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合与翟飞凤为俞妃送行,问她准备去哪里。
“现在去哪里都一样。什么都没了。”一个妃子被逐出皇宫,还有比这更失败的吗?成王败寇,这个词也适用于后宫的争斗。所幸一条老命是保住了。
“对不起,俞妃娘娘。”唐雨合哽咽了,她感到很内疚,似乎一切都是因她造成的。而她无力去改变这一切。这一刻,她再次感到自己的无能。
她没能拯救丹娘,没能拯救孟元拓,也没能拯救俞妃,她让邢枫与朴湛反目成敌,让邢枫远走边关,如今也不知他怎样了。只觉得天地茫茫,却好孤苦无助!
“这都是命,怪不得谁。自古妃子的命运就是这样,像我这样斗败的女人还能全身而退,也算幸运的了。”
俞妃就这样走了,退出后宫的争斗,去做回一个平民女子,这也未尝不是件幸事,可是她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唐雨合与翟飞凤折回时,贾贵妃就派人杀害了俞妃。对于疑心病重又做贼心虚的贾贵妃来说,俞妃只要存在这个世上,她都睡不安寝。
唐雨合听了俞妃的惨叫,便与翟飞凤一起跑了回去,只见俞妃倒在了剑下,脸上带着一抹悲怆凄凉的笑容。唐雨合扶起她,焦急地呼唤:“俞妃娘娘,你怎样了?”
“最后,我还是没能逃过这样的命运!”俞妃苦笑了下,握住唐雨合的手,用尽最后一分力气说道,“答应我,帮我找到祥儿,叫他远走高飞,别再回来……”
俞妃说着已然断气。
唐雨合洒了几滴同情之泪。
“想不到贾贵妃这么心狠心辣,还是不肯放俞妃一条生路。”翟飞凤恨恨地说,却见唐雨合没有反应,不禁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
“飞凤,你知道吗?我在这里已经受够了,真想回到未来,回到我们生活那个年代。这里的一切,我觉得都非常得格格不入。”唐雨合望着天上,喃喃地说。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穿越时空哪有这么容易?”翟飞凤叹说。
“本以为穿越时空来到古代是件很好玩的事,可是现在发现在古代做人更难,在古代做女人则更是一个大悲哀啊。”
“好了,雨合,你这是怎么了?这不像你呀。怎么会意志这么消沉呢?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来到了古代,也就别无选择,只要自己尽力去做每件事,然后过得开心一点,就好了。”翟飞凤拍拍唐雨合的肩膀,“别忘了,你在这里还有邢枫呀,他这么爱你,真让我妒嫉呀,而我在这里连个爱人都没有。”
“飞凤,谢谢。”唐雨合握了握翟飞凤的手,“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爱人。”
“希望吧。对了,邢枫与朴湛决战的日子就是今天吧。你看结果会怎样?”
“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可是我来不及阻止了。”唐雨合心忧如焚,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白云峰,“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才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阿枫要找朴湛决战呢?”
“我想他是想建功希望皇上能把他调回来,这样他就可以看到你了。”
“我觉得不是的。阿枫将朴湛视如兄弟,怎么会杀他来赢取功勋呢?他一定有另外的用意。”
唐雨合忖了忖,却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这晚,唐雨合又做了那个梦。梦中她来到了白云峰,邢枫与朴湛在峰巅对决,两个人手里都持着一把铁枪,枪走龙蛇,溅起漫天的飞雪。两人就像两条飞龙盘旋在空中,纵横捭阖,气吞山河。突然,只见朴湛的枪头刺入了邢枫的胸口,邢枫的身体顿时直坠悬崖,她大惊失色地冲上前去,试图拉住他的手,可是她却只触到他冰冷的指端。
她的心也跟着邢枫一起坠落深渊,蓦然回首,她拾起邢枫掉落在地的铁枪,刺向朴湛,朴湛动也不动地看着她,枪头破膛而入,朴湛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温柔。
“小雨点!”他轻轻地唤她。
她的心陡然一颤:“你是邢枫?”
然而他没有回答,只是对她笑了笑,突然身上展开一对翅膀,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唐雨合跑着去追他,可是他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茫茫的苍穹中……
“邢枫!邢枫!”唐雨合大叫着醒来。已是一身冷汗。
她揉了揉眼睛,东方已经露白,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原来一切都是梦!
为什么她老是做这个梦?这个梦到底暗示了什么?邢枫与朴湛的白云峰之战结果如何?
唐雨合正忐忑不安时,宫里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邢枫战败,掉落悬崖而死!
这个消息传来时,唐雨合和翟飞凤正陪同皇上太子用早餐。
唐雨合乍然一惊,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手里一松,筷子便掉落在地,发出轻脆的声响,然而唐雨合却恍然未闻。
赵祺见状便扶住她,问那进来报告的太监:“这怎么可能呢?邢枫不可能败在朴湛的手下,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宋理宗也咦了一声,问道:“是呀,照理说邢将军的功夫这么厉害,不会败给朴湛的,你是不是听错了?”
那太监说:“回亶皇上太子,臣听那探子回报的确如此。这里还有邢将军留下的头盔和铁枪。”
“呈上来!”
“是!”
那太监毕恭毕敬地将头盔与铁枪递给宋理宗。
唐雨合却抢先一步取过那头盔,她见过邢枫穿的军装,他的头盔里有个邢字,这个头盔里赫然也有个“邢”字,看来这的确是邢枫的头盔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个头盔,头脑一片空白。
翟飞凤也上前看了看,一张脸也是变了颜色:“这真是邢枫的头盔!他真的死了!”不由地一阵心酸,掉下泪来。
然而唐雨合却哭不出来。她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地定住了。
“父王,我看清泠郡主身体不太舒服,我先扶她回房歇息吧。”赵祺说。
“也好。”宋理宗点头说。
赵祺扶着失魂落魄的唐雨合回到德馨宫。
“泠妹,你别这样。邢枫已经死了,你得面对这个现实啊。”
唐雨合喃喃地说:“阿枫不会死的,阿枫不会死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还有我,还有飞凤,还有父王,你一定要振作啊!”赵祺握着她的臂膀有力地说道。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唐雨合使劲地摇头。
“这是真的!你要勇敢地面对!他虽然死了,但我还在你的身边。我可以替他照顾你,我赵祺发誓会一生一世呵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赵祺情意拳拳地看着唐雨合。
唐雨合推开他,坚定地说:“阿枫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唐雨合冲出门外。
“泠妹!”
唐雨合回过头来,见赵祺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她:“你就这样走了吗?这段日子以来,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事情,你真的这样不说一句就走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呢?”
“对不起,阿祺。”唐雨合抱歉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此生无法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如果有来世,让我做牛做马回报你吧。”
唐雨合正欲离开时,赵祺突然冲上来,拉住了她的手,问道:“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心中爱的人,自始自终都是阿枫。”唐雨合认真地说道。她知道这样的答案对赵祺来说不公平,也绝情了点。但她不想骗他。而且他是太子,天下女人唾手可得,相信他会因此而更快地忘记她。
说完这话,她没有去看赵祺的表情就走了出去。
唐雨合日夜兼程,一身风尘地来到了长白山。半个月来,她几乎翻遍了整座山,也没有找到邢枫的尸体。
她终于颓然地倒在雪地上。
望着苍茫大地,独怆然而涕下!
“邢枫,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就这样扔下我不管了吗?”唐雨合对着远山大声呐喊。
“难道你真的走了吗?永远地离开我了吗?”
唐雨合轻抚着戴在中指上的钻石戒指,似有些痴了。
“小雨点,嫁给我,嫁给邢枫!”
那句话依稀回响在耳畔,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这一刻,她恨死了朴湛!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将她一生的幸福都给粉碎了!
邢枫死了,她的魂也死了。以后,她就是一个活死人,只为一件事而活——就是为邢枫报仇!
一身蒙古装扮的唐雨合缓缓在街上走着。这一路她餐风宿露,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蒙古。她身上带的银两不多,此刻已经全部用完。然而这儿离开平却还有一段路程。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她不禁愁眉苦脸起来,从小到大,虽然她过的生活不算富有,但从未像此时这么落魄过。望着茫茫人海,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她第一次为裹腹而犯愁。
肚子又叫了一声。
唐雨合抚着肚子,看着对面摊上的馒头,直咽口水。
“我该怎么去弄点钱来呢?”唐雨合四下望了望。突然眼睛一亮,这里竟然有一家赌坊。
唐雨合从没有赌过,但现在情势逼人,她只好去碰碰运气。幸亏她身上还带着一些首饰。如果运气好能赚个几百几千两回来,那接下去就能维持一段生活了。当然这只戒指和头上的金钗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拿出去赌的。
她走进了那家赌坊——银钩赌坊。这里蒙古人与汉人交杂,生意兴隆,到处传来吆喝声。
“快来下注喽!”唐雨合挤进一张赌桌,只见这里正在下注买大小,很多人都押在小的一边。唐雨合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了一下,自怀里取出一块玉,将它放在大的一边。身边的人对她说:“已经连开三次大了。这盘不会开大的。”唐雨合微微一笑:“这可说不准。”
“押定离手!”庄家喝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骰子。三个六!还是大!
全场一片哗然。
唐雨合欢呼起来,将一叠钱揽到自己的面前。
第二次唐雨合还是押大。
“决对不可能连开五次大!”旁边的人纷纷说道。
“我就是押大!”唐雨合坚定地说。
果然这局开出来的还是大。
“哇!太棒了!”唐雨合笑得合不拢嘴。
“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有鬼啊!中了邪了!”旁边好些人不满地叫起来,有的则换了另一桌去赌。
连胜两盘,唐雨合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走运,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让她可以顺利到达开平。接着很多人都跟风押大,但唐雨合这次却押小。
结果唐雨合又赢了。三盘一共赢了三千多两。唐雨合心满意足,便不赌走了出来。谁知却被里面的人拦住,按照赌坊的规矩至少得赌两个时辰才能走人。唐雨合急着赶路,便不理会他们,竟自夺门而出。
才走了没几步远,唐雨合就被四个大汉挡住了去路。那四个大汉就像佛殿里的四大金刚,镖悍雄伟,气吞斗牛,看起来似乎功夫不弱。但唐雨合知道他们不过是纸老虎,徒有架势。
“想走也可以,留下赢来的银两。”其中一个大汉凶神恶煞地说。
“这是我自己赢来的钱,凭什么给你们?你们赌坊怎么这么不讲理?”唐雨合毫不畏怯,心下在思忖逃脱之计。
“要是都像你赢了钱就走人,那我们赌坊还开不开呀。”另一个大汉冷冷地说。
“姑奶奶就是想走,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唐雨合挑了挑秀眉。
“小姑娘嘴倒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我只要一只手就能打得你讨饶!”又一个略胖的汉子说道,其他三个汉子听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