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流氓的事渊兮都干过,又何惧旬谦这一句?渊兮还是坐在原地品茶,等待着旬谦回过头来,陪他聊天吃茶。
旬谦除却等,也无其他办法,眼前的妖本事自然大,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再者说,这一路走来,岔路极多,又怎知渊兮将墨子璃带到了何处?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挪回了原地。
“你把子璃带到何处了?”
“不能说。”渊兮看了他一眼,说:“你会去找的。”
旬谦又好气又好笑,两个女孩就这样裸着,他如何去?
那渊兮是不是已经把墨子璃看了个干净?这样一想,旬谦的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我在她们脱衣之前回来了。”渊兮说。
“哦。”旬谦回答,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有问题,问他:“你是不是能听见我内心的想法?”
渊兮轻啄一口茶,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能听见。”
旬谦只觉得血液直往头顶跑,顶得头疼,整张脸充血到发热发烫,然后终于反应过来,意思就是,这一路上自己内心那点小九九,一股脑全被渊兮听了去。又羞又恼,旬谦慌忙叫他:“闭上!把你的耳朵闭上!不许听!”
“许你在心里骂我,还不许我知道了?”
“偷听人家心里的想法,这是下作不道德!”
“嘴上不说,心里偷着骂人,这就道德啦?”
旬谦气急,就害怕渊兮一路上听到自己乱了的心跳,听到自己脑中那些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但他现在连想都不敢,怕又被渊兮听了去。
“总之,你不许听!”
见旬谦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渊兮反到很有兴趣。
“行行行,不听就不听,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真的不听啦?旬谦心想。
见渊兮没有反应,旬谦又想,这就不听啦?
渊兮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到底要不要我听?”
“你看你!根本还在听!”旬谦提高了音量:“快把耳朵闭上!”
旬谦嘴上骂着他,心里又不知哪里来的一丝欣喜,将这丝欣喜细细琢磨,又有些悲凉。
渊兮哪里愿意听他心里在说什么,这耳朵是天生的,不想听却拦都拦不住。渊兮生来耳朵灵敏,能听见方圆十里的细小声响,也曾经因此颇为苦恼,但凡有一丁点大动静,那声响穿过耳膜,像爆竹在耳朵里爆炸,耳鸣都只是轻伤。后来长大了些,为了治这毛病修了仙,以为耳根子终于能清静,却没想修了仙反而耳力更好,甚至能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直到年岁渐长,终于在修炼了八百年的时候能够控制这双耳朵,就如同旬谦所说,不想听的时候,把耳朵闭上便是。
旬谦不知这些事情,觉得这种窃听行为是渊兮的妖术,不施法便不再听见,却不知渊兮是要施法才能听不见的。
逗够了旬谦,渊兮乖乖关上了自己的耳朵,不再去听旬谦那乱了的心跳声。浅啄一口茶水,渊兮开始细想扶楹今日的种种,思索着是什么东西竟能将扶楹伤至此。
扶楹是这山中精怪,修炼已有七八百年之久。说是精怪,倒也不同于山中生灵,只因扶楹原是人,死后被葬在这驼驼山中,又不知是什么心愿未了,一直不肯往生投胎再世成人,却又无法踏出这墓里半步,所以才开始修炼,这一修炼,反倒把自己修炼成了妖。又因真身还在这墓中,即便修炼成妖,还是不能离开这座山,时间久了,其他妖怪都陆续离开,最终剩了她一个,渐渐也就成了这驼驼山中一霸,辈分渐高。
五百年前与渊兮在这山中相遇,扶楹凭借这山中溪水养的鱼博得了渊兮的欢心,有了渊兮这个千年妖怪在此,扶楹更是坐稳了山霸的位置。渊兮得了人家的恩惠,也不好拂袖而去,更何况扶楹养的鱼是真真的鲜美,于是两人干脆做了朋友,渊兮还将扶楹墓里重新修葺了一番,又下了结界加了咒,保住扶楹的真身和魂魄。
所以这墓中是不可能如此寒冷的,扶楹也不会虚弱到出不了墓向他求助,但这山中还未有能轻易将扶楹伤成这样的人或妖,渊兮想着,却如何也想不明白。
却是旬谦先道出了玄机。
他说:“这洞中如此阴冷,裘衣被子皆不得暖,倒像是太阳照在雪上,雪化了,寒气一缕缕从脚底生起一样。”
渊兮看着他,恍然大悟。
这墓中本就阴冷,如今正是盛夏,日头一高便将这方圆几里照射得发烫,这座墓又得了自己设的结界,那日光自然是照不进来,从地底冒出的寒气便散不出去,叫这墓变得比冰窖还甚,自然冷得让人打颤。
渊兮一笑:“想不到旬兄还有如此聪明的一面。”
旬谦叫他夸得摸不着头脑,却见渊兮起身,朝着另一个洞口走去。
于是旬谦赶紧起身跟上,这地方这样阴冷,叫旬谦不敢一个人。
这样的解释的确很合理,但以扶楹的本事却不至于无法应对和解决,所以原因还有一个。
旬谦跟着渊兮在墓道里七拐八拐,越走越惊心。在墓外面的时候只道这墓很大,没想到这么大,除去这些多如血管的支道不说,甬道之长,墓室之多,完全比得上帝王墓了。
见旬谦一副惊叹好奇的样子,东看西探的模样实在可爱,渊兮忍不住问他:“怎么?”
“好大的墓,这位扶楹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墓的规模比得上皇家...”
知自己口误,旬谦赶紧住了口。
渊兮却不在意,回头对他笑道:“没什么身份,扶楹说这墓太小了住着不舒服,让我给她扩建了。”
旬谦被这句话噎住,长这么大还未曾听说过死人自己觉得墓太小要扩建的,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只是,渊兮对这位扶楹姑娘,竟好到如此地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