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邢枫手起剑落,已斩杀数个杀手。
贾炎庆见情势不妙,便欲脚底抹油。谁知,他刚一挪步,邢枫那把剑已鬼使神差地抵住了他的咽喉。
“邢枫,你想怎么样?”贾炎庆不觉慌了神。
“哼,你死有余辜。” 邢枫的长剑又挺进了少许。
“你敢杀我吗?你应该知道杀我的后果。”贾炎庆威胁说。
邢枫迟疑了。不错,他是贾似道的儿子,杀了他,不仅会给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而且也会给他的所有有关系的朋友带来杀身之祸。现在又是大敌当前,这样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于是邢枫收了剑,低喝了声:“杀了你还怕脏了我的剑,你给我记住,你要报仇尽管找我邢枫便是,请你不要再去骚扰王小姐!”
贾炎庆悻悻而去。
唐雨合对着他的背影做各种各样的鬼脸,口中念念有辞说:“臭乌龟烂乌龟,栽个跟斗到阴沟!”
果然那贾炎庆不小心绊了一脚,幸亏他脚底功夫不弱,没栽跟斗,但也是一副狼狈样了。
唐雨合拊掌大笑起来。
邢枫微微含笑地望着她。此时他的臂弯还搂着她,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清幽兰气。他一时意乱情迷,竟忘了松手。
唐雨合这才反应过来,忙轻轻推开他,抽身出来,脸上不觉有些发烧。心想: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是邢枫不是句礼呀!她又一次告戒自己。
“这送你!”邢枫大方地献上洞箫交给唐雨合。
“我其实也是开玩笑的,你如果舍不得,就别这么慷慨了。古人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嘛。还有君子不夺人所爱。”
“可你是女子不是君子啊。”邢枫不觉失笑。
“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做君子呀,男女平等,何况历来不乏女中丈夫,更有比男人更君子的女人。”唐雨合不满地抗议。
“呵呵,好,五妹有此见识,看来义父当真没看走眼,五妹堪称当世奇女子了。”邢枫颇为嘉许。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五妹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很重要?”唐雨合突然有股冲动,想试探他的心迹。
“当然。我的母亲早逝,而义母我也从来没见过,在我的生命中,五妹你是我最亲近的女人了。”
“如果我不是你的五妹,你还会这样对我吗?”唐雨合心口酸酸地。
“你说的什么傻话,不管你变成怎样,我对你都不会变的。”
唐雨合知道他还是会错意了,但见他说得如此情意拳拳,心里还是暖了暖,觉得踏实多了。突然灵光一闪,说:“大哥,你能陪我钓鱼吗?”
邢枫毫不思索,一口就答应了。
两人便拿着鱼杆到了嘉陵江岸,选了处避风角落垂钓。
他们的对面便是巍然屹立的钓鱼山了。从这里依稀可以感受到那里风雨欲来的气息。
邢枫的眼角忽然浮过一丝忧郁。
唐雨合看得出他心事重重。是为半壁江山破山河依旧在而感到叹惜?还是为王朝的前景感到担忧?抑或是想起了他的义父?他的五妹王清泠?他对王清冷的感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呢?
“五妹,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是什么?”
“驱除鞑子,天下和平。”
“可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因为人根除不了贪欲。”
“不错。所以有时我也会感到力不从心,无可奈何。小时候,以为学得了一身超凡的武艺,就可以济世救人,精忠报国,但长大了,才知道世事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决定的,它有其自己的发展规律与定性,人力无法抗拒。义父,他虽然一腔热血精忠报国,可还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大哥,我觉得生命只要曾经燃烧过、灿烂过,那么就已无怨无悔了。”
“是啊,义父他已经无悔了。”邢枫突然又笑了,“我是怎么了?看到你竟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看来大哥我真有些老了。”
“这或许就叫知音吧。”
“是啊,五妹,你真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你让我感到吃惊,也感到幸运。”
这一刻,唐雨合与他目光交集,她的心又一次莫名地颤动了。
当夜暮吞噬了最后一缕夕阳时,邢枫收了鱼杆,送唐雨合回家。
王坚已急不可耐,见他们回来,才放下心来。但难免还是责怪了唐雨合几句。唐雨合今天心情好也不与他计较。只埋头吃饭,不吭声。
王坚又对邢枫说:“枫儿,张将军病倒了,我看由你代替他练兵最合适不过了。你明天就来军营吧。”
“好。”邢枫毫不推辞。
“大哥,我们兄弟俩六年没切磋了,今儿晚来切磋一下如何?”朴湛兴致勃勃地说。
“二弟功夫一定长进了不少,大哥正想见识呢。”
“呵呵,其实是我想见识见识大哥的功夫才是,听说大哥得了鄢老先生的真传,我羡慕死了。”
唐雨合一听也来了劲,很想看看这两大高手究竟孰强孰弱。
这时,张朔奕来了。他向唐雨合招了招手。
唐雨合满腹狐疑地上前,问他:“你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我帮你做好了盔甲,你等会儿到后院来。我交给你。”
“太好了,谢谢!” 唐雨合欣喜若狂。
“奕儿,泠儿,你们干嘛呢?”王坚奇怪地问。
“四弟想约五妹也不用这么神秘兮兮吧。”朴湛开玩笑说。
张朔奕有些难为情地走过来。“伯父,我听说大哥来了,所以过来看看大哥。”
“看大哥是假,看五妹才是真吧。”朴湛一番揶揄令张朔奕无言以对。
“好了,湛儿,不要再为难奕儿了,就让他们小两口去玩会吧。”
唐雨合故意看了一眼邢枫,却见他眉宇间似乎有些不悦,心想:他是不是有些吃醋了?如果他听到这样的话都没反应的话,看来他对我只是兄妹间的感情了。又想: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反应呢?莫非我对他?唐雨合甩了甩头,不再去胡思乱想。
“爹,那我们先去了。” 唐雨合挂念那件盔甲,便和张朔奕来到了后院。
张朔奕兴冲冲地自一块岩石下取出一件小巧玲珑的盔甲来。
“哇,好别致!”唐雨合爱不释手。
“五妹,四哥连夜为你赶制出来,你总该有点表示吧。”张朔奕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唐雨合想了想,便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在张朔奕面颊上亲了一口。“谢谢四哥!”
其实这举动在唐雨合这一代人看来平常得很,她除了表达感激与亲昵之情外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张朔奕却高兴坏了。他一把搂过她,在她的面颊上狂吻起来。“五妹,我好想你!”
唐雨合这才惊觉过来,这是在古代!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让张朔奕误会她的意思了。当下,她推开了他,认真地说:“四哥,你误会了。我没有那种意思。”
“你不喜欢我是吗?”张朔奕怔怔地看着她。
“我真的已经忘了过去的所有记忆。”唐雨合委婉地说。
“你别安慰我了。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已感觉到你的心不再我身上。”张朔奕一脸挫败。
唐雨合默然半晌,才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我知道,你当初答应嫁给我,只是迫于父命,你心里其实根本不乐意,是吗?”
“是。”唐雨合想:长痛不如短痛吧。
张朔奕像一只受伤的刺猬跳了起来,狂笑几声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罢沧然泪下,挥泪而去。
唐雨合捧着那件用他心血凝聚的盔甲,心里有些难过,她无心去伤害他,但她别无选择。有时心慈反比残忍伤害更大。她这样安慰自己。
唐雨合回来时,撞见了朴湛。朴湛见她心神不宁,手里还拿着件新盔甲,颇为诧异,问:“五妹,你怎么了?刚刚见了四弟回来,怎么一脸委屈样?是不是四弟欺侮你了,告诉二哥,二哥替你教训那小子。”
唐雨合笑笑:“没有这样的事。对了,二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二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有一个人很爱你,但你并不爱他,可你们偏偏有了婚约,你会不会因为世俗的阻力与怕伤害对方而勉强接受这份婚姻呢?”
“不会。”朴湛心想:如果我是这样想的,当初我就接受你了,现在你就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四弟的未婚妻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要取消这个婚约。”
“你的意思是说你向四弟坦白了?”
“嗯。我不想伤害他,但是我真的无法去接受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的事实。”
“五妹,我能理解你。”
“二哥,你支持我?”
“当然。”
得到朴湛的支持,唐雨合很开心。
“对了,我已筹了些钱,你看够不够。”朴湛自怀里掏出一大袋银子。
唐雨合傻了傻眼,她对古代用钱量并不知晓。只好恳求朴湛收着帮忙负责学校财务方面工作,并说她已物色了块地,想请他一同去看看。朴湛欣然答应。
过了两日,秦丹娘告诉唐雨合,那块地的主人夏贵回来了。于是这日晚,等朴湛从军营回来,唐雨合便与他、秦丹娘三人一起到夏贵府上交涉。
那个夏贵听说是朴湛将军的朋友,倒也爽快,就答应了。唐雨合正自欢喜间,突有仆人报:“贾公子到!”
夏贵一听是贾炎庆来了,当下笑容满面地迎了出去。
唐雨合却自暗叹倒霉,心想:这小乌龟来了,那夏贵不对他惟命是从才怪,看来我的好事要泡汤了。
那贾炎庆一进来就看到了唐雨合,又惊又喜。“小美人儿,你怎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的呀?”贾炎庆依然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儿。
唐雨合白了他几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贾炎庆虽恨唐雨合多番羞辱他,但毕竟在美女面前,他要伪装一分风度。当下也不以为意,对夏贵说:“他们是来干吗呀?”
夏贵哈着腰说:“回公子,他们几人是来向小的购买土地的。”
“哦?”贾炎庆颇感意外,“他们买你的地干吗?”
夏贵正待解释,唐雨合抢白说:“你管我干吗用,我和夏大人已经达成协议了。”
“你怎能对贾公子如此无礼!你可知道贾公子是谁,天下的事他都可以管!只要贾公子不点头,你们照样拿不到地契!”夏贵大声喝斥她。
贾炎庆摆了摆手,说:“别这样,会吓坏小姑娘的。”
“是。”夏贵忙恭敬地应承。
“夏大人,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夏大人既然答应把地卖给我们,想必不会食言。”朴湛看不惯他的那副哈巴狗样,忍不住说道。
贾炎庆这时才将目光投向朴湛,他思索了一下,恍然一笑说:“这位便是朴湛朴将军吧。果然是气度不凡,闻名不如见面嘛。”
朴湛嘿嘿冷笑一下,说:“贾公子也一样,闻名不如见面。”
夏贵这时征求贾炎庆意见:“公子,卖不卖这块地,就听您一句话。”
贾炎庆笑笑说:“卖当然可以,有钱赚为什么不赚?不过钱要赚得清清白白的,你们先说说做何用途?免得他日本公子招惹闲言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