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使这种火枪推广应用到战事上。唐雨合想出一计,来一次枪击示范演习。
唐雨合本就是枪击高手,虽然这枪略显庞大笨拙,但在唐雨合手里依然出神入化,威力惊人,命中率极高。于是当唐雨合当着众将士的面表演了一场精心动魄的枪击演习,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唐雨合是警队里的神枪手,虽然这种火枪使她无法施展灵活的身手,但她一枪一个准,又加上其慑人的威力,自然令那些从未见识过枪击战的古人叹为观止了)。从此,这种弹丸火枪就被大量生产并应用到战事上了。
自从这件事后,王坚对唐雨合不由得刮目相看了。但同时王坚也对唐雨合的身分开始质疑。
这晚,王坚将她单独叫到了自己的房里。
唐雨合见他双眉紧蹙,脸色沉重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安地问:“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还叫我爹?”王坚冷冷地说。
“我……对不起,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是个好女儿。”
“你其实根本就不是我女儿。你究竟是谁?”
“你为何这样说?”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本来我一直纳闷,泠儿那么乖巧温顺,娴静端庄,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动,竟对一向反感的武艺也产生了兴趣,而且还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个女儿已经不是我的泠儿了。”
“这些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要知道我真正的女儿去了哪里,而你又有怎样的企图?”
“爹……”
“不要叫我爹,我承受不起。”
“虽然我不是你女儿,但我已经把你当作我爸爸了。”
“爸爸?你连说的话也很奇怪。”
“爸爸便是爹爹。我那里的人都这么叫的。”
“你的确很聪明也很可爱,你的智力你的武艺都是其他的女孩望尘莫及的。我承认我虽然不满你的一些行为,但我还是蛮喜欢你的个性的。我也不想杀你,所以想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好吧。我坦白告诉你,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未来世界的人。”
“荒谬!”
“我没有骗你。其实连我自己也觉得荒谬,反正我是莫名其妙地穿越时空来了这里,一醒来就变成了王清泠,你的女儿。”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王坚矍然而起,抽出宝剑,瞳孔开始收缩。
唐雨合声色不动,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望着王坚。
王坚的手颤抖不已。面对一个长得跟女儿一模一样的人,父亲要对她痛下杀手自非易事。
“伯父,不要!”这时,邢枫呼喊着跑进来,用身子护住了唐雨合。
“枫儿!你看清楚点,她不是泠儿!你不要护着她了!”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清泠妹妹。”
“既然你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果万一她是蒙军派来的奸隙,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是蒙古奸隙,她真是未来世界的人。”
“枫儿,你是不是发烧了。连她这种鬼话你也相信?”
“伯父,你冷静地想一想,如果她真是蒙古奸隙,为什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地治疗伤员,又这么绞尽脑汁地帮我们制造火枪,如果她不是未来世界的人,她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技术,这在我们看来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王坚沉吟了一下,依然不能认同这样荒唐的事实。于是他又一次举起了剑。
“枫儿,你让开!”王坚严肃地喝令。
“伯父!”邢枫突然双腿一曲,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
“枫儿决意此生非她不娶,如果伯父执意要杀她,就请先杀了我!”
“这……”王坚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长叹一声,撤下了剑。“好,我可以不杀她,但她不能再留在军营,暂且把她押到牢房去。待战事结束后再说。”
“伯父,不要。她一个女孩子,到那种地方去有损名誉,而且现在军营需要赶紧制造火枪,少不了她的技术指导。请伯父以大局为重。”
“可是,你能保证她不会出状况吗?”
“如果出了什么事,唯我邢枫是问便是。”邢枫以拳击地立下重誓。
“枫儿,我希望你不会为今天做的事而后悔!”王坚犹豫了一下,终于妥协。
唐雨合闷闷不乐地走出来,心中有气:真是好心没好报。臭王坚!死王坚!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还魂投身到他家!我长得像奸隙吗?我这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大美女,他也不懂得欣赏,不懂得欣赏倒也罢了,还这么贬低我,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女儿呢。要不是冥冥中注定,就是你跪下来求我,我也坚决不做你的女儿。
邢枫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她说:“别生气,伯父之所以有这种反映,也属人之常情,是你自己太张牙舞爪,不懂得掩饰,才会令他起了疑心。”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唐雨合扭过头去,不答理他。
“我是怕你气坏了身体,脸上长出皱纹来就不好看了。”邢枫只好软语温言地讨好她。
“这倒也是。我还要用美色勾住你这位大英雄大帅哥的心呢。怎么能长皱纹呢?要不然会让飞凤把你抢走的。”唐雨合调侃说。
“飞凤?为什么是她?”
“你不要装傻哟!飞凤对你有意思,这一点只要地球人都知道!除非你不是地球人。”
“呵呵,就当我是外星人好了。”
“哎呀,也会说外星人了,挺聪明的嘛,一学即会,还懂得灵活运用。”
“这叫近墨者黑,我怕有一天也会变得像你这么精灵古怪,让人见了退避三舍唯恐不及,那可如何是好。”
“我有这么恐怖吗?”
“是啊,我相信你到城墙上一站,马上将那些蒙古兵吓跑!”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也免去了不少血腥。”
两人边说笑边到火药库。
在唐雨合与邢枫的指导下,第一批“突火枪”出炉了。
这一批“突火枪”很快就上战场了。就在当天,蒙军又发起一场猛烈的进攻。这次在蒙哥汗的亲自指挥下,在朴湛、董氏父子、汪惟正等数十名叱咤风云的蒙古将领的英勇作战下,一路势如破竹,登上外城,与守城宋军展开激战。
突火枪适时地发挥了作用。
当蒙军进入射程范围后,宋军便开枪射杀,顿时蒙兵或仆地而倒或中弹坠梯,强大的先锋攻势霎时瓦解。
蒙军见对方火力甚猛,不敢再冒冒然出击,心下对那玩意儿又是惊恐又是羡慕。
蒙军的攻势又一次被击退。蒙军虽屡攻钓鱼城不克,但因为自率军入蜀以来,始终轻而易举地得手,此时他们也想乘拉槁之势,攻拔其城,虽久屯于坚城之下,亦不愿弃之而去。是以这场战争依然延续,宋军依然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就在战争达到白热化阶段时,刚刚发威的突火枪突然出现了问题,使宋军军心开始动摇。
事情是这样的。在再次作战时,当宋军拿起突火枪准备大显身手时,却发现那些突火枪硬是没有反应,而枪肚里全进了水。这个变故来得挺突然的,谁也没有预料到。于是乎那一战打得异常惨烈,宋军虽然众志成城又一次击退蒙军,但伤亡惨重,伏尸遍野,令人目不忍睹。
于是乎大家都把气出在了突火枪上,可至于突火枪内怎么会进了水,谁也解释不清理由。其实理由只有一个:宋军军营里出了奸隙,对突火枪动了手脚。
于是乎人心惶惶,纷纷猜测谁是奸隙。最后认为,奸隙一定是在制造火器的工人之中,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机会下手。
唐雨合作为工头,自然难脱嫌疑和责任。于是她又一次被叫到了王坚的面前。
唐雨合心下又是疑惑又是气愤,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这个人自己干了坏事却做缩头乌龟,反连累她被当成奸隙审讯。
唐雨合自然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王坚更不会像上次这样轻易放自己一马。当下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进去,硬着头皮接受一场难堪的审讯。
王坚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从实招来,究竟是不是蒙古奸隙?突火枪进水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唐雨合只能又一次地重复上次的答案。然后生气地说:“我如果要这样做,当初就不会帮你们发明这种玩意了,何必多此一举。”
“这正是你的狡猾之处。你一方面借此取得我们的信任,一方面先提高我们的士气,然后再打击我们的士气,让敌人乘虚而入。真是很高明的棋招啊。”
“跟你简直对牛弹琴!”唐雨合愤慨不已。
王坚赫然大怒,见她不但不领自己的情,还始终冥顽不灵不肯招供,当下横了横心说:“既然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那只能公堂见!”说罢拂袖而去!
唐雨合就这样又一次走上了古代的“法院”,接受古人的裁判。
公堂正上方坐着王坚,两侧分别是张珏和贾似道,邢枫站在王坚的后面,自唐雨合一进来,他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她。他曾为她向王坚说了不少好话,求了不少情,但王坚向来公私分明,而且意念已决,他费尽唇舌依然无法使王坚改变主意。他很无奈,也很痛心。所以他看她的时候,心里很有些歉愧。
唐雨合缓缓地走了进去。
如果是以往,王坚必定会念着父女之情网开一面,而如今,王坚已知她并非他的亲生女儿,那么自然也不会再存袒护之心。当唐雨合进来时,她就感觉到了王坚看她时的表情已判若两人。她的心就沉了下去,但她咬了咬牙,对自己说:我又没做过,怕什么,他们总不至于无凭无据地诬陷我吧。
可唐雨合没有想到,中国的古代是一个多冤狱的社会,不要说无凭无据地诬陷了,就是无凭无据地杀人又怎样,还不是当官的一句话?何况贾似道早就想好好惩治她了,上次侥幸让她逃脱,正虎视眈眈地寻找机会下手,如今她这一进去,无疑是羊入虎口,一去无回。
令她欣慰的是王坚没有当众拆穿她的冒牌身分,显然对她留了一分情面。然而虽然王坚没有当众揭穿她,但在他心里对她已经产生了嫌隙。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嫌疑自然最大,但嫌疑并不能直接构成罪行,于是一场公堂审讯少不了。即使是形式,中国人也还是要走走场子,摆摆架式的,其实结果大家已经了然于胸了。
看多了法官判案的唐雨合如今竟在古代的法院接受古人的审判,她觉得啼笑皆非。在一个现代人看来,古代的公堂显得幼稚可笑,现代的法治讲究证据,然古代虽满口嚷嚷着讲证据,实则很多是凭主观来断案的,于是古代有两大现象:一是昏官多,二是冤狱多。现代人问犯人你伏不伏法,古代人问犯人你认不认罪。这就是本质上的差异了。一个是客观的,一个是主观的。就是英明如王坚也有这种凭主观臆测来断案的毛病。当他轮讯了所有工人后,他们当晚都有不在场的人证(王坚的军队纪律严明,是以将士一般很少单独行动)。于是他自然而然便将矛头指向了唐雨合。
当王坚问唐雨合认不认罪时,唐雨合就提出异议:办案要讲究真凭实据,只要没有人证明我是作案人,我就应该得到无罪释放。直到你找到新的人证为止。
王坚说虽然没有人亲眼看到她作案,但以目前来看,她的嫌疑最大,如果她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就难洗脱这种嫌疑。于是他严厉地问她,在作战前夕去了哪里,每一个时段是否都有人证可以做证。
唐雨合本来就是个好动的人,除了在工作室指导制枪技术有工人可以作证外,其他自由活动的时候就想不出什么人证了。
她记得那天离开工作室后,一个人躲在后山喝了瓶酒,回来跟飞凤聊了会天,又跑到汪玉涵那看了一个伤员,想找汪玉涵切磋下功夫,不过汪玉涵不在,她就到晋国宝的坟前祭悼了会(没有人会为一个不忠不义的叛徒立一座墓碑的,所以那坟是她私下给他立的,地方隐蔽,且无人知晓),然后打道回府睡觉了。
这样看来,在没人证的几个阶段,她是有足够的时间作案的。
既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在场,而任凭她一再否认也枉然。
在贾似道的无形威胁下,王坚要将她囚禁下狱。
邢枫嘴角动了动,但终于忍住没说话,因为这是公堂,办案有办案的规矩,只是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显是十分痛苦。
就在唐雨合被五花大绑押下,边痛斥当官的昏庸无能边使劲挣扎时,一个唯一能救她的人来了。那人是汪玉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