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人生大师哲理随笔(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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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理智无法给人们提供心灵的避难所

希望我们不要认为这些仅仅只是他们用以安慰自己的空洞词汇,或者说是他们试图遮掩尚在流血的伤口的徒劳努力。但是,如果说真是如此的话,如果空洞的词汇的确能够起到安慰的作用,那么这当然比丧失或被剥夺所有的抚慰要好得多。并且,如果我们不得不承认所有这一切都只是虚幻,那么,单纯就正义层面来说,我们必定不能同时承认虚幻是灵魂所能拥有的抚慰之物;任何一个摆脱了幻想的年轻人,只要他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和别人的经验,并且在生活中、在过去与现在的历史中,以及最后在伟大诗人的作品中认真观察的话,这样,他的判断力就不会被任何根深蒂固的偏见所麻痹,而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人间就是偶然和谬误充斥的王国。这两个东西在这个王国中统治着一切大小的事情。除这两者之外,愚昧和狠毒还张牙舞爪,不可一世。所以善良的东西只有四处逃窜,高尚和聪慧的东西只能销声匿迹、遭人冷落。与之相反,思想领域中的荒唐和悖谬,艺术王国中的庸俗和乏味,行动天地里的狠毒与奸诈,除了偶尔被人扼止以外,多半都是压倒一切的。而真正的精品,却只是凤毛麟角。人生就像一些低劣的商品,总在外表包上一点光彩一点的东西。举凡痛苦,总想掩饰;反之,凡是出风头的、光彩的事,都要拿出来张扬一番。人们越是内心不踏实,就越想在别人眼中被看作很充实。实质上,在所有的文字中,虚荣的本意,原不过是空洞与无聊。

啊,当夜幕降临,我所说的伟大的智者回到他们孤独寂寞的住所,并环顾壁炉周围的椅子,要知道,这些椅子可是往常他们的孩子们最经常呆的地方,而现在,孩子们却是永远地消失了,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此时此刻,就像那些没有经受过高贵的思想磨炼的普通大众一样,这些智者也会在袭上心头的巨大的悲伤面前感到无处逃遁。因为要人为地给美丽的情感和思想赋予它们本不拥有的美德和价值是错误的。对于智者来说,同样存在着他们难以抑止的热泪,同样存在着智慧对心灵的哀痛无能为力的神圣时候。但是,让我们最后再重申一遍,我们永远都无法逃避痛苦悲伤,因为痛苦悲伤是客观存在的;它潜伏在我们的心灵一隅,静悄悄地观察着它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变化。我们不要认为这种选择,这种肉眼看不到的选择,真的是完全无足轻重,真的是无助于安慰我们的悲伤,对于导致这种悲伤的原因,我们的眼睛永远是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在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事物的基础之上,所有的道德欢乐都得以建立,而较之于智力上的愉悦或肉体上的欢乐,这种道德欢乐要复杂深奥得多。如果把激励着英雄前进的情感翻译成语言文字的话,你将发现它们是多么地琐碎平常!内在的召唤并非仅仅由于信仰或神性,它常常只是由于气质,由于单独的某一个人。它是一种震慑,一种压迫,使整个机体颤动,因难以承受的重负而燃烧,拼死抵御世界,同时又被世界拼死抵御着。因其内在的召唤,智者一次再次地被现实世界抛掷出来,他构筑的寓言一次再次因时代的惊惶而消散。而相较于它在一个强大的帝国内所引起的巨大骚动或者是由它所导致的可怕的死亡,职责观念对加图来说同样也是显得那么无足轻重。然而,难道加图的思想比起骚动或随之发生的死亡悲剧不是更为伟大吗?即便是到现在,难道我们不也是认为加图是正确的吗?并且。归功于他的非同寻常的思想,难道他的生活不因此而达到了真正的高贵的快乐的境地吗?所有的使得我们的生活趋于高贵的因素,我们的个性中所有的值得引为自豪的因素,人性中激发我们的美德的一切善的因素,还有,在邪恶或罪恶面前情感加诸心灵的所有的制约因素——所有的这一切如果由理智进行冷眼旁观的话,都不过是一些最为琐碎平常的事物;然而,正是它们形成了统治和支配每个人生活的法则和定律。如果我们不服从我们的理智所反对和抛弃的诸多真理的话,我们的生活还能是可以忍受的吗?即便是最为凄惨可怜的人,也会服从这些真理中的某一条;而一旦他所服从的真理越多,他的不幸境遇就会改善得越快。凶手会这样告诉你:“我犯了谋杀罪,这的确不错,但至少我没有偷盗。”而那些以偷盗为生的人虽然是犯了偷盗罪,但至少他们不背叛;而对于那些惯于背信弃义的人来说,他们至少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也正是这样,每个人都竭力向自己灵魂深处残存的亮点和未完全泯灭的人性中的美好的一面靠拢,以便寻求精神上的慰藉之所。即便是再偏狭的心灵里,也可以辟出一隅,摆下一只烘炉,不断地重造自己的器质,不断地熔铸自己的精神。对于任何人来说,只要在他的心灵深处尚保留了这样一片绿洲,灵魂尚还有这样的一个栖息之所,那么他就不会彻底沉沦到命运的谷底,不会真正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因为他终归还可以找得到几滴清纯甜美的精神甘露,并由此重新振奋起勇气和力量,继续艰难困苦的人生跋涉。在这里,理智又一次显示了她的软弱无力,面对这种状况,她丝毫发挥不了足够的慰藉作用;她必定在盗窃我们灵魂的小偷的最后的庇护所的门槛处徘徊犹豫,正如她必定在面对约伯的逆来顺受、面对保罗·埃米利斯的丧失所爱、面对安提戈涅(译者注:底比斯王俄狄浦斯之女,因违抗禁令而自杀身亡。)的自我牺牲时所表现出的徘徊犹豫一样。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充满了疑惑,她并不赞同他们的所作所为;然而,另一方面,她又完全清楚反抗行动仅仅意味着对抗为她所遮蔽的光明。因为在所有的这一切中,她只不过像是一个全身为阳光所沐浴的人。当一个人站立在阳光下时,他的影子总是追随在他的身后;当他移动时,影子也会随之移动;当他抬头或弯腰时,影子的轮廓会发生改变;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影子是完全受他控制的,他支配和占有着拥抱着他的耀眼夺目的阳光。而理智的存在同样也是如此,在一种更为强烈的光线的照耀之下,阴影永远都不能影响平和的、永恒的光彩夺目。马可·奥勒留尽管远远称不上是一个叛逆者,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从同样的井里采到了足以荡涤他们心灵的圣水;而在单纯的理智王国里,是找不到这样的井水的。因为,非常奇怪的是,我们的道德生活并不存在于我们的理智中;那些让理智统治和支配他们的生活的人可谓是人类中最悲惨可怜的一类。没有哪一种美德,哪一种美丽的思想,或者哪一种慷慨的行为,不是深深扎根于隐蔽的暗处,既无从理解,也无从解释。人们或许会因为自己可以对每一种美德,每一份愉悦,以及整个的内在生活追根溯源而沾沾自喜,他们通常会将其归之于某种他们真正拥有的东西,某种他所能够依赖的东西——一句话,将其归之于自己的理智。但是,不管他是如何地一厢情愿,即将发生的一些最细微的事件将很快迫使他相信,理智完全不能给他提供心灵的躲避场所;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人类不仅仅是纯粹的理性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