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离开并没有使房间安静下来,萧天珏很放肆地拉着我的手道:“漫舒,本王似乎不知道你和烛将军之间有过节。”
吓!敢情你就该事事都知道?你以为你是江湖百晓生呢,就算百晓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好不好,就好比他至今都不知道我师傅身在何处。
我任由萧天珏握着手,仔仔细细将当日我与烛子龙之间的冲突矛盾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语毕,萧天珏好笑地看着我道:“你还真是改不了这脾气,只是要记住,日后有火只管撒,万事有本王担着。”
“你不怕我给你惹出天大的祸事?”我拧眉看着他,很怀疑这厮是不是严重缺乏睡眠,以至于生出不该有的臆想症。
“漫舒……”萧天珏进一步将我拥入怀中轻笑道,“相信本王,本王有足够的能力给你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我无奈望着窗外道:“咱们须得早些回去,现下时辰不早,我担心拖久了阿尧会露馅。”
其他的倒也好说,只是阿尧不会我泡茶的那门手艺,萧明皇又偏生爱喝我泡的茶,如此一来阿尧很容易会露出破绽,到时候的场面可就尴尬了。
萧天珏显然也知道阿尧不太靠谱,便打了个响指,两只黑衣人迅速出现。萧天珏吩咐道:“将方才两匹马备好。”
“是。”黑衣人得令后掩入夜色中,萧天珏颇为感叹地道,“走罢,漫舒。”
出了小筑,灰战和另外一匹马正在门口吃草,显然在等我们。
这一回我们没有选择策马奔腾,而是御着马如漫步一般走着。说了一会儿闲话后我问道:“你昨日说狩猎过后便要离开京都,可是在诓萧明皇?”
“非也。”萧天珏难得的在我正经一回,“历年这两个月江州地区都会发生涝灾,而涝灾带来的则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余庶告知我今年的涝灾将会史无前例的大,你我都知道他对天文地理的预知能力,但萧明皇决不会相信,故我必须要过去早做打算。”
余庶是我的六师弟,学得便是天文地理,记得在昆仑山时他总爱拉着我陪他一起观星,我不似他,实在瞅不出天上的星星有什么端倪,只觉得一闪一闪,除了好看再无其他特点。
就连鲜少夸人的师傅都称赞余庶为古今中外不可多得的人物,但我们一致人为师傅薛云才是冠绝前人的奇才,因为我们都是他教出来的。
不过余庶学得东西十分讨喜,譬如他说东边要下雨东边就绝对不会晴朗,他说会起雾就绝不会吹风,故我们师兄弟在昆仑山决定去哪里时总会拉上跟龙王爷一样神奇的余庶一起,以便及时应对跟姑娘一样喜欢变脸的天气。
现今余庶预测说江州将发生罕见的水灾,我是绝对且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只是萧天珏这幅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模样却是十分可疑,我委实很难相信一个时时刻刻准备着篡权夺位的人会心忧百姓,这厮根本这么看怎么不是那类人。
于是我问道:“这于你有何好处?”
“漫舒……”萧天珏的语气似乎十分无奈,“是否在你眼里我便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做损人利己的事?”
我跟着脱口而出:“莫非不是?”
这厮那么小就开始算计人,怕是早已形成习惯,我估摸着他现在是不算计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漫舒……”萧天珏侧首拧眉看着我道,“我也是萧家皇室中人,自小便被教导要以天下百姓为主。”
那你怎么还想着让江山易主呢,不知道改朝换代会给江山社稷带来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么?
上面那句话我并未说出口,只是在心中诽腹了下。现在我面前的萧天珏早已不是当年帮我抄写《弟子规》的萧天珏,他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大便野,这样的他我说不上陌生,却也不熟悉。
我习惯性地脸笑心不笑带点嘲讽意味地勾了勾嘴角,别说萧天珏了,我自己不也一样,早就不是当年的寒竹青。
有人说人越长大就会对自己越陌生,我想这陌生大约就是觉得自己变得出乎自己的意料,觉得这不是自己曾经设想过的模样,才会觉得自己陌生。
也有人说人的样貌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我想这或许和佛家一句谒语有关,相由心生,人是种会主动适应环境的动物,环境变了人也会变,人变了代表那颗心也就变了,心变了样貌可不就也跟着一起变了么。
半晌,我回到人:“希望九王爷能记住方才的那句话,以天下百姓为主,切莫因一己私事而只是民不聊生。”
我虽然没有什么天下大同的思想,也没有心怀天下的胸怀,但我很希望日后逛窑子的时候能热闹一些,窑子里的倌姐儿能漂亮些。
而这,就得多多拜托萧天珏或者萧明皇了,只有他们治世有方,本公公才能享受惬意人生。
之后我与他便说了些其他无关痛痒的话,说着谈着便远远地看见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大群帐篷,还有来来回回巡视的御林军们。也是苦了他们了,大晚上还得护住一群睡觉的达官显贵而自己却不能睡觉。
幸好本公公是个受宠的太监。
到了这距离我们不能再骑马,便双双下马轻声道别再使出轻功各自回了帐篷。
我的轻功学得还算到家,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萧明皇的帐篷,待我回到自己的小地方时,一枚金针射来,我飞快躲过并急急叫道:“阿尧,是我。”
“师兄!”
阿尧顶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看着我,这让我有种自己是不是也跟阿尧一样傻的错觉,我不忍自己这样作贱自己便抬掌掩目道,“阿尧,你快些给我恢复自己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