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第一式缓缓打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杨开的体内荡漾。身体周围的浓厚雾气,代替了想象的空气的浓度,且是一种真实的感受。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比在京城杨家老宅中后花园里的那汪池塘中的水里打太极拳还要好,气感更加的强烈。动作展开收放之际,雾气随影附形,似乎粘着整个身形在动,在双手的周围流转的更是厉害,已是在引动着一团团的雾气吸合开张……
好在杨开在打此太极拳时,双腿移动的范围比较小,若是再行扩出几步去,浓厚的雾气不辨脚下虚实,则有可能一步蹋空,跌落山谷中去。
太阳升起,山谷中的雾气开始消散,山峰、树木的形状也开始呈现出来。玲珑阁也在半山居上现出了它的精致轮廓。
“快看!对面的山崖上是什么?”一名玲珑阁的弟子临窗远望之际,指了对面惊呼道。
接着,玲珑阁各层的窗户尽开,所有人都望着对面的景象目瞪口呆。
原是谷中雾气散尽,却意外地独留杨开身体周围数米内的雾气,虽也有些淡去,但仍有薄薄的雾气在杨开身体周围缭绕荡漾。好像他的身体在吸附着这一大团的雾气,且在不断地搅动着。
董岳峰被弟子们的惊呼声吸引来,待看到杨开这边奇异的景象时,也自惊讶万分。
杨开最后一式打完,收式而立,周围的雾气这才渐渐散去。而杨开,是如在水中清洗过一般,愈加显得清新亮丽。
“师父,这个杨开在练什么神功啊?”徐楠惊异道。
“不知道他在习练一种什么拳术,总之却能吸附山谷中的雾气在他的身体周围。没想此人却身怀如此绝技!徐楠,去唤他来,为师想见他。”董岳峰赞叹之余,吩咐道。
“是,师父!”徐楠闻之,惊喜地应道。
杨开站那里,周身融融,百孔开张,端的是美妙之极。
这套林成传授的太极拳对于杨开来说,还仅仅是一种运动筋骨的健身术,可在身体有不舒服的时候,驱逐不适。
“想不到这套太极拳在雾里习练,比在水中的效果还要好!今天真是个意外啊!”杨开心中兴奋地道。
“杨开!”身后有人唤道。
“嗯!”杨开闻之一怔,回身看时,却见徐楠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是徐姑娘,早上好!”杨开笑应道。
“师父想见你。”徐楠笑道。
“什么?师父……师父要见我?”杨开闻之,惊喜道,甚至于还有几分的不信。
“师父刚才看到你这边练习武功了,这才请你过去相见。”徐楠说道。
“我练武功?”杨开讶道:“我哪里会练什么武功。我适才打的是一套可健身强体的太极拳而已。”
“太极拳!”徐楠惊讶之余,说道:“不管什么拳,总之师父对你感兴趣了,快去相见罢,或许有拜师的可能。”
杨开听了,自是一喜道:“我和你见师父去。”
徐楠引了杨开下了这处山崖,绕过沟谷上了一缓坡,而后来到了几块巨石旁边。
杨开讶道:“徐姑娘,这里可是有通往半山居的路径?我来过这里几次,为何寻不到?”
徐楠此时颇显神秘地道:“师父既然请你上半山居进入玲珑阁,日后可能也要成为我的师弟,那就实话对你说了罢。外人之所以找不到进入半山居的路径,是因为师父在这外围布了一道奇门遁甲阵。以阻止生人进入半山居扰玲珑阁的安静。”
“奇门遁甲!”杨开闻之一怔。
徐楠道:“师父不仅擅太素脉法,而且博古通今,尤精奇门术数之学。你且随我来。”
徐楠说着,引了杨开在几块巨石下绕走了两圈,而后又走到一棵桦树下。又绕着树身走了一圈。
杨开讶道:“如何这般走法?这不还是在原地走动吗?”
徐楠笑道:“这便是此奇门遁甲阵的妙处,不这么走,自不会有柳暗花明的。”
说着话,徐楠引杨开进了一片树林。
“咦!”杨开讶道:“适才那棵树下我以前也到过,只是当时没有发现还有这片树林啊?”
徐楠笑道:“若是令你发现了这片树林,岂不是已经找到去玲珑阁的路了。”
说话间,徐楠引了杨开已是出了树林,但觉眼前一亮,玲珑阁已经在正前方了。悬建崖壁之上,是如空中楼阁。一条石径过去,而后有石阶通其上。
“实在怪极!?”杨开朝后面看看了,迷惑是怎么走进来的。
“杨大哥,请了!”徐楠前引而行。
此时玲珑阁内已是迎出了几名好奇的弟子,见了杨开,眼呈惊讶之色。
上通玲珑阁的石阶是延崖壁内侧凿出来的,足足内凹进去了一米有余,旁边设置了护栏。
上行四十余米,便自到了九层玲珑阁的最底一层。整架建筑皆以木制,附着石壁之上。且和崖体内的石洞融成了一体。玲珑阁仅是外观的建筑,和其相通的多层次洞穴占了主体。内外合一,堪称奇观。
整座玲珑阁内布局合理,有厨房、仓库、客厅、卧室,甚至还有一间地现一汪泉水的水房。
杨开一路走来,心中暗自称奇。
待徐楠将杨开引到第七层的一房门前,说了声:“师父就在里面,候你多时了。进去罢。”
徐楠为杨开轻声推开了门,而后悄然退去。
杨开朝房间内望去。却是一间摆设有几架书橱的书房。一张红木桌子上设有文房四宝,和几册书卷。桌子后面是一把垫有兽皮的红木太师椅。正对着门的是可以望到外面景象的一扇窗户。
杨开整理了一下衣襟,暗里稳了稳了神,轻咳了一声,说道:“晚辈杨开,拜见前辈。”
“进来罢!”从书房的里间传出一声音道。
杨开从容走进。此时董岳峰已持了一册书卷从里间走出。
“前辈……”杨开见了,欲要上前施大礼。却被董岳峰上前一步扶住了,随后笑道:“你这礼先施不得。且容我问你几句话来。”
董岳峰伸手请杨开落座,杨开应了声“晚辈不敢!”自在旁边站立了。
董岳峰随于太师椅上坐了,这才着重的打量了杨开一番,暗里点了下头,说道:“杨开,你今早在对面崖上练得是何种功夫?”
“太极拳!”杨开应道。
“太极拳!?”董岳峰听了,讶道:“是何种拳术?”
(注:明时,太极拳一术还未广泛流传,仅在民间个别人之间秘授。)
“舅舅传授我时,说是一种健身之术。”杨开应道。
“哦!原是健身术,怪不得动作缓慢。却是能另练出异境来。”董岳峰点了下头,而后道:“我若是不传你太素脉法,而且要求你将太极拳术传授于我,你可愿意吗?”
杨开听了,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前辈不授我太素脉法,我可以再求。至于太极拳,任何人想习练,我教他便是了,不用附有条件的。”
董岳峰听了,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你却是大方得很,倒令我陷于不义了。”
“杨开。”董岳峰语气此进一肃道:“非我守旧或拥术居奇。而是太素脉法不是什么人想学就能成功的。学到唬人的程度容易,达到彻底了明于心的境界实是太难了。”
“若有可能,晚辈愿意一试。”杨开真诚地道:“不明脉诊,便无法知病,不知病便不可下药。晚辈困于脉法上多年,始终破不了这道玄关。还请前辈给晚辈一个机会。”
董岳峰听了,点了一下头道:“既然如此,你且试上半年罢,或是在半年内没有什么大的进步,太素脉法当与你再无缘,强习无益,自去便了。若有所悟,我自当倾囊相授。”
“多谢师父成全弟子!”杨开惊喜之余,一拜而倒。
董岳峰起身扶了道:“你我师徒之份也仅限在这半年,就看你进步如何了。”
“弟子自不会令师父失望的。”杨开高兴地道。
董岳峰点头一笑道:“你耐着性了候了这么久,总要给你一个机会罢。”显是对杨开还未有信心。
董岳峰接着道:“稍会让徐楠引你去见一下玲珑阁内的师兄弟们,然后安排好你的住处。明日再来见我罢。”
“是,弟子告退!”杨开按住心中的兴奋,施礼退了出来。
“大功成矣!”杨开心中高兴地道:“没想到此番意外拜师成功,全赖太极拳。早知道这样,来时便展示出来好了,也不用耗了这许久。”
徐楠此时在另一房间候了,见了杨开出来,忙迎上前,关切地道:“怎么样?师父可是收下你了?”
“是的,师姐,师父收下我了。”杨开笑道。
“真的!”徐楠高兴地道。
“不过我和师父的缘分可能只有半年。半年内我若是没有什么进展,便会被驱逐师门的。”杨开忧虑道。
徐楠笑道:“不仅是你,能留下的师兄弟们,哪一个没有半年的考验。”
“原来大家都一样啊!”杨开讶道。
徐楠笑道:“放心罢,师父既然收下你了,便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你只要努努力,半年之后,自会留下的。”
“如此最好!”杨开释然道。
徐楠又道:“随我来,先给你引见一下玲珑阁内的师兄弟们。早上你练得那个什么太极拳,竟能笼住雾气的,大家已是好奇得很。”
徐楠先是引杨开见到了几个年轻人,分别是冯高、李用、纪明成、宋海平。已是随董岳峰习术多年,而专习太素脉法的仅有李用和宋海平两人,冯高、纪明成习的则是奇门术数。
徐楠为杨开安排的房间在玲珑阁的第三层,屋子的空间大部分在崖体内,颇有凉意。室内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柜而已。徐楠又向杨开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去了。
送走了徐楠,杨开已感倦意,躺在床上长吁了一口气。心下道:“终于进入玲珑阁了!看来我这个师父乃世间奇人,竟然能在玲珑阁的外围布下奇门遁甲阵以阻外人进入。并且又精于传说中的太素脉法。而今得此高人为师,是为幸事!师父的太素脉法可就是《大医要术》中所说的太素神脉罢。”
杨开倦极,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也是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