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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周海婴的沈阳情结

周海婴先生来沈阳参加沈阳鲁迅美术学院建院60年校庆及鲁迅雕像揭幕仪式。其间,他向记者讲了50年前在沈期间的一些趣事,其中包括他和母亲许广平与郭沫若、茅盾、沙千里、章乃器、王昆仑等当代巨子之间的交往花絮,周先生说这些他从未向新闻界透露过……

5月21日早晨9时,周海婴刚走进沈阳迎宾馆的502房间,一抬头,忽见对面一美奂美仑大厦,顶端镶有鲜红大字—沈阳日报。对于这来自于父亲鲁迅字帖中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扑面而来的亲切感,使他这天早晨的心情格外清爽。于是,他想起一个曾经采访过的人。

大约是这天9时5分的时候,记者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我是北京来的,我姓周,我看到你们报社的大楼了,我们下午谈谈好吗?”

下午3时,记者如约走进周先生的房间。他似科比几年前胖了些,但精神还是从前那样的充沛。“我50年没来沈阳了,变化真是翻天覆地,城市建筑都是现代化的,绿化也满好,空气好象也比北京好。今天在南站一下车,我就想起1948年的事儿,本来我想自己写,我说给你,你先写吧,这是鲜为人知的一段故事。”

“国民党特务监视我们,地下党安排我们去解放区……”

进入1948年10月,许广平发现门前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人,修鞋的、卖水果的、白天晚上都赖着不走,贼眉鼠眼地死盯着院里的人。

许广平告诉周海婴:“注意些,这些人很可能是国民党特务。”果然,没过几天地下党就通知他们母子准备转移。时间定在10月18日,因为19日是鲁迅的忌日,全上海的文化界都要搞纪念,在忌日的前一天转移可以麻痹敌人。

18日这一天,从不化妆的许广平故意涂了口红,带着海婴故意从前门走出,剩出租车来到一个庙里,那里有一个地下党在等他们。第二天,那个地下常带他们母子乘长途汽车经长沙到南昌,最后从广州进香港,住进沈谱(沈钧儒的女儿)的家。在那里,地下党发给他们港币,让他们买一些过冬的衣物,等着组织上安排去解放区。11月上旬的一天,有人通知到一个朋友家家集合。到了那时,周海婴看到了翦伯赞、沈志远,他们几人乘小摆渡船登上一海轮,茅盾、郭沫若、沙千里、章乃器正等着他们。原来国民党已预感到很快要垮台的命运,所以加紧了对广大爱国民主人士的迫害。我方得知这一动向,特别指令地下党将爱国民主人士向解放区秘密转移。

这是一艘租的外国船,上面挂着葡萄牙的旗。在船上,地下党给每个年轻人发了一个假的船员证,19岁的周海婴自然也发一个,他当时用的“周渊”的名字被改成了“沈渊”。海轮向解放区驶去。虽然大家在台湾海峡遇到了8级台风,历尽颠簸,但由于彼此都是多年的朋友,又都怀着对解放区的热烈向往,所以三天的海上生活过得竟十分愉快。令周海婴难忘的是,郭沫若大度的胸怀。他并不计较鲁迅当年与他的激烈论战,对英姿勃勃的周海婴竟十分喜欢,表现出长者对晚辈的垂爱。周海婴说,这样 态度在“创造社会”的成员中比较少见。在船上,郭沫若还特意为周海婴写了两首诗,其中一首的开头周海婴现丰还记得“团团毛绒线”。“当时我母亲正在为我织毛衣,郭沫若看见就来了灵感……”周海婴回忆说。

解放区原来是沈阳,一个月的生活有趣好玩:滑冰、打牌、唱歌、观光、放了两枪、还差点恋爱。

起初听说去解放区,大家 为是去延安呢。第4天大家一上岸,才知到了丹东。负责接待的李富春对大家说:“我们送大家去沈阳,那是东北的名城,你们在那里休息一段时间,等我们解放了北京,我们一起进京去开新中国第一届政协会议。”

听说沈阳很冷,大家就去街上买棉帽子。郭沫若的头大,买不到合适的帽子,只好随便买了一顶免强扣上,风一刮就摇摇欲坠,害得大诗人频频以手正其冠,成大家妈笑打趣的对象。最后,周海婴见到郭沫若的儿子,笑道:“你爸爸的头真大,难怪他那么聪明,你有你爸爸那么大的头吗?”诗人的儿子也笑了,说:哪有呢,我怎会有爸爸的聪明呢?

1948年11月的沈阳城有幸,现代中国的一些巨子在这里大聚会。据周海婴回忆,那时郭沫若、茅盾、沙千里、沈钧儒、李济森、翦伯赞、沈志远、高崇民、章乃器、马叙伦、朱学范、王昆化、蔡铤楷及他们的家属都住在沈阳的铁路宾馆。大家在一起听高岗讲东北战场的形势,当时刚打完四平,记得高岗在报告中说没有想到国民党这么不禁打。除了听报告就是打弹子球、打桥牌,要么就是跟着王昆化的妻子学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在打桥牌的时候,大家都给蔡铤楷面子,独年少气盛的周海婴每每要不客气地当赢家,蔡铤楷输了周海婴也每每哈哈大笑。

“沈阳的冰真厚,上去之后不用担心掉下去只管疯玩。我第一次见了那么厚的冰,玩得也最开心,冻得受不了,就回到房间,厨师就给我喝一小杯法国白兰地,暖和过去来再去玩。我还第一次看到了爬犁在冰上跑,真是一片北国风光,我这个上海人算是开了眼界。”周海婴眯着眼对记者做幸福的回忆。

酷爱摄影的周海婴和朱学范在滑完冰后,就出去到沈阳城各处去拍片,回来之后,周海婴自告奋勇地到洗手间去冲洗。有一次,周海婴在两个警卫战士的陪同下,来到东陵。玩着玩着,两个小战士找了一块空地开始“叭叭”地过瘾,过完瘾之后,对周海婴说:“来,你也试试”,周海婴刚放了两枪,就有解放军把他们围了起来,并很快把他们带到一间屋子。两个战士事先对周海婴交待如果有人管,你就说是你放的,那就没什么事。当“受审”时,周海婴果然承担了责任。谁料,在对方给总部领导打电话核实他们的身份时,两个战士又害怕了,主动交待了问题,“这两个战士虽然把我摘了出来,也把我弄得很尴尬,小孩子的事真是说不清。”周海婴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有一个从法国回来的名人的女儿开始向周海婴靠扰,他们一起跳舞一起唱歌,周海婴说:“我讨厌女孩抽烟。”那女孩就把烟戒了。后来母亲许广平发现了,就对他就:“这女孩是从法国回来的,我们不了解底细,你不要再接近了。”周海婴就不再和那女孩来往,那女孩一气之下就又开始抽烟。

周海婴说:“去年我在南京看到了那人,她对我说她当时是绝对可靠的人,因为她爸爸是秘密党员,可我和母亲哪里知道呢。”

“我在沈阳住了一个多月,后来北京解放我们就去了北京。那段快乐时光真是难忘。我对沈阳有感情啊!这次故地重游,感到很亲切。50年没来,但有关沈阳发展变化的新闻我常看,我关心这座城市。这次参观了彩电塔、中街、辉山风景山、还有鲁迅美术学院,感到了这个城市的青春活力,我相信沈阳的明天会更好。”5月24日,在北陵公园,周海婴说。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记者问:“喝一点您家乡绍兴的女儿红好吗?”他态度坚决地说:“不,到了沈阳就要喝沈阳的雪花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