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去伺候萧明皇时,见他愁眉苦脸的望着天,便上前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何待在外面?”
“阿竹……”萧明皇拧眉看着我道,“方才传来消息,有几个百姓一直高烧不退,张太医已经过去了,朕担心会是鼠疫。”
鼠疫?
这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每次都在涝灾发生后席卷而来,每次都要死个数千人以上,传染的速度就跟小姑娘脸红一样迅速。
本公公突然为自己担心了一下,然后特别违心地安慰萧明皇道:“陛下,莫要担心,兴许只是感染了风寒,您可别自己吓自己。”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萧明皇了。他挥了挥手道:“朕幼年时曾目睹过鼠疫的厉害,如若真的是,那……”
“陛下要不你回京都罢!”我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继而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鼠疫极其厉害,若是陛下感染了,咱们南周国可就无主了,各位皇子还那么年幼,请陛下认真考虑。”
“不可。”萧明皇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其实幼时朕得过一次鼠疫,当时是皇姑母日日夜夜照顾朕,皇姑母还说得过鼠疫的人不会再感染。你放心,皇姑母说过的话,永远不会错,正如她说朕会做这个皇帝。”
萧明皇的皇姑母啊,我记得萧天珏跟我说过,闺名房楚楚,是个特别另类的女子,还身怀各种绝技,虽然没有什么内力,却有着让人惊叹的格斗技巧。
还会诗词歌赋,那一手信手拈来的功夫简直令时人叹为观止。所以被萧天珏的父亲收养为义女,萧天珏的义姐,萧明皇的皇姑母。
总之吧,就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据说还会经商,传说怡红院就是她开的,其中有种火辣辣的钢管舞十分吸引人眼球。可惜本公公没能一饱眼福。
不过坊间至今还流传着她的传说。
我轻拍萧明皇的肩头道:“既如此,陛下就不必担心了。”
萧明皇摇头道:“不,阿竹,朕担心的不是朕自己,而是黎民百姓,皇姑母……当时并未留下治鼠疫的方子。”
额……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其一是房楚楚根本不知道鼠疫如何救治,瞎猫碰上死耗子将萧明皇救活了。
其二是房楚楚是个自私的女子,不愿将方子流传于世。
然而很显然,结果倾向于第一种。但我不能这样给萧明皇解释,只能是安慰他道:“或许这方子得在你身上找啊。”
“何解?”萧明皇纳闷地看着我。
我忍下悲愤的心情道:“陛下,奴才就那么随口一说,你怎么就不能随便那么一听呢?”
“呵……”萧明皇轻轻地笑了一下,“罢,去给朕泡杯茶罢。”
我轻快地道:“遵命,陛下。”
是夜,我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帐篷,心里在忖度萧明皇今天说的话。
也不知那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鼠疫,如果是,那尚琼会否有办法遏制。
正出神呢,耳畔突然响起萧天珏的轻笑:“漫舒漫漫长夜不睡觉,可是在等本王?”
是啊,我等你去死。但我终究是担心的,便问道:“子暇,今日萧明皇同我说有难民高烧不退,特别类似于感染鼠疫,这消息确切么?”
“我不懂医理,也不是很确定。”萧天珏道,“可若真是鼠疫就麻烦了,尚琼在痘疹瘟疫方面可没有多少研究。”
我说着安慰他的话:“消息还没传来,不要担没用的心。”
可是这话连我自己都不太信,我居然拿来安慰皇帝跟王爷。念及此,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阿尧在一起久了,也变得跟他一样傻了。
再谈了会儿话后,萧天珏抱着我道:“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不用你担心,不管他鼠疫也好天花也罢,本王都会挡在你前面。”
接着他就对我亲了亲,抱了抱,然后特别留恋地离开了。
就在本公公准备盖上被子闷头睡觉时,耳畔响起一记阴侧侧的声音:“你可是寒竹青?”
我的回答自然:“兄台你认错人了,咱家是干爹身边的小太监。”
“嗤……”男子嗤笑一声道,“我管你是谁,总之跟寒竹青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这语气……是要取本公公的性命?可是本公公不能喊,因为对方手里拎着刀。萧天珏啊萧天珏,你怎么就走得那么巧,你怎么就不多待会呢,本公公现在很危险呐!
我立即谄媚地道:“兄台啊,是这样,我也老早就看寒竹青不顺眼了,这样,你要怎么谋害他只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唔……也没什么难事,就是……”
他话说一半,然后射了一枚针到我的手臂上,紧接着张狂大笑道:“你的画像我早已见过,如何还会认的错。现今你一死,二皇子登基指日可待。”
二皇子?萧明皇那位流着鼻涕的四岁小萝卜头?本公公好像没什么能耐阻碍他做皇帝,真正阻碍他的认是萧天珏和他兄长。
本公公又吃了一个黄连,那种苦啊……说都说不出来。
可不等本公公问个明白,对方就先走一步了,显然是确定本公公必死无疑。可是、可是本公公不是很想死,本公公还要去烟花地流连会。
我越想越觉得难过,胸腔的一股浓重的悲伤顿时逆流成河,化成了好多汗水分泌出来,浸湿了我的亵衣亵裤。
我突然觉得口渴了,却发现连开口说话的气力也消失,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希望周公快点一巴掌把我呼醒,然后再告诉我那只是一场梦。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周公非但没把我呼醒,还来找我,拉我去梦里给他泡茶喝。可是那茶罢,本公公怎么都喝不到,要么是被周公抢走,要么是一个不小心洒在石桌上。
我实在有点忍无可忍,然后大喝一声:“我要喝水!”
然后一股清泉从天而降,把本公公这干咳地喉咙瞬间滋润,我看着对面周公的脸,觉得他越来越模糊,再一仔细看,居然是萧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