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龙顺着李天朋的目光看去，果见有五六个之前围着刘莹莹转的男生，脸色灰暗，头发枯槁，眼眶深陷，不止气色很差，身形更是瘦了好几圈。
“他们多久能恢复？昨天瞧着还活蹦乱跳的呢。”
“那是你的幻觉，厉鬼一般都自带鬼障技能。”
“感觉蛮可怕的，他们还能恢复成以前模样吗？”
“好生休养，大约可以恢复，如果二十岁前不禁欲的话，身体亏损太过，不仅短寿，更有可能变为性无能。”
“天，那不是生不如死。”秦飞龙震惊，“你不去提醒他们？”
“为什么要提醒？”李天朋不解，“我跟他们又没关系，说了不仅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被他们爸妈追着打。”
“你经历过？”秦飞龙笑了，“我能想象你被追得丧家犬似的模样。”
“讲了这么多，你不打算去告诉他们？”
“麻烦，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何必去多管闲事。”秦飞龙摆摆手，“下节课是语文，估计会默写诗句，你背完了？”
“当然。”
“那些古诗在我脑里就跟无法破译的外星文，怎么也记不住，你记得让我偷看一下。”
“5块。”
“行，中午我请你吃饭。”
“你这家伙够义气，以后周末的作业也降为每天10元。”
“好，那你以后的中饭我包了。”
下午放学，秦飞龙好奇地看着李天朋，“你现在住在哪里？”
“小公园。”
“小公园附近？那离我家挺近的，空了我去找你玩。”秦飞龙拍拍李天朋肩膀，舒展着坐了一天的身体，“上课比打拳还累。”
“你在打拳？太极拳？”李天朋哧笑，上下打量秦飞龙，“我承认你长得高，估计快185cm，但你的身材不适合这种运动。”
“无知的凡夫俗子，我三爷爷以前是从军的，做到将军位置才退下来，他最近回到老宅子，亲自教导我习武练拳。”秦飞龙昂起下巴，颇为自豪道，“三爷爷说我天生骨骼清奇、根骨极佳，我以后的潜力必定无可限量。”
李天朋抽抽嘴角，默然无语。
“对了，你会算命吗？给我算算看，我付钱。”
“我不喜欢窥视未来，那会禁锢自己的发展，未来有无限可能性，靠自己发现才有趣。”
“说到底是你不会。”秦飞龙斜眼看他，对方只是笑笑，没有辩解。
转眼到了第二天，周五下午只有一节生物课，其余两节是体育课。
跟着体育老师做完基本动作，李天朋坐在操场栏杆上，望着远方发呆。
“天朋，你怎么不去玩？”秦飞龙背靠栏杆，转头看着李天朋。
“比我先到这儿躲懒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是个胆小又阴沉的胖子，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打篮球。”秦飞龙低头踢脚下石子，嘴角微含苦涩。
“你难道不是独子？”李天朋回神过来，看着秦飞龙满身名牌，“我突然想起曾经流行过的一句话，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泣，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
“或许你说得对，我太贪心了。”秦飞龙轻轻叹息，笑容充满讥诮，“而且我还想得到更多。”
“秦飞龙，你说我长得这么帅，除了刘莹莹，其他女生怎么都不来勾搭我呢？”李天朋摸着下巴，看着远处偷瞄的女生们，“而且，除了你，也没男生愿意跟我交朋友，这样还怎么发展业务啊。”
“什么业务？替人写作业吗？”秦飞龙轻笑，淡声道，“洛神镇很穷，估计只有我们秦家最富，其他条件好的家庭，也就勉强奔小康。”
“原来如此。”
“你很缺钱？”秦飞龙挑起一边眉毛，瞅着李天朋，“你的身世看起来很神秘，你天生就会祛鬼，还是后天拜人为师学来的？你的职业叫什么？”
“我天生拥有灵力，术法是自学的。祛鬼人也被称为除灵师，主要是保护活人性命，收伏厉鬼，我只能算业余的。”
“电视里演的道士，都分了门派宗别，为了一本绝世秘籍不惜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你居然说自己自学成才，真的假的？”
“你看的什么电视？”
“武当山。”
“无聊，那些道士根本就是武林中人，而且绝世秘籍也是人创的，更何况，祛鬼降妖除魔，靠的更多是天份、悟性，即便你抢到了秘籍，没有资质，一切都是白谈，如果你资质甚佳，即使被列为禁术的东西，也可随手拈来。所以，我们也将拥有灵力的人统称为灵力者，并且分了等级。”李天朋讲得随心所欲，秦飞龙听得热血澎湃。
“那你属于什么等级？”
李天朋但笑不语，歪着身子靠在栏杆旁的大树上，轻轻闭上了眼。
秋日阳光干净而纯粹，天空清朗而辽阔，凉爽的微风吹拂而过，树叶发出沙沙的细碎声，秦飞龙细细品味此刻的宁静，心中所有抑郁与不甘，仿佛融化一般，纷纷随着落叶飘零下来，无所依归。
“天朋，你在使用魔法吗？”秦飞龙闭上双眼，嘴角含笑。
“我什么也没做。”
什么都没做，却能令我的心情如此平静……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秦飞龙苦笑，已经成年的自己，居然开始相信童话故事，真是作死的节奏。
李天朋蓦地睁开双眸，半长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留下线条优美的下颔，以及红润的嘴唇，秦飞龙见他一脸迷蒙，不禁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大概做噩梦了。”李天朋摇头，从栏杆跳下，“放学铃声刚好响起，我醒得真及时。”
“那么明天见，拜拜。”秦飞龙拿起地上书包，迈着轻快步伐离开，心情似乎异常轻松。
落叶打着旋儿，从李天朋眼前飘落，槐树微微显露颓相，仿佛保养得当的古稀老人，模样虽然年轻，内在早已腐朽不堪。
“活得真寂寞啊。”李天朋轻叹，“刚才又梦到你，你就在这附近吗？”
风中似传来呢喃细语，带着几百年的思绪，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