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上学记(“民国大学与大师”丛书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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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著名作家文人(9)

家境的不够宽裕,再加上学习成绩又不好,自身又较孤僻,所以废名只好独来独往,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曲高和寡似的。废名曾说:“炜谟是我辈中很懂得道理的一位,与我很谈得来,他的遭遇又不大好,还能抖擞精神,大有所作为。”他竟然与生性孤僻、不苟言笑的陈炜谟最谈得来,倘若不是自身在许多方面与之相近,该不会至此吧!

【名家小传】

废名(1901—1967),原名冯文炳,湖北黄梅人。中国现代著名作家。

废名家境殷实,自幼多病,童年受传统私塾教育,13岁入学黄梅八角亭初级师范学校。1917年考入国立湖北第一师范学校,接触新文学,被新诗迷住,立志“想把毕生的精力放在文学事业上面”。毕业后留在武昌一所小学任教,期间开始与周作人交往。1922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英文班,开始发表诗和小说。在北大读书期间,广泛接触新文学人物,参加浅草社、语丝社,投稿《语丝》。1925年10月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说集《竹林的故事》。1927年张作霖下令解散北大,改组京师大学校,愤而退学,卜居西山,后任教成达中学。1929年在重新改组的北平大学北大学院英国文学系毕业。次年和冯至等创办《骆驼草》文学周刊并主持编务,共出刊26期。1931年受聘于国立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任讲师。此后教书、写作、研究学问。抗日战争期间回黄梅县教小学,写就《阿赖耶识论》。1946年由俞平伯推荐受聘任北大国文系副教授,1949年任北大国文系教授。1952年被调往长春东北人民大学(今吉林大学)中文系任教授,1956年任中文系主任,并被选为吉林省文联副主席。1967年10月7日因癌症病逝于长春。

废名被认为是周作人(号知堂)的弟子,在文学史上被视为京派代表作家。其代表作有小说《竹林的故事》、《桥》、《莫须有先生传》、《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等。废名的小说以散文化闻名,其独特的创作风格人称“废名风”,对沈从文、汪曾祺等作家产生过重要影响。

冰心在北京协和女大、燕京大学:女生婉莹,才女冰心

冰心在回顾自己的创作道路时说:“中学4年之中,没有显著的看什么课外的新小说。……我所得的只是英文知识,同时因着基督教义的影响,潜隐的形成了我自己的‘爱’的哲学。”

中学毕业后,她考入的北京协和女子大学和后来并入的燕京大学,均为基督教教会学校,学校专门开设了《圣经》课程。在燕京大学时,冰心还曾在一位老牧师家里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

“五四”前后心切切

1919年,冰心是北京协和女子大学一年级新生。

在“五四”的那几天,学生们坚持****游行,****宣传。为抵制日货,他们还旷课制造些日用品、绣些手绢等出卖,受到美籍校长和某些美国、中国教员们的反对和讥讽。但是,帝国主义者之间是有矛盾的。美帝国主义者对于中国学生反对日本帝国主义者,还没有拿出最狞恶的面目来阻挡。

于是,一向修道院似的校院,也成了女学界联合会代表们开会的场所了。同时,同学们个个兴奋紧张,一听到有什么紧急消息,就纷纷丢下书本,涌出课堂,谁也阻挡不住!他们三五成群地挥舞着旗帜,在街头宣传,沿门沿户地进入商店;对着怀疑而又热情的脸,讲着人民必须一致起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压迫,反对军阀政府的卖国行为的大道理。他们也三三两两抱着大扑满,在大风扬尘之中,荒漠黯旧的天安门前,拦住过往的洋车,请求大家捐助几个铜子,帮助他们援救、慰问那些被捕的爱国学生。学生们大队大队地去参加北京法庭对于被捕学生的审问,他们开始用白话文写着各种形式的反帝反封建的文章,在各种报刊上发表。

五四运动的前后,新思潮空前高涨。新出的报纸、杂志,像雨后春笋一样,目不暇接。学生们都贪婪地争着买、争着借,彼此传阅。其中冰心最喜欢的,是《新青年》里鲁迅先生写的小说,像《狂人日记》等篇,尖刻地抨击吃人的礼教,揭露着旧社会的黑暗与悲惨,读了使人同情而震动。

“五四”以后,在这伟大的运动里醒起的青年们,有许许多多看清了必须革反动政权的命,必须走俄国人的道路,才能救国。他们勇敢地投身到火热的革命斗争中去,走了百折不挠的艰苦的道路,终于和工农兵在一起把祖国拯救了出来。

燕京大学男女校联欢会

民国九年(1920)三月十五号早晨,冰心照常去上学。她走到校门口,忽然抬起头来,看见门楣和两旁的门框上,都挂上了新匾额;黑板金字,十分辉煌,板上都用黄纸蒙著,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出中央的横额写的是“燕京大学”;两旁的直匾,是英汉各一的“女校文理科”。她忽然忆起,今天便是燕京大学男女校联欢大会开会的日期。他们对于这匾额,实在有无限的喜乐、无限的希望。但是——她们朝夕瞻仰的“协和女子大学校”的匾额,却已寂然无声,烟消火灭地过去了。

当此时事变迁、新陈代谢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应当恋旧拒新,然而作为“末日的协和女子大学校的学生”,对于这神龙出没的旧匾额,却也不能不低徊感慨呵!

午后一点半钟的时候,男校的学员,陆陆续续地都来了,都聚在礼堂的右边——就是理化教室的廊子上——教员们都在院子里,预备招待来宾;手里拿着秩序单,三三五五地聚谈。这时,渐渐地来了许多两校的毕业生,和中西的宾客。两点半钟的时候,男、女学员,都在这琴韵铮铮里,排着队入堂就席,将两旁的座位都坐满了。

那天,教职员和各界代表的演说,真是美不胜收。冰心便选择那精彩扼要的言词,大意记在下面:

司徒雷登校长致开会词,和欢迎麦博士及女校词以后;就有诚冠怡女士讲述女校的历史——诚女士是协和女子大学校的毕业生,又在英国研究了几年教育;回国以后,便在母校里担任教授——她说的大意:

协和女子大学的雏形,便是贝满女子中学,是1905年以后由各公会组织的,以后便渐渐地成立了协和女子大学,设有本科4年,理化科、师范科、幼稚科,课程很是完备,这却不能不归功于麦科长了……学校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学员,本校成立之初学员不过只有4位,现在差不多有20倍了……

本校的一切事务,多半是由学员自理的,他们所办的事务,为(一)“半日学校”教授附近的贫儿,使得普通知识;经费一切,都由学员自筹。(二)“游乐园”教授附近贫儿,做正当有益的游戏。(三)“注音字母学校”教授不识字的妇女,得日用的知识,可以读书阅报。还有和别的团体合办的事,如(一)与男女青年会合办的“地方服务团”;(二)与北京女学界合办的“平民职业学校”。

这不过是在校学员的成绩,至于出校的毕业生,他们所做的振兴教育、服务社会的事,都是成绩昭昭,在人耳目,也不必再赘了。以后又有博晨光硕士述男校的历史。

大家现在如同是站在河岸上,看着两股支河,缓缓地流在一处;但是其中一股的支河,却又是由几股小小的河,合流而成的……就是通州协和大学和北京汇文大学合成的。现在他们又和协和女子大学合办。大家对于这合流的大河,却不能没有希望啊!

女校歌咏队唱过歌之后,麦科长站起身来,报告美国人士对于两校合并的论调,说:“美国人士对两校合并的办法,有两个问题,就是‘中国不是一个守旧的国吗?’‘中国学生的程度到了吗?’以我看来,从去年‘五四’以后,中国民气的发达,是一日千里;可见中国并不是一个守旧的国,而且青年学生们为国牺牲的热诚和勇气,更是可以惊世界、泣鬼神的。以上的两个问题都不成问题了……因此美国人士都表示赞成的态度……我想我们的成效总要过于我们所盼望的。”

司徒雷登校长接着提到燕京大学将来的希望。他说:“第一就是希望本校的女生,从今天起得与男子受同等的教育;将来在社会上的服务和发展,也是和男生同等。第二就是现在男、女两校的校舍,都太嫌狭仄,我们要建筑一个大规模的学校;……当此20世纪的中叶又在中国人民生机蓬勃的时候,我校的发达,是在人意料中的,因此更有新校舍的必要。第三是希望男、女青年的道德,都趋向光明、协力一方面。……第四便是希望我校的学员,出校以后,都做国家社会里中坚的人物;以所得的学问,改造中国。我想这希望必不至成为幻想。”

继而又是男校歌咏队唱完了歌。有教育部参事邓芝园先生、北京女学界代表毛太太、大名鼎鼎的蔡孑民(即蔡元培)先生、北京基督教的代表刘芳牧师祝词。

以下便是本校男、女学生代表的欢言。男校的代表是周君子振,女校的代表是钱君中慧,都说得极好,大意都是表明合校的欢乐,和共勉前途的话。

此后,有全校歌咏队同校唱歌。唱的时候,来宾都起立示敬。——他们的歌谱是中国的,声韵极其悠扬,歌词是男校学员杨君文周编的。

唱过校歌,司徒校长便请来宾赠言。有教育部的佥事陈颂平先生说:“男女合校有什么可庆贺的呢?这本来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只因中国数千年来,将男、女的界限分得极清,所以合校的事便成了破天荒的盛举了,……用人之长,补己之短,基督教是充满了这种的社会思想……将来基督教布满了中国,中国一定是有盼望的。”

本校音乐教员苏女士作乐,接着司徒校长致谢来宾,以后就闭会了。来宾和职教员、学员,都退出了礼堂,用过茶点,摄了影,他们的盛会便告了终结。

这是燕京大学男校、女校联欢大会经过的情形,也是燕京大学开宗明义的纪念日子。冰心详细记了下来,表明她对于过去的协和女子大学的感吊,及对于将来的燕京大学的希望。最后的话,就是恭祝燕京大学万岁万岁!

燕大女校:范文作者就坐在下面

1920年,协和女子大学同通州潞河大学和北京的协和大学合并成燕京大学后,冰心就改入了文科。校长是司徒雷登。协和女子大学就改称“燕大女校”。有的功课是在男校上课,如哲学、教育学等;有的是在女校上的,如社会学、心理学等。

在男校上课时,她们就都到男校所在地的盔甲厂去。当时男女合校还是一件很新鲜的事,因此她们都很拘谨。在到男校上课以前,她们都注意把头上戴的玫瑰花蕊摘下来。在上课前后,也轻易不同男同学交谈。他们似乎也很腼腆。一般上课时,同学们都安静地坐在第一排。但当坐在她们后面的男同学,把脚放在她们椅子下面的横杠上,簌簌抖动的时候,她们就使劲儿地把椅子往前一拉,他们的脚就忽然“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她们自然没有回头,但都忍住了笑,也不知道他们伸出舌头笑了没有?

这时,冰心在燕大女校的“学生自治会”里,任务也多得很!自治会里有许多委员会——甚至有伙食委员会!因为她没有住校,自然不会叫她参加。但是其他的委员会,她就都被派上了!那时她们最热心的,就是做社会福利工作。而每兴办一项福利工作,都得自治会自己筹款。

最方便而容易的,就是演戏卖票!冰心记得,她们演过许多莎士比亚的戏,如《威尼斯商人》、《第十二夜》等。那时,她们英文班里正读着莎士比亚,美国女教师们都十分热心地帮助她们排练,设计服装、道具等,她们演得也很认真卖力。

记得有一次,鲁迅先生和俄国盲诗人爱罗先珂来看过她们的戏——忘了是哪一出——鲁迅先生写过文章说,爱罗先珂先生认为,她们演得比当时北京大学的某一出戏好得多。因此,他和北大同学还引起了一番争论。北大同学说,爱罗先珂先生是个盲人,怎能“看”出戏的好坏?

冰心和鲁迅先生只谈过一次话,还是很短的。因为她负责请名人演讲,她记得请过鲁迅先生、胡适先生,还有吴贻芳先生……她主持演讲会,向听众同学介绍了主讲人以后,就只坐在讲台下听讲了——她和鲁迅先生的接触,就这么一次。她也不知道,鲁迅先生是从哪一位同学手里买到戏票的。

这次演剧筹款,似乎是她们要为学校附近佟府夹道的不识字的妇女们,义务开办一个“注音字母”学习班。自治会派冰心去当校长。可她自己就没有学过注音字母,却竟被委任为校长,就意味着把找“校舍”——其实就是租用街道上的一间空屋——招生、请老师——也就是请一个会教注音字母的同学——都由她包办下来。这一切,居然都很顺利。

开学那一天,冰心去“训话”,看到讲台前坐的都是中年妇女。只前排右首坐着一个十分聪明、俊俏的姑娘。听课后,她过去和对方搭话。姑娘说:“我叫佟志云,18岁,我识得字,只不过也想学学注音字母。”冰心当时想她可能是佟王后裔。佟志云还问冰心:“校长,你多大年纪了?”冰心笑着说:“反正比你大几岁!”

这时,燕大女校已经和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学院结成“姐妹学校”。她们女校里有好几位教师,都是威校的毕业生。忘了是哪一年,总在20年代初期吧,威校的女校长来到她们校里访问,住了几天,受到盛大的欢迎。有一天她——冰心忘了她的名字——忽然提出,要看看古老北京的婚礼仪式。女校主任就让学生们表演一次,给她开开眼。这件事自然又落到了她们自治会委员的身上。除了不坐轿子以外,其他服装如凤冠霞帔、靴子、马褂之类,也都很容易地借来了。

总之,冰心的大学生涯是够忙碌、热闹的,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耽误学习和写作。她的老师们对她都很好,尤其是她的英文老师鲍贵思,在她毕业的那一年春季就对她说,威尔斯利女大已决定给你2年的奖学金——就是每年800美金的学、宿、膳费,让你读硕士学位。冰心当然愿意。但她想自己一去2年,不知这2年之中,她的体弱多病的母亲,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对家里什么人都没有讲过她的忧虑,只悄悄地问过他们最熟悉的医生孙彦科大夫(他是冰心小舅舅杨子玉先生的挚友,小舅舅介绍他来给母亲看过病。后来因为孙大夫每次到别处出诊路过冰心家,也必进来探望,他们熟极了。他称冰心的父亲为“三哥”、母亲为“三嫂”,有时只有他们孩子们在家,他也坐下和他们说笑)。冰心问他母亲身体不好,她能否离家2年之久?他笑了说:“当然可以,你母亲的身体不算太坏,凡事有我负责。”

同时鲍女士还给冰心父亲写了信,问他让不让冰心去?她父亲很客气地回了一封信,说他是同意冰心去美国的。这一切当时她还不好意思向同学们公开,依旧忙她的课外社会福利工作。

1923年春季,冰心就该忙她的毕业论文了。文科里的中国文学老师,是周作人先生。他给他们讲“现代文学”,有时还以冰心的小诗和散文作为范文。她也只低头听着,课外他也从来没有同她谈过话。这时因为必须写毕业论文,她想自己对元代戏曲很不熟悉,正好趁着写论文的机会,读些戏曲和参考书。她把论文题目《元代的戏曲》和文章大纲拿去给周先生审阅。他一字没改就退回给她,说“你就写吧。”于是,在同班们几乎都已交出论文之后,她才匆匆忙忙地把毕业论文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