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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地震中的生死悲歌

莫名其妙,1月10日,当北京时间行进至11时50分的那一刻,地球位于北纬41度18分、东经1114度零6分的那片神经带竟无端地抽搐了一下。

来势突兀凶猛,动作粗暴剧烈。

栖息在其表皮上近50万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其中49人丧生,重伤1252人,轻伤10187人。

当天下午,国家地震局通过驻京各大新闻机构向全国发布新闻——河北张家口地区的张北、尚义两县交界处发生了强烈地震,强度为里氏6.2级。

32小时后,即在1月11日晚8时,记者赶到张北县,并于当晚和次日对张北、尚义两县的重灾乡进行了实地采访。

有悖常规,震前无任何预兆,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

此次地震有和常规不一致的地方。常规是什么?据权威人士介绍,一般来说要有震前预兆,比如蛇出洞鼠过街,鸡飞狗跳,天气骤然变暖或变冷,井水变浑变苦变热等等,当年邢台、海城、唐山等地莫不如此。

1月10日这天,和以前的苦干日子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异样,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一切如常。10时以前竟不是晴朗的天空,只是10时以后转为微阴,人们以为要降小雪。但微阴和小雪并不算是地震的前兆,这一点,连地震知识模糊的乡民们也清楚。明摆着嘛,蛇没有出洞鼠没有过街,鸡犬安宁,气温没有聚变,井水依我清澈而甘甜。

冬季,张家口地区的乡人习惯吃两顿饭。中午的时候,人们大都在户外活动。或修理农具,或收拾场院,多数的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积极的筹备,大家彼此说笑首,品味隐稳而来的节日气氛。

然而,地下结构正在悄悄地进行调整。11时50分,原有的平衡突遭破坏,恶魔趁势一跃而钻出地面扑向载笑载言的人们……

6.2级地震是如何模样?请听灾民们的述说。

张家口地区的一位司机对记者说:“那个时候,我刚从车上下来往家里走,突然地动了起来,先是上下跳跃,后来又左右摇摆,站都站不住,我只好叉着腿做骑马蹲裆势,抬头一看,街上的行人也都采用了这个姿势。有几个骑自行车的人摔在了地上。我还看到临街6楼一家放在窗台的一台彩电被从楼上震了下来,和窗户一起摔得粉碎。张家口市内没有什么损失,据我所知就这一台彩电摔坏了……”

张北县酒厂的老更夫说:“那阵儿我正在院里巡逻,突然觉得地面左右撕扯起来。100多米长的厂房左右摇摆,厂心上下里外的灰尘飞扬并滚成一团,像个冒烟的长龙。我听见一种隆隆的巨响,像重型坦克开过来的样子。我年轻时当过坦克兵,起初还以为坦克团到张北来拉练呢。”

张北县大河乡米家沟村是个重灾村,村支部书记苑占俊这样向记者叙述——

“当时我和村委会主任李明友、会计冯亮正在屋里核帐,猛地一家伙凳子直往上窜,我们三人意识到可能是地震,我们就从窗子跳了出去,我看见一道蓝色的光一闪,挺刺眼的。我们村的300为长的一条街上有几十间房子,从西到东顺次倒下,像在电视里看到的人们玩的那种什么牌9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一个地挨着倒下去……”

伤亡数字不准,只因有人抢救无效,有人又死而复生。

地震发生后,人们最关心的是伤亡损失情况。

11日晚8时,在张北县县政府三楼的会议室里,河北省省长说:“能不能核实一个伤亡者准数,一定要准确的。”张家口市的代市长回答说:“根据最新统计,可以准确地向外发布,死亡50人,都是张北县的,其它三个县没有死亡。”省长又问:“那48人的数字是怎么回事?”回答是:“又有两个人抢救无效死亡。”

1月14日下午,记者写稿时,打电话给张北县的有关负责人,询问死亡的人数有没有变化。对方说:“有变化,这回最准了,是49人。”记者问:“怎么又活了一个人?”回答说:“真是奇迹,连医生都以为他死亡了,就在你走的那天下午,那个人又睁开了眼睛,他们全家人乐得不得了。我们也高兴啊,咱张北又少了一份损失。”

有受灾后的悲痛,更有劫后余生的惊喜,悲喜交加,记者看到的是坚强乐观的灾民。

1月12日晨7时,记者赴重灾乡村采访。

地震波及张北、尚义、万全、康保四县,1000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的13万余间房屋倒塌。6.2级地震竟能摧毁这么多房屋,有些出人意料。

国家地震局一位局长带领50多人的队伍对灾区考察了一番之后,惊呼:“这里建房的方法太可怕了。”一位省长也禁不住问灾民,“老乡,怎么能这样盖房呢?”灾民们回答说:“省长啊,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盖法。”

张北、尚义、万全、康保地处河北的最北部,临近内蒙,元明时期曾为蒙古族人的牧马场或军营。水草食尽,又成为一块遍地乱石的贫瘠土地,游牧者永远地转移了。各地逃荒的人,纷纷涌到这里,在这光秃秃的丘陵上(他们称坝上)造房垒屋。而坝上惟一的建材就是石头,因陋就简就地取材,人们发明了所谓“干砌法”。即将捡来的乱石一块一块地垒起来,然后在外面抹一层泥,房子就这样竣工了。这种方法一直延袭至今,1月10日的大地震,无情地否定了该地先民们的这一建房方法。

海流图乡乡长郝喜平对记者说:“这种房子不坚固不能承重,只能遮风挡雨,更不能抗震,我们乡15000间房子倒掉了,像山盖沟村和勿乱沟村90% 的房屋都倒塌了,11人被砸死在里边。”

山盖沟村的气氛肃穆。

走进村口,可以听到时断时续的哭声,几个戴孝的人在村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