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发现这种真正的幸福具有多么巨大的力量,多么神秘的吸引力。这时,圣西蒙激动的叙述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小教徒悄悄地穿过欢呼的、躁动的人群,在大理石的楼梯上,在凡尔赛雄伟的大厅里,圣西蒙不停地接受着人们热情的致敬与欢呼。圣西蒙继续静静地讲着他的故事,但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我们好像把这种虚假的兴奋与短暂的欢乐,这轻轻颤抖的、洪亮的声音,与那些坚定的屹立在灵魂深处的安宁和永恒的高尚联系了起来。正像在一群孩子中间——一群正在摘花的、偷水果的、玩游戏的孩子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位牧师或一位老人坚定不移地前行着,责难的话却两句也没有。游戏突然停了,受到惊吓的灵魂开始苏醒,从未考虑过的责任、现实、真理都涌了出来,但对于人们来说不过是长久以来的一种印象,虽然他们是来自于一位牧师,或呆个圣人。我们也可以说是一种思想走过了并且仍在坚定不移地前行。人们能否看得见是无关紧要的,虽然人类总是对灵魂视而不见,但灵魂本身要比大多数人想像的高尚得明它的偏好,因为它已经看见,并且会欣然放弃那种种压抑人的无聊。也许我们会为圣人的远去而露出会心的微笑,会因此欢欣不已,但他已经在我们的错误与愚蠢中留下了清晰的印记——这一点圣人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但即使是偶然的东西也会滞留很长的时间。而在我们突然被悲哀所包围时,我们大部分人都会看到那一点点的光芒。在圣西蒙的故事中,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发现悲伤一旦进入一个略微高尚的灵魂,便马上会飞向那再度骚动的沉寂中甚至恶毒的世俗的舒适中。在这个世界上太多的是毫无羞耻的生命的留下的痕迹。我们并不习惯于在自认为幸福的时刻去追问幸福的含义,而当悲伤袭来时,我们的回忆便飞向那些久远的宁静,那些不因为阳光照耀而存在的宁静,那些不因没得到亲吻而消失,不因没有得到国王的同意而减弱的宁静。在这种时刻,我们并不求助于那些曾经与我们一样幸福而仍然在幸福着的人,因为我们知道这种幸福会在命运第一丝厄运显现时消失殆尽。你若想知道幸福的真正所在,你只需看看那些生活在悲惨之中的人,并从那里得到安慰。悲伤就像传说中神秘的丝线,可以帮助荒漠中的寻宝者或那些探询清澈的潺潺而流的救命之水的旅人:因为他若循着它奔流的途径必定可以找到那最深沉的安宁栖息的所在。它是如此地真实,因而我们必须保持清醒,不要对心灵的宁静抱太高的期望,对生命的真谛抱太多的诚挚,也不要期许得到永久的幸福,因为总会有人,其本能促使他们来敲开我们的门扉,他们站在门槛上,双眼熠熠放光,他们看到永恒的灯光永远在闪烁。或许,只有他们才有权在人们的怀里尽情发泄他们不幸的眼泪。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只有在我们的眼睛被泪水中浸过以后,我们才能看见他们内心会心的微笑。那微笑是一切关于幸福的幻想的源泉,然后我们开始追寻并非来自一刹那的恩惠或幻想的幸福感,而是珍惜因接受生命而发自内心的幸福,这里,当然还有其他的,欲望与需求加快了我们的感受。饥渴的蜜蜂一定会找到蜜源,不管它隐藏得多么严密;悲哀的灵魂才能发现快乐,不管它是多么地难得,或者在多么不可探究的静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