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抢走了,大青也给打死。黄威虎又欠了我们家一笔血债。仇恨的火在我胸口燃烧。眼前的夜墨一般黑,狂风吼叫着,好像整个山谷都在呼喊:“报仇,报仇!”第二天我整天没出门,等着鲁叔。早晨长庚大伯过来了,要我搬到他家去,我不动。他又打发二娃过来和我同住。平时二娃爱和我逗大青二青耍着种种把戏,今天他只是蔫儿蔫儿地坐在我的身旁,有时候他憨厚的脸上还滚下一串串的泪珠。
“孩子,不要担心!”大伯过来安慰我说,“黄威虎这样卖力请你爸爸,必定是要用他。在你爸爸不让他们利用之前,是不会遇害的。”
我感到大伯的话有理,心安定了些。
一天过去了,又等了一天,我再也熬不住了。
第三天,天一亮我就带上二青到镇上去,找白脸狼要我爸爸。大伯劝我不住,只好让二娃陪着。
我一进山货铺的门,就问白脸狼:
“你们把我爸爸请去三天了,为什么还放他回来?”
白脸狼又皱起脸皮:
“小兄弟,你急什么呢?黄团总请客,接去了你。吃的是白米,住的是洋楼,过几天他会骑马来接你的。”
“我现在就去接他。”
“小兄弟,我们请你爸爸,用了十条快枪,你一个毛娃子能接他回去吗?”
我真想抓起凳子,把屋里的东西给它砸个稀烂。
“走吧,跟他说这些有啥用。”二娃鼓着脸说。
“慢着,小兄弟,你看见过这种东西吗?”
白脸狼拿过一张画片,我立刻看出是大熊猫,同时记起父亲的嘱咐,摇头说:
“我不认识。”
“你和你爸爸捕过这种动物吗?”
“没见过。”
“小兄弟,你不要傻头傻脑。你要是能抓到这个玩艺给我带来,就能见到你的爸爸。”说到这,他停下来。我也不吱声,他更起劲了:“大的抓不到,小的也行啊!活的弄不到,死的也行啊!你只要拿来一张皮,镇子上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我都可以买来换给你。”
“你骗不了我,一头小熊有什么值钱的,要它有啥用?”我试探说。
“一头熊?小兄弟,这叫大熊猫。别人要它有啥用你就别管了!你们要是弄到它,你爸就可以升官,你家就能发财呀!”
“好狡猾的狼!”我心里想,“你不说,我也不跟你费话了。”
走出铺子,我和二娃带着二青到一个背风的墙角坐下来,掏出两块馍馍,我们一面吃着一面打着以后的主意。我说出心里的想法,到县里去找我爸爸。二娃不同意我去找黄威虎,但看我很坚决,就改变要和我同去。
“我不能扔开你不管,我害怕你出事回不来。”二娃眼泪汪汪的说。
“我怎么能行,大伯盼不到我们不是更急吗?再说,鲁叔叔也许会回来,得让他们知道我的去处啊。”
“黄威虎那第恶狗咬住你不放怎么办?”
“傻二娃,他们抓我爸爸是为了大熊猫。你没看白脸狼拿那张画片诱我吗?他把我们都关起来有什么用!”
我好歹说服了二娃。我们站了起来,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地说:
“太阳已经偏西,你到县里就黑了。”
“四十里下山路有什么关系,还有二青和我作伴。”
二青在我身后绕着,我把半块馍馍塞进它的嘴里,就和二娃分手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