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万代等不来何小姐心中十分焦急。
他耐不住寂寞骑上车子直奔西山。他想看看那些可怜的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孤儿们。当他看到西山幸福院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时,他油然而生一股情感的热流。这是他捐钱修建的幸福院。为了原本陌生的苦命人。他把十年的积蓄几乎都拿出来了。他不求回报。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人富了不算富,大家都有饭吃心里才安逸。
没有党的好政策哪里有他的今天?他付出这一切所希望达到的心愿就写在这大门上面,幸福院。他多么希望这里面不再有人间忧伤和苦楚,有的只是幸福和快乐!
他的心愿得到了满足。
他无比欣慰地看到老人和孩子们或散步或嬉戏,每人脸上都写满喜悦与幸福。看到他的到来,孩子们像花蝴蝶一样飞到他身边扑到他怀里高喊丁叔叔好。老人们也围上来了。一个老太太搬来一个凳子用袖筒反复擦拭几遍才让丁万代坐。
丁万代坐在板凳上忍不住鼻根发酸。这些至亲至爱的人们使他忘却了歹毒奸诈的美女蛇肖璐。他想,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不是索取,而是付出是奉献。
白鸽奉献给蓝天,玫瑰奉献给爱情,星星奉献给长夜。他应该拿什么奉献给这些善良的老人和可爱的孩子们呢?
他关切地询问他们还有什么要求。人们都说没有。一个11岁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说,丁叔叔,我可喜欢看书了!老师说,书是知识的源泉。可是。
老人纷纷给她使眼色。丁县长百忙中来看我们,怎么能给他添麻烦呢?
女孩子扑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看老人们,马上不讲了。
丁万代笑着说,你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叔叔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一定!
真的?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兴奋极了。
真的!
丁万代肯定地点点头。孩子们忽然齐声说道,噢!有书看了!有书看了。
孩子们高兴地拍着小手跳呵笑呵高兴极了。老人们也慈祥地笑了,满脸的皱纹重重叠叠像一朵朵迎风怒放的秋菊。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卷!身在其中,人的心灵都会得到净化和美育!
这人世间的确存在污秽和肮脏的角落,但更多的却是明净与美丽!
丁万代开始打扫院子,给花草浇水,忙得不亦乐乎。他心里是畅快的,那种欣慰与温馨无法用语言表达。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为建造幸福院他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但他从未感到一点后悔。人各有志。他总觉得,人,贵在付出贵在奉献。
京泸等地曾盛行黄金宴,一桌山珍海味上百万元。作家梁晓声说,一看到这些消息,头脑中就闪现出中国最穷的那些老农沟壑一样的皱纹,那些失学儿童伸出一双双瘦骨嶙峋的小手,为什么富豪不能把挥霍的金钱拿出一点点做慈善,有益的事情呢?
这番话曾给丁万代以极大的震撼。这是他当时修建幸福院的主要动机之一。他曾为它整整思虑了几个不眠之夜。
记得一篇文中说,从文化、教育、心理的底层往上看,现在大款十年前大多是被社会挤在最角落的一群,背水一战奇迹般获得财富后,纵情挥霍,吸毒****,以奸污金钱的行为获得一种快感。
丁万代曾是大款。
但他不是文中所讲的大款。他是造福社会的大款。
是的,他十年前的确是被社会挤在最角落的一群。他不干公家的事之后,父母兄长一切熟人都指责他看不起他,他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成为今日之富豪呵!
但,他本质上是相当善良的,人好!心好。
假如他还有一千万,他将准备办一个希望小学。孩子是祖国未来的栋梁。他多么希望祖国不再存在因种种原因上不了学的孩子呵!未来的科技信息社会没有文化怎么行呢?
当副县长之后,他看到某些人请客送礼,有钱就吃喝玩乐,一提办教育就没钱了!他要大声疾呼给他们当头棒喝,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他走出幸福院时,人们一送再送,直送了半里路。
丁万代骑车快到家门时心里一沉。不知何丽回来没有,肖璐在此期间有没有打电话。他真怕让这事牵绊纠扯,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县政府。他忙,太忙!公务缠身。
此时,何丽早就到肖璐的娘家,龙河新村41号了。这是丁万代万万没想到的。
肖璐的母亲田桂芝今年58岁了,她很惊讶地说,姑娘,你找谁呢?
何丽大大方方地往沙发上一坐。
她说,大妈,我叫李月,是肖璐以前的同学。
田桂芝这才表现出象征性的热情来。她泡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说,肖璐不在家,很久以前就去海南了。
何丽故意不说自己的真名。她惧怕肖璐日后报复,事实上也不仅是怕报复!她这是策略。看田桂芝的样子不像说谎,她便断定肖璐没有对老娘讲实话。
何丽马上笑着说,是啊,肖璐前一段时间的确去了海南。我还送过她呢。但她现在回来了呀?
田桂芝说,没有。我没有见到她,她回来能不给我打个照面吗?
何丽打断她冗长的絮叨说道,肖璐回来了,早就回来了,住在白天鹅大酒店六楼601房间。
肖母一愣。
她不太相信何丽的话。
何丽又说,我亲眼看见的,不信你去看看嘛。
肖母说,是吗,那,她为啥不来娘家住呢。
何丽掩口一笑。嘻,大妈,你现在还不知道呀?肖璐和新上任的县长好上啦。就住在六楼601房间里。不敢住家里呀。县长还没有离婚呢!他妻子哭哭啼啼缠住他不放,非要打她的耳光不行,呵。大妈,算我没说。
田桂芝气坏了。
她是个正统保守的家庭妇女,万万想不到女儿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这成何体统。她拍着大腿直叹气。她摊开两手说,气死我了。
何丽忙说,大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是我的罪过了。你千万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惹大妈你生气。
田桂芝抹着眼泪说,好闺女,这与你没有关系。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何丽知道她上钩了,心中暗喜。
她说,大妈呀,你如果不信我的话自己去看看呀,反正她住的离这儿不远。你想想看,她才去了海南几天,能住得起那种高档大酒店吗?那可是涉外酒店呀。就是外国人常住的地方。县长不给她掏钱行吗?但掏钱吧,县长的妻子又三天两头冲上去打闹,还骂您,嗨,不说了,您又得生气。
她说到精彩处不说了,是欲擒故纵,让肖母展开想象的翅膀自己去想象吧。
田桂芝果然勃然大怒。
她说,你看这事,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呀。肖璐可是有男人有孩子的。这不,津津还在我这儿,都7岁了。
何丽同情地说,您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拉扯着她的孩子,多不容易呀。
田桂芝说,津津她爸不管,我不拉扯着怎么办呀,来,津津叫李阿姨。
津津长得酷似妈妈肖璐。何丽看见她和肖璐一样美丽的脸马上产生一阵厌恶。她恶毒地想,长大了,还是那种货。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她表面上却显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她拉津津搅进自己怀里怜爱地理理她的头发,说,乖乖,想妈妈不?
津津美丽的大眼睛马上湿润了。她说,我和爸爸都想妈妈。
津津的爸爸也许是个无能的男人吧。
何丽说,别哭了乖乖,你和姥姥爸爸一起找妈妈去好不好?现在不去呀,妈妈就让别人抢走了,就是别人的妈妈了!
津津哭着搂住姥姥的腿说,姥姥,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老师正教我们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呢。没有妈妈,我不就成一棵草了吗?
姥姥也抹眼泪了。
她说,李小姐,幸亏你好心,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了。否则,不就晚了么!我们谢谢李小姐!
何丽马上说,大妈,我是实在看不惯才告诉你的。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这,这像话么!她双手一摊。
田桂芝连连点头称是。
何丽还不放心。
她试探着说,大妈,肖璐恐怕,不会听你的。我劝她几次,她都不理,差点儿和我翻脸。
田桂芝说,不听我的?她敢!反了她不成?
何丽窃喜。
她达到目的了!
她真想高歌一曲!
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站起来说,大妈,您老人家保重。我走了,改天再来探望您老人家。津津别哭了,妈妈不会是别人的妈妈,永远不会!
祖孙俩一直把她送到门口。
她走了。她马不停蹄直奔丁万代家。她预感到肖璐今天还会打来一个电话。因为田桂芝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白天鹅大酒店。
肖璐自己呆在一个房间里实在难挨这无聊的时光,便再次拨打了电话。
没有人接。
好扫兴地放下电话。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实际上成功早已与她失之交臂了。粗心大意的人常与失败为伍。步步为营的她还是免不了一败涂地。这是她万万料不到的。
情场如战场。她的前方战场奋力拼杀眼看大功告成旗开得胜了,后方阵地却已是一片火海。
情场如战场。非胜即败,非败即胜,平局的情况有,但很少。
过十分钟她准备再打电话。这次,她不打算说难听话了,逼得太紧别让他滋生逆反心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闲着无聊,她便一字一句打腹稿准备电话内容。她相信他会答应她的。
她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逼他就范原因可复杂了。
首先,她疯狂的占有欲占了主导地位。其次,她说老太太吃柿子,专捡软的捏。丁万代那个男人心太善。换上别的男人,她不会也不敢这样放肆。
凭良心说,她也不想搞得他身败名裂。他完蛋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图啥?字据复印一千份儿?她吃饱了撑得难受也没闲心干那种傻事儿!她那是要挟他,假的!字据放在小坤包里根本没动。
当然,这倒不是说她不会动用它了。如果丁万代不老实就范,她还真得让那张字据发挥一下应有的价值呢!她肖璐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好惹的!
她想,兔子逼急了都能咬人,别说我一个大活人了。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听话,什么事都好商量。否则,哼!谁怕谁呀。
前进无阻的肖璐总结了一条人生经验。她打腹稿归纳为一首打油诗,如下
男人像弹簧,
看你弱是强,
你强他就弱,
你弱他就强。
她很为自己的才华自鸣得意。
她把这首蹩脚的诗写在一张纸上以备前进过程中温习应用,想想又不妥,便一点点撕成碎片了。因为,这毕竟是一条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人生经验。
这种经验闷在心里最合适。
肖璐把这张纸条撕成比指甲盖还小的碎片往上一抛。那碎片便如杨花般纷纷扬扬上下纷飞着坠落在地了。
她再次拨打了他的电话。
丁万代家中,正襟危坐的何小姐早已恭候多时了。她一把抓过电话喂了一声。肖璐一听声音不对,当即就不语了。
何小姐说,喂!喂!这是丁万代家。请问你是哪位呀?
电话中声音的变化有时很大。肖璐根本听不出何丽的声音。肖璐说,让丁万代接电话。
何丽料到此人是肖璐无疑!
何丽说,丁万代?他现在不可能接电话了。
为啥?为啥?
丁万代受贿十五万!现在正被调查之中。
什么?肖璐十分惊讶。
何丽又重复一遍。
肖璐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才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他嫂子。丁万代这人也该倒霉了!成天傲得走起路来鼻子眼儿朝天!这不,老天爷报应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喂?喂!喂。
肖璐挂电话了。
门铃响了。
肖璐打开门。
妈妈!女儿叫她一声。
啪!老母亲田桂芝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