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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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袁公梦碎(一)

袁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公用荀攸计,遣徐晃、史涣邀击,大破之,尽烧其车。公与绍相拒连月,虽比战斩将,然众少粮尽,士卒疲乏。公谓运者曰:「卻十五日为汝破绍,不复劳汝矣。」冬十月,绍遣车运谷,使淳于琼等五人将兵万馀人送之,宿绍营北四十里。绍谋臣许攸举家贪财乱法,为绍臣审配下狱。绍怒责之,攸愤乃归曹公,因说公击琼等。左右疑之,荀攸、贾诩劝公。公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前往。

——《三国随史》魏武帝曹操传。

许攸说绍曰:「公无与操相攻也。急分诸军持之,而径从他道迎天子,则事立济矣。」绍不从,曰:「吾要当先围取之。」攸怒。会攸家人为审配入狱,绍乃责之。

——《三国随史》袁绍传。

……

官渡战场,曹操大营。

自从许攸来投提出袭击袁绍粮草大营乌巢之后,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重要将领都提出了质疑,毕竟许攸是袁绍心腹之人,又从小在一起到大。这样的人突然来降,谁敢轻易相信。最后还是荀攸与贾诩力排众议,劝曹操相信许攸。原因也十分简单,眼下曹军已然粮尽,到了最危机的时刻。如果不用此计的话,那和坐以待毙也没什么区别。

曹操在听了众文武的建议之后,还是决定要和郭嘉最后单独商量一下,只有郭嘉这颗定心丸才能让曹操下定决心。

这不在曹操的中军大帐之中,只剩下曹操和郭嘉两人,这是曹营的规矩,只要是重大事件,曹操都要和郭嘉最后商量一下,自从郭嘉投靠曹操开始到现在,这规矩雷打不动。

“奉孝,你以为许子远此次来降,究竟是真是假?元让,子孝他们说有诈,公达,文和却一力作保。事关成败生死,吾实在不敢轻易断定,还请奉孝如以往一样,替吾一言而决。”曹操随意的做在地上,正柔着自己的双脚,显然是因为上午一激动光着脚跑出来迎接从袁绍处反叛的许攸,而将脚给咯疼了。

看着曹操的样子,郭嘉那玩世不恭的劲又上来了,于是笑着说道:“呵呵,何须在下多言,主公你的双脚不是已然给了你答案了嘛!”

“哈哈,那奉孝也同样认为子远是真心来降?”曹操一边柔脚一边笑着说道。

“主公与许子远自幼相识,不用吾多言,主公心中最清楚不过。”郭嘉正经的回答道。

“子远与吾说是因为邺城家人犯事入狱,本初责骂于他,又不用他奇袭许昌之计。所以子远一气之下弃袁来投。子远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一向是持才骄纵,口无遮拦。长久以往定会惹本初不喜,所以我还真相信他是真心来降,不过奉孝你说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家人犯事,早为何没有泄露,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就被入狱了?”曹操疑惑的问道。

“这当然不是巧合,早在我军擒杀吕奉先,取下徐州之后,吾与文若就开始着手商量该如何对付袁本初,思来想去发现许子远贪婪而没有节治,审配刚烈耿直得袁本初信赖却不通人情世故,不知轻重缓急。于是文若便以荀家的名义与子远家人私下贩卖盐,铁,粮,马等货物,子远从中牟取暴利,自然愈发骄纵。然而这一切账簿,文若都保留下来,等的就是这一次,时机成熟。将子远举发,那审配果然不顾大局,擒拿子远家人入狱。这才有了今日之局!”郭嘉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淡淡的说道。

“好个郭奉孝,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将吾都瞒过去了。”曹操听了郭嘉的话,显得有些惊讶。

“主公,眼下便是天赐良机,只要吾军能攻下袁本初的粮草大营,不出三日,敌军必溃。到时候吾军趁势反攻,此战可获全胜!”郭嘉也劝曹操应该袭击袁绍的粮草大营。

“袁本初粮草囤积所在,必然重兵把守,吾势必引精兵前往,若袁本初复遣将前来夺营,这营中如何是好?”曹操问道。

“主公勿忧,吾军营垒坚固,非短时间可破。可留曹子廉与荀公达二人守之。只要主公能按时拿下乌巢,此战便可大败袁本初。不过最重要的并不是斩杀他多少兵马,这是因为河北人口众多,不出数年,袁本初又将复来,所以重要的是这一战要打得威风,打个勇狠!将袁本初的豪情壮志打个粉碎。袁本初没了天下雄心,则北方早晚必归主公所有!”郭嘉正色说道。

“好,你我君臣联手,打袁本初个落花流水!”曹操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

……

同时,袁绍大营。

沮授一听说袁绍让手下亲信将领淳于琼负责镇守乌巢的粮草大营,斥候又来禀告说许攸离开之后,投了曹操,便觉得风向不对,立马来找袁绍进行劝谏。

“主公,粮草事关三军命脉,前次吾军运谷车便为曹将徐晃,史涣所劫。方才斥候又来禀告说许子远已投曹营,依子远之智谋,乌巢存粮如今定不保险,而淳于琼好酒误事,不可托以大任啊!”沮授一进帐就劝谏道。

“沮公,许子远随主公多年,就算投了曹营,也不至于出此毒计吧。”一旁的荀谌说道。

“友若君子之腹,自然不会如此,可许子远小人之心,便大有可能啊!还望主公三思!”沮授再次谏道。

“沮监军何必如此,淳于琼将军天下名将,乃当年西园八校尉之一,区区粮草一事,难道还不知轻重?何况又有都将眭元进,骑都韩莒子,吕威璜,赵叡四将辅佐。如此安排,可以说是稳如泰山。莫不是因主公将你监军之权一分为三而心怀怨恨?”这时一旁的郭图阴阳怪气的说道。

“郭图,休要血口喷人,眼下事情危机,吾没空与你争论,沮授一片赤心,还望主公三思!”沮授对着袁绍一礼说道。

“主公,末将以为沮公所言有理,粮草事大,三军将士靠此维系。末将愿请命前往。”这时站在武将一排的一位威严的将领说道。

“张郃,军国大事,是你一个小小的中郎将插嘴的吗?你是自认为比淳于琼将军还厉害,还是认为你比主公更有识人之明?”郭图马上呵斥道。

原来那人便是后世的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郃张俊义,不过现在的张郃只不过是小有名气,因为破公孙瓒有功,升任宁国中郎将!袁绍也很欣赏他,大将鞠义死后,袁绍便让鞠义的先登营并入张郃的大戟士,要知道界桥一战,先登营大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夺下攻无不克的美名。这样来说张郃就等于统领着袁军第一强兵了,可以说袁绍对他张郃有知遇之恩,只因张郃年轻,资历较浅。才任宁国中郎将,不过封侯拜将是早晚的事!

“郭图,你论政诛心,小人之举!”张郃终究是武将,又年轻气盛。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嘣!”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袁绍突然一拍桌案,大声喝道:

“吵什么?你们几个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吵,还有把我这个主公放在眼里吗?”

众人见袁绍发怒,立马平静了下来。袁绍见状也就平和的继续说道:

“与你们说多少遍了,同僚之间需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你们什么时候能学学友若?亏得田元皓不在此处,要不我这中军大帐非被他掀了不可。”

“主公,臣等各舒己见,也并非坏事。集思广益嘛。”荀谌在一旁打圆场说道。

“好了,眼下情势危机,此事暂时搁置。乌巢一事重大,小心为上。但俊义为军中大将,自有大任相托。便再让蒋奇领五千兵马来回巡视。曹孟德若敢不自量力来袭,吾便将他一网打尽。”袁绍自信的说道。

“主公,淳于琼向来自大骄狂,恐怕会误大事啊!”沮授再次劝道。

“沮公多虑了,淳于琼随吾半生,成名久矣。虽有些毛病,但不至于坏吾大事。此次他主动请命前往,吾也不好驳了他们面子,故让四将辅佐。吾知沮公忠心,但吾意已决,沮公就不必再谏了。眼下战事到了关键时刻,尔等切勿内讧,最多再僵持半月,曹军必然粮尽,到时吾大举进攻,定要生擒曹孟德!让他看看,从小到大。他都是我手下的一个小跟班而已!”袁绍坚定的说道。

众人见袁绍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劝。等众人都离开袁绍的大帐之后,站得笔直的袁绍突然坐到了地上,好似全身的精气神突然散了一般,口中还喃喃自语道:

“许子远,曹孟德,终有一日,吾会让你们知道,你们一一离吾而去,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