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谦心里乱作一盘,不是因为讶于渊兮知道墨子璃的下落,也不是惊于渊兮是否听到自己的心里在骂他,而是在想,这成何体统?青天白日的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脸上像火烧一般,红个通透。
旬谦不敢把头抬起来,只好把脸埋在渊兮的怀里。偏偏这样的姿势更加的暧昧。
察觉怀里人儿的异样,渊兮低头望他,问他:“脸怎么红了?”
旬谦更加不敢把头抬起来了,两手紧紧抓着渊兮的衣袖,闷声道:“热的。”
渊兮只道是突然飞上天把他吓到了,还未往其他地方想,旬谦却是真的心惊了。
“到了。”渊兮说着将人放下,旬谦整理了自己的衣袖,抬头却发现两人站在一座墓前。
说是墓,又无碑,只是孤单单一个坟包,坟头草长了半米高,要说更奇怪的,这座坟包也太大了些,有平常两三座的大小。
“我们要进去?”旬谦问他。
“恩。”渊兮也不看他,只是在那坟头敲了敲,又说:“出来吧。”
气氛有些尴尬,渊兮的行为没有任何回应。
旬谦正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渊兮却先脸上挂不住了,拉着旬谦就要往坟里闯。
“哎哎哎!这如何进得去??”旬谦说着吓得闭上了眼,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哪有人会擅闯别人的墓地?何况还是一头撞上去的方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墓里的人殉情。
一万分的不愿意和十万分的大不敬却没能叫旬谦挣脱渊兮的束缚,硬生生被渊兮带到了墓里去。
却是一座空墓。墓里空间大得很,只有一些石桌椅和一张石床,简简单单的生活用具,说有人住在这里,又太过冷清没有人气,说没有,却又整整洁洁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无有。
渊兮没有任何表情,一步一步往墓的深处走去。旬谦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如何敢?刚刚得知渊兮原是妖物,就被他带到墓中来寻墨子璃,谁又知有什么古怪。
一直走在前面的渊兮突然停下来,叫旬谦撞了个满怀。渊兮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变冷了?”
一直都冷着!
“这里常年没有日光,冷一点也是正常。”
渊兮却自言自语道:“不正常......”
说完快步朝墓的深处走去。
于是旬谦也顾不上观察这个甬道,快步跟上渊兮的脚步。
旬谦快步的走,到最后用跑的,终于感觉渊兮停下来了,还来不及喘气,却听见墨子璃在叫他。
“谦哥!!谦哥!你快救救她!”
“子璃!你没事儿吧?”旬谦说着快速走到墨子璃身边,却见她冻得脸色通红,一双小手冻得发紫,却还牵着另一双手,不停的揉搓,急得要掉下泪来。
“谦哥,她突然冻晕了,你快救救她!”
旬谦赶紧把外衣脱下,递上前去,这才看见了笼罩在渊兮宽大衣袍下的女子。
肤白如雪,螓首蛾眉,青丝垂长,眉心一滴朱砂痣,只着一身鹅黄羽衣,美得仿若天仙降世。但她此刻又呈现出一种病态,嘴唇略微发紫,双目紧闭。
渊兮一手抓过旬谦递上来的衣服,将女子裹了个严严实实,抱起她就要往甬道外走。
“旬夫人请随我来,旬谦你等在此地。”
说完也不待旬谦反应,带着墨子璃消失在甬道中。
旬谦就这样被丢在这里,还被拿走了外衣。他打了个喷嚏,找个位置坐下来,细细观察着这墓,心里也不停的嘀咕,渊兮的做法实在不妥,就这样带走了有夫之妇,难免叫人议论,只是他们一眨眼便消失了,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所以无处追踪。
另一边,墨子璃一直拉着女子的手不放开,等到渊兮停下才恍然旬谦竟没有跟上来,自己就这样同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室,传出去要叫人笑话,这才放开了女子的手,站在离渊兮三米远的地方。
“旬夫人不必如此戒备,要想治好扶楹还得夫人帮忙才行。”渊兮摸着扶楹的额头,冰冷异常,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丫头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
“如何帮?”墨子璃远远望着躺在渊兮怀中的扶楹,心里却在计较这眼前两人的关系。
“坦诚相待。”
墨子璃听完脸上一红,吞吐着问:“是......要脱光衣服么?”
“是。”
墨子璃刚想要拒绝,渊兮又说:“我会回避,和旬谦在一处。扶楹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中。”
墨子璃咽了咽口水,想起虽然自己很冷却还是让她把手放进被子里的扶楹,咬咬牙,问:“怎么做?”
“身心相贴。”渊兮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墨子璃,自己转身离开这里。
直到渊兮消失不见,墨子璃才狠下心,将自己的衣衫一一褪下,叫这冰冷的空气冻了个哆嗦。又接着把扶楹的衣衫也脱下,用渊兮的衣袍将两人裹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心贴着心,将墨子璃凉了个彻彻底底。
旬谦只见渊兮一人回来,心里甚是差异,忙问他:“子璃呢?”
渊兮没有回答他,只是找了处位置坐下,衣袖一拂,变出了套茶具来,又烧了火,邀旬谦过来坐。
“子璃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旬谦内心有几分不安。
渊兮沏了茶,递给旬谦,却被旬谦连茶带杯,打翻在地。
旬谦有几分怒气,“我在问你,子璃呢?”
渊兮也不恼,衣袖一拂,茶杯好好的在旬谦手中。渊兮一边给他添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的问他:“你很关心旬夫人?”
旬谦一愣,随即反驳道:“我的夫人,我难道不关心?”
“渊兮不是这个意思,”渊兮说:“只是你们似乎太相敬如宾了一些。”
轻飘飘一句话,说得旬谦心头咯噔一跳。
“今天听到旬夫人失踪的消息,你不急也不担心;随我来寻旬夫人,你也不急不担心。怎么此刻,担心得要摔了我的茶杯?”
旬谦叫渊兮一番话说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沉默着,脸色很不好看。
“没有情人间的蜜里调油,没有夫妻间的床笫交合,”渊兮又重新沏了壶茶:“你们不是夫妻吧?”
渊兮问他,又分明是肯定了自己的说法,见得旬谦的脸上煞是精彩,末了又补一句:“连兄妹都算不上。”
心中的秘密被人如此直白的戳穿,旬谦怒极,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惶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问他:“你如此妄测,可曾知道会叫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渊兮好似不在意,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妄测——吗?”
旬谦就这样溃败在渊兮不经意的那一个“吗”字里,他明明知道,明明肯定,却还要这样戏弄自己,不论他是人是妖,也是坏到了骨子里。
旬谦不想再与渊兮争辩,放下手中已凉的茶杯,起身想去寻墨子璃,离开这里,不再与这些妖有什么来往,把亭顶换回茅草,把鱼塘填平。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她们两个现在身无寸缕。”
“你!”旬谦的脸煞红,憋了半天骂了一句:“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