烂。”邢枫说。
“行了,我知道我资质平庸,不配做鄢老先生的传人。你也不用拿我爹来教训我吧。”张朔奕颇为不满。
“枫儿说的没错,你若能好好地学习你爹的功夫,未必就输给枫儿、湛儿了。”王坚替邢枫说话。
“我爹他老是倚老卖老,跟他学功夫没劲透了。”张朔奕大叹苦水。
王坚见他一副可怜相,不觉莞尔。又对邢枫说:“枫儿,你这次来的正及时,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大将力挽狂澜呢。”
“我在路上听说蒙古军已打进了四川,局势对我方十分不利,不知是不是?”
“唉,山城一座座失守,这些蒙古人凶猛如虎,当真不好应付!对了,你现在住哪里?”
“义父那儿。”
“听潮轩?那儿吃不好睡不好的,要不住回来吧,湛儿现在也住这,你们一起做伴也不寂寞。”
“不用了,我习惯安静。”
“好吧。随你的意。今天就留在这吃顿便饭,你们兄妹仨也很久没见面了,好好聊聊。”王坚真诚挽留。
“哇,糟糕,我得回去操练了,不然要被我爹训了。”张朔奕恍然想起该是回营的时候了,边说边往外跑去:“大哥,改天我再来和你叙旧,挨板子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话音刚完,人已消失不见。
“这孩子,做事总这么风风火火。要是有湛儿、枫儿你们的一半稳重就好了。我把泠儿托付给他还真有些不放心。”王坚摇头叹惜。
“既然这样,你干嘛还把女儿许配给他?”唐雨合为王清泠抱怨。
“虽然奕儿性格火爆了些,但品性纯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又是名门之后,也不算委屈了你。”
“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你不问女儿的想法就擅自作主,强行让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爹的!”唐雨合表示抗议。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可以这样与爹说话!”王坚斥责说。
“我说错了吗?那是女孩子一生的幸福,你妄自作主就是不对。” 唐雨合据理力争。
“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作主。我这么做有什么错!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会说出这么忤逆的话!”王坚疾颜厉声说,眉宇间显出长者的威严之风。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酿造那么多的婚姻悲剧!”唐雨合不甘示弱。
王坚气得浑身打颤,邢枫见双方箭拔弩张,忙调节气氛,先拉住唐雨合轻声说:“五妹,伯父年纪大了,你不可以这样气他的。”又转身对王坚说,“伯父,如果五妹不喜欢这门亲事,也就别勉强了,勉强不会幸福的。想必伯父也希望女儿生活得幸福吧。”
王坚这才压下火气,说:“我正是为她着想才这么做的。不体会为父的一番苦心,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唐雨合不愿再争执下去,那根本是对牛弹琴嘛。于是一跺脚转身离开这“硝烟之地”。王坚在后面叫了几声,她也不理径自走了。
“泠儿她是怎么了?以前都很乖巧的,从不跟我顶嘴。自从受伤醒来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不是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就是往外跑。哪像个女孩子家?”王坚又是生气又是伤心。
“伯父,你别生气。她可能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等她想通了,就没事了。不过伯父,请恕枫儿直言,您爱女儿之心是不错,但与女儿的沟通却太少,所以才会产生矛盾。”
“唉,我也知道我忙于政事和战事,没有好好照顾过她。只怪她娘死得早,我又没尽好做爹的责任。”王坚神情显得有些疲累,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枫儿,泠儿小时候最会听你的话,还是你帮我劝劝她。”
“我会的。”
唐雨合回到房里,将门一关,生了会闷气,又觉得房里实在太闷,重又将门打开,很是坐立不安。她无法想象以前那些女子是怎么过的,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是她憋也憋死了。
想到这,她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幅深闺怨妇图,心想:难怪古代有那么多的怨妇!因为属于她们的世界太狭窄,她们的眼光和生活的全部就在这一隅之地,她们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丈夫与儿子这两个男人的身上,一生就为了这两个男人而活,这样一旦这两个男人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期望值,她便觉得生无可恋了。这样的人生何其地悲哀啊!
她一边感慨一边开始打量这间闺房,发现布置倒很清雅,书画满室,香溢一屋,桌上还摆放着一口瑶琴。想必那王清泠是个知书达礼、精通音律的才女。
她虽然并不反感吟诗作画,弹琴唱歌什么的,但她的兴趣却不在这上面,她喜欢四处游历,她认为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知识是从实践中得来的,如果一辈子足不出户,就如同井底之蛙,所见的只是天空一角,所写的也好比闭门造车,必然与社会时代脱节。何况古代又没有电脑,不能通过网络来获取外界知识。所以古代所谓的才女,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只是一些能够舞文弄墨但只是吟风弄月的小女人罢了。
唐雨合目光被一本封面精致的古书吸引,拿过一看,是《凤求凰》。《凤求凰》本是一曲歌名,是司马相如弹给卓文君听的,意在向她示爱。而这本书就是讲述卓文君不顾家里的反对,与司马相如私奔的爱情故事的。
这时,从书里掉出一页纸来,纸上写着几行楷字:芳心可托,青春不负,相伴天涯,有爱无悔。勇哉!文君!幸哉!文君!
唐雨合心想:这个大家闺秀内心深处也渴望像卓文君一样,能与爱郎奔走天涯,白首相伴。她为什么这么想呢?对了,一定是她并不满意王坚给她订的婚事,但又无可奈何,所以才会发这样的感叹!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冒出来:她跌落悬崖或许只是个偶然,但朴湛说那悬崖并不高,如果她求生意志强烈的话必然会醒过来,之所以让我的魂魄附了身,那或许正因为她当时存了生无可恋的求死心理。这才使得我的魂魄有机可乘,使我代替她获得重生。
这样一想,唐雨合心里感到十分难过和抱歉,她无意去剥夺她生命的权利,如果她生活得很幸福,她一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