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人间再无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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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请愿抗争

这时将军府门大开,一对人马冲来,双方厮杀一番,那为首的领兵而退。将军府亲兵追去,抓捕一些降兵,押入大牢。第二天洛阳街头的百姓看到这个檄文十分惊骇,没想到嵇康竟然写了讨伐司马昭的檄文,再加上昨晚都听到军队厮杀打斗,人们更相信东海王的兵到了。洛阳百姓虽然不敢张扬,可内心里都巴不得藩王早点打入洛阳,诛杀司马昭还政于曹氏。皇帝曹奂也听说了此事,他也从内心里高兴。哪怕自己不当皇帝了,只要能推翻司马昭,再复曹氏江山,自己退位也值。

司马昭当然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也正高兴。这时有人把檄文拿来给他看,他大怒。司马昭立刻把钟会召来,司马昭喝道:“此檄文是何人所写?”钟会忙说:“是小人所写!”“大胆!”司马昭把檄文扔到地上,拔剑指着钟会说:“怎敢如此?”钟会吓得跪地问:“晋公?这是何意?”司马昭抓住他啪打了一耳光,拿起檄文说:“为何在檄文里辱骂我父?”钟会说:“不这样恐人不信!”司马昭又问:“这句‘兄弟阋于墙,师死于昭之手也’是怎么回事?你想让天下人都以为我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吗?我是吕巽那种人吗?”钟会慌了,自己只顾着一吐口舌之快,没想到把司马昭给卖了。钟会连忙磕头认错,司马昭叫道:“还不把檄文收回来!你这蠢货,我早晚杀了你!”钟会一溜烟跑出去了。

嵇康得到檄文很是吃惊,山涛、阮籍、向秀等更是震惊,连韩寿也不相信。一直怕嵇康出事保护他的聂国士看着檄文沉默不语,他劝说道:“叔夜,你的祸事来了,看来司马昭是不打算放过你了,你跟我一起走吧,免得步吕安后尘!”嵇康指着檄文说:“这不是我写的,我怕什么?”聂国士叹口气说:“都不相信是你写的,连皇帝都不信,可司马昭就是要陷害你。看来罪名都定好了,是谋反的大罪,快走吧!”

嵇康听了看看天空,他咬着唇说:“吕安在等我!”聂国士一愣,看着嵇康呆住了,好久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能这样!我保护不了吕安,不能再保护不了你!”嵇康说:“我不需要保护,你保护好我的子女就行了,万一我有不测牵连到子女,你把他们带走吧!”聂国士嗯点点头。果然司马昭派了士兵来收捕嵇康,领兵的是胡奋。他宣读了司马昭伪造的皇帝诏书:“诏曰,嵇康勾结东海王意图谋反,发布檄文,斩杀吕巽,罪不容诛,着即拿下斩首!其妻曹婉若,乃皇室宗亲,按律免罪,废为庶人。钦此!”

诏书一出早有士兵上来,胡奋喝退士兵,鞠一躬说:“驸马,走吧!”这时曹婉若出来看看嵇康,嵇康拉着她的手,又进屋看了看子女。嵇康母亲年初已经过世,嵇康也没什么牵念的了,他从容得跟着胡奋走了。聂国士拔剑拦住去路说道:“把我的好朋友留下!”胡奋忙拔出剑来。嵇康对聂国士说道:“让我跟他们走吧!能认识你、吕安还有阮籍、山涛等人,我死又何憾!”说完紧紧拥抱住聂国士,聂国士泪流满面。曹婉若一脸平静,看着嵇康离去,然后进入屋里拿出白玉琴擦了擦,望着窗外。曹婉若早料到会有今日,一切都镇静自若。

东海王曹启前番保住了王位,可这次还是被司马昭给栽赃陷害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曹髦死在了司马昭手中,司马昭对自己终究不放心,于是他带着藩国的将士,坐着几艘大船前往东瀛,总算躲过了司马昭的迫害。司马昭得知曹启跑了也不追赶,下令撤销其藩国和王位,把嵇康谋反的罪做实了,然后把那些抓捕的所谓士兵斩首了。那些士兵都是钟会安排的,全是蜀国和吴国的俘虏,这次被当作东海王的造反亲兵,被司马昭杀了。虽然人人都知道嵇康是冤枉的,可司马昭一手遮天,再加上唯一的证人东海王已逃到海外,此事更是说不清楚了。

司马昭惟恐杀嵇康的罪名不够,又给他加上了个唆使吕安、致人不孝的罪名,证据就是他写的那个《与吕长悌绝交书》。全世界人都知道嵇康骂过吕巽,写过绝交书,现在吕巽全家百余口人被士兵杀害,再加上嵇康写的檄文,其罪名是怎么都洗不掉了。嵇康被捕的事影响巨大,整个大魏的读书人还有蜀国、吴国的士大夫纷纷写信给司马昭,要求他放人。钟会惟恐司马昭动摇,暗中唆使小人以洛阳太学生的名义写了辱骂司马昭的信,司马昭看了更加生气,下令次日将嵇康秘密斩首。虽然消息严加封锁,又是秘密行刑但还是被人知道了,人们喧哗不已。当天出现了冲击兵营和将军府事件,司马昭更是震惊,调集了十万大军封锁洛阳。

王凝殊得知嵇康即将被斩痛苦不已,哭得昏天黑地。他不顾朝廷监视,从齐王封地跑到洛阳为嵇康送行。这天洛阳街头拥挤不堪,司马昭秘密处斩嵇康的计划执行不下去了,只能公开处决。只见嵇康身穿白袍,长发垂肩,脸庞俊逸,他面带微笑镇定而来。嵇康一出现人们立时暴动,三千太学生一起到宫门外请愿,皇帝也多次派宦官替嵇康求情,可司马昭铁了心要杀嵇康。韩寿带着人出现在周边,胡奋负责监斩。因为人们过于拥挤,行刑地点就在大理寺附近。裴秀和张华听说要斩嵇康也赶忙来为其求情,司马昭已经骑虎难下,再加上钟会火上浇油,已经无可挽回了。

嵇康登上行刑台,官员宣读了嵇康的所谓罪行,谋反、忤逆、狂傲等等。山涛一声嚎叫朝嵇康扑过去,立时有禁军挡住。嵇康拉住山涛的手说:“巨源,我的子女就托付给你了!”山涛含泪点头说:“有我山涛在,一定将他们抚养长大!”阮籍此时光着脚,头发全白了,他捧着一碗酒自语道:“死了,都死了!”短短数日,吕安和嵇康都被送上了断头台。嵇康非常欣赏阮籍,他看着阮籍说:“嗣宗,我先走一步,你珍重!”阮籍仿佛没听见,目光呆滞,两手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嵇康又叫了他两声,他却转身向后走去,然后突然大笑,边笑边哭的跑了。

向秀眼含热泪,嵇康望着他笑笑,向秀呆立站着。刘伶还是披着衣服坐在青石上,静静地望着嵇康,嵇康也静静地望着他。刘伶在风中不停地发抖,他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内心的情感。王戎和夫人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十分紧张,好像要昏倒一般。阮咸愤怒不已,他拔出剑冲上去高喊:“反了!”拓跋清漪一把拉住他哭喊道:“你不能!”随着阮咸奋力一呼,大魏百姓全部暴动。人们抢劫法场,与士兵厮打在一起。数万人朝将军府冲去,府内亲兵立刻关闭大门,随后弓箭手朝人群射箭,整个洛阳陷入混乱之中。三千太学生包围了刑场,赤手空拳与禁军搏斗。太学生们有人当即大骂司马昭和钟会:“奸贼祸国,天诛地灭!”胡奋立刻派人向司马昭汇报,要求延缓行刑。司马昭将贾充召来,贾充说:“可让钟会带人平乱!”

随后,钟会宣布戡乱,司马昭传令保卫京师的宿卫军执行。镇北将军兼宿卫军统领陈本奉召而来。陈本行礼之后,司马昭说:“如今朝廷诛杀嵇康,全国百姓暴乱,再加上太学学生聚啸宫门闹事,情势危急,我命你带着宿卫军将乱民和学生抓捕,反抗者格杀勿论!”陈本一愣说道:“晋公,嵇康在民间广有威望,不可诛杀。如今万民激愤,若大开杀戒,一来大失民心恐国祚不长;二来怕晋公您背负千古骂名!望您三思!”司马昭说:“我意已决!绝不让步,你立刻执行!”陈本解下佩剑、拿出兵符说:“我乃大魏子民,大魏百姓皆是我同胞兄弟,岂有杀害骨肉之理?恕难从命!”司马昭大惊,喝道:“你敢抗命?不想活了?”陈本大义凛然地说:“无非一死尔!”司马昭喝道:“推出去斩了!”贾充忙劝道:“国有内乱,不可杀将,可罢其官贬为庶民!”司马昭一指陈本说道:“违抗军令,革职查办,永不叙用!”随后陈本被罢免官职,离开将军府回乡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