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未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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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酒肆谈话

从东乡到县城的官道旁,有一家小酒肆。门前一棵老枣树,树下系着两匹健马。而树上挂着酒幌,意味着酒肆开业,可以招待客人。

酒肆的院墙是由黄土垒成的,酒坊四面垂着竹帘,里内铺着木质地板,摆着几张未上漆的简陋桌席,东边便是酒垆,一个妙龄女子正在那儿温酒。经营这家酒肆的是一对老夫妇,那末及笄的女子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此时,店中有些歇脚的客人,而高占,靳胜三人占了靠近门边的一桌。

风吹竹帘轻轻晃动,高占看着温酒的女子,嘴角带笑,眼睛一眨也不眨。

靳胜笑道:“高兄,尚未饮酒,你就要醉了。别让陈兄看笑话了。”高占比靳胜小了两岁,尚未有字。

高占一向豪迈,爱好风月,说道:“美人可比美酒更醉人啊!”

陈牧笑道:“蒙二位相邀,不胜荣幸!但父丧在身,美酒再醉人,在下也不能饮。”

靳胜忙说道:“不饶陈兄吩咐,我二人岂是那么不知事的。今日请陈兄来,不为美酒,只为结识。”高占接口道:“陈兄放心,我早已吩咐了店家,奉上清茶。我等三人一同品茗说话。”

陈牧道:“二位如此费心,在下心中实在感激。”原来陈牧料理完丧事回到家中后,这二人便登门邀请。

靳胜说道:“不瞒陈兄,我二人先头跟了你一路。若你应付不了宗义那帮人,便打算出手相助。哪知陈兄手段如此高超,到是我等多虑了。”

高占笑道:“仲明,你就直说吧!想见识陈兄的那套击技之术,干什么扭扭捏捏的。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啊!”

靳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道:“陈兄,在下确有此意。也懂得几种搏击之术!却从未见是如陈兄使出的那般精妙!心中颇为好奇,不知陈兄可否指教。”

陈牧说道:“这有何难,改日我传授与你便是。”陈牧见着二人性格豪迈,不是蝇蝇苟苟之辈,心中欢喜,也便有了结交之意。一套击技之术,虽说珍贵,却也舍得。

那靳胜大喜,激动的搓着手,红着脖子道:“那改日一定登门请教。”他本来只想切磋一二,感悟精妙所在,却没想到陈牧愿意倾囊相授。

那酒女轻轻掀开竹帘,端着漆盘走来。

高占低声笑道:“你们两个武痴,改日再去切磋吧!美人来与我们温茶了。”

那酒女走向陈牧这一桌,福了一福,柔声说道:“小女子月如,见过诸位公子。”

陈牧抬头看去,只见这女子生得细眉柳目,美目顾盼间生彩。指若削葱,皮肤白嫩的如刚剥壳的鸡蛋,好像吹弹可破。穿着一身白裙,腰身细长,衣带飘飘,好似画中人走了出来。

如月见陈牧盯着她看,心中好气,哼,见这人生的丰神俊朗,没想到也是个登徒浪子。

“公子是为饮茶而来,还是看月如而来。”

这小娘好生大胆,高占与靳胜哈哈大笑。高占说道:“没想到陈兄也是爱美之人…”他二人怕是早就知道这小娘的厉害。

陈牧心想,酒肆本为混杂之地,她生得这般美丽,只怕暗中觊觎的轻浮浪子不少。说话这般厉害,想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陈牧自知失了礼数,站起身来,端衣正意,施了一礼,道:“在下无礼了,请姑娘见谅。烦恼月如姑娘为我们温茶。”

月如抿嘴一笑,“公子既为饮茶来,快请坐下。”

她从盘中拿出茶具,几个陶瓷碗,一把装满滚水的小壶。秦朝的茶与现在不同,成饼状。月如伸出芊芊细指,把茶饼掰成几块,放入瓷碗中。再举起茶壶,将水轻轻注入。衣袖拂过,茶香盈动。

“请”

陈牧三人端起茶盏,轻轻抿入,温度刚好,浓淡适度,饮后唇齿留香,倒真别有一番风味。

月如奉上香茗后,便回到了酒垆,酒肆事物杂多,她自有其他客人要招待。

高占抿了一口茶,说道:“方才陈兄说改段时间再与仲明切磋,不知陈兄是要……”高占虽平时佯装轻狂,实则是个心细之人。

靳胜倒是后知后觉:“高兄”,你在说些什么?陈兄说改日那就改日嘛!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陈牧说道:“高兄猜的不错,我打算于近日进城。”陈牧眼睛猛的睁开“杀吕一”

他并没打算隐瞒自己要报仇的决心。陈父为吕一所杀,早就传遍了东武。他身为人子,若不能为父报仇。被邑人耻笑不说,他自己也无颜立足于乡闾。这也是他成就“大计”路上的第一个关口。

高占拱手道:“陈兄,你我不过两面之缘。却能如实以告,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靳胜为人憨厚忠直,一听说陈牧要报仇,立刻道:“俗话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陈兄要报仇,我靳胜愿助一臂之力。”高占也道:“我高占也绝不推辞。吕一这厮横行霸道,别人怕他,我高占可不怕他,到想与他好好斗上一斗。”

陈牧心下感动,他与这二人相识不久,但他们却愿冒险相助。秦末的游侠好义之风,果然名不虚传。相比起后世的尔虞我诈,人心复杂。此时的淳朴风俗,着实让人亲切。

陈牧道:“多谢!杀父之贼我必手刃之,杀吕一我一人足矣!”他虽然感谢二人的深情厚谊,但杀吕一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他不愿把二人牵扯进来。

高占说道:“陈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家父与东吴县丞许老大人有些交情,虽不能使县衙直接出兵捉拿吕一,但事若有变,想来是可以护我等周全的。”

靳胜跟着说道:“那吕一本来便是杀人亡命,曾被朝廷明诏索拿。但因得到了车玄的庇护,县吏不敢上门。可见其难对付了。他手下有一帮徒弟,你一个人势单力孤,难以成事,还是带上我们吧!”

陈牧正要说话,高占又道:“陈兄不肯带我们,莫不是嫌我们本事低微,怕拖了你的后腿。”靳胜拍着胸脯道:“陈兄放心,我老靳从小就爱打架,等闲十几个小混混不在话下。”

陈牧见他们执意如此,而且有他们帮忙,也能多几分胜算?便也不再矫情。抱拳谢道:“那便多谢二位相助了。”

靳胜笑道:“这就对了。”

三人饮了一会茶,并约定明日一早便在陈家相会,然后散去。高,靳二人有马,便策马扬鞭先行离去。陈牧走出酒肆,看了酒垆一眼,却没见到那身材曼妙的酒娘月如。

月如在里间隔着帘子,美目望向外面,嘴里嘟囔道:“一群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