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论语(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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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微子篇第十八(1)

“微子篇”旨在表明思想的改良对社会变革的决定作用。自古以来,社会的每一次变革都离不开仁人志士的先进思想。思想的改进会影响整个社会的文化氛围,自然会有力地推动历史的前进。圣贤者的光辉思想,为社会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也为我们后人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18.1微子①去之,箕子②为之奴,比干③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注释

①微子:名启,殷纣王的同母兄长。见纣王无道即将灭亡,劝他不听,为了保存祖宗的祭祀,以免同归于尽,遂离开纣王。②箕子:纣王的叔父,曾多次劝谏纣王,纣王不听,他便披发装疯,被纣王拘囚,降为奴隶。周武王灭殷后,才被释放。③比干:殷纣王的叔父。屡次强谏纣王,纣王大怒,将比干剖胸挖心,残忍将其杀死。

译文

纣王凶暴残虐,同母兄长微子离开了他,他的叔父箕子被降为奴隶,另一个叔父比干因进谏纣王而被纣王处死。孔子说:“殷商时有三个仁人啊!”

名家注解

朱熹注:“微、箕,二国名。子,爵也。微子,纣庶兄。箕子、比干,纣诸父。微子见纣无道,去之以存宗祀。箕子、比干皆谏,纣杀比干,囚箕予以为奴,箕子因佯狂而受辱。三人之行不同,而同出于至诚恻怛之意,故不咈乎爱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德也。”

‘张居正注:“微子是商纣之庶兄,箕子、比干是纣叔父。当理而无私心叫作仁。昔纣为无道,其国将亡。微子进谏不听,恐一旦被祸,绝了商家宗祀,遂引身而去之。箕子谏纣不听,被纣囚系为奴,因佯狂而受辱。比干直言极谏,犯纣之怒,被纣杀之,剖其心以死。此三人者同为纣之亲臣,而或去,或不去,或以死,行各不同。”又注:“三人者就其迹而观之,虽有不同,原其心而论之,则其忧君爱国之忠,至诚恻悝之意,一而已也。其去者欲存宗祀,非忘君也,奴者欲忍死以有待,非惧祸也。死者欲正言而悟主,非沽名也,所以说,殷有三仁焉。盖自孔子之论定,而三子之心,始白于天下后世矣。大抵人臣之义,莫不愿世平主圣,服休宠而保荣名者,不得已而逃遁、而囚辱、而杀身,则所遇之不幸耳。向使纣有纳谏之美,而三仁者得效其进谏之忠,相与救过图存,则商祀未宜遽绝也,乃拒谏饰非,淫威以逞,卒之三仁去而殷国墟,岂不可为永鉴哉?”

解读咈殷纣王是个凶暴残虐的君主,他肆意违反传统礼仪规范,残杀百姓,暴行无数。由于对他多次劝谏无果,他的哥哥微子离他而去;他的叔叔箕子被他贬为奴隶,另一个叔叔比干惨遭挖心。微子、箕子、比干三个人都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因为他们都维护国家的礼仪制度,得到了孔子的特别赞赏,称赞他们是殷朝的三位仁者。

微子、箕子、比干三人,用自己的不同方式诠释了对国家的爱与责任。他们为了文化的继续传承,为国殉难,舍生取义,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先祖后世。仁人志士就应该具有他们这样的气概,能够为了国家利益,不计个人得失。我们中华文化能够源远流长持续到今天,离不开像他们三位这样仁德君子的付出与努力。

18.2柳下惠为士师①,三黜②。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注释

①士师:古代的典狱官,掌管刑狱。②黜:音chu,罢免不用。

译文

柳下惠担任鲁国掌管司法刑狱的官员,多次被罢官。有人对他说:“您不能离开鲁国吗?”柳下惠说:“坚持正直之道为人做事,到哪里能不被多次罢免呢?以邪门歪道去为人做事,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生育自己的国家呢?”

名家注解

朱熹注:“柳下惠三黜不去,而其辞气雍容如此,可谓和矣。然其不能枉道之意,则有确乎其不可拔者。是则所谓必以其道,而不自失焉者也。”

张居正注:“柳下惠是鲁之贤人。士师是掌刑狱的官。三黜是屡遭罢斥。父母之邦指鲁国说。昔柳下惠为鲁士师之官,屡被退黜。”又注:“柳下惠以此解或人之言,盖自信其直道而行,不以三黜为辱也。要之,衰世昏乱,故正直见恶于时,惟治朝清明,斯君子得行其志,是以有道之君于秉公持正者,必崇奖而保护之,倾险邪媚者,必防闲而斥远之,则众正之路开,而群枉之门杜矣!”

解读

柳下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仁人君子。他为人正直,办事公道,多次被罢官仍然秉性正直,坚持节操。他明白在春秋那个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时代,世皆枉道,直道难行,纵使出走他国,情况也必定一样。所以,柳下惠怀着对祖国的深情厚谊,坚决不离开父母之邦。

自古以来,以直道事人,必定遭受小人的排挤,容易得罪人。但是枉道事人,同卑鄙小人同流合污,有愧于天地良心。人生在世,能够与社会与他人协调相处,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如果不能与社会他人相融洽,要么改变自己,要么就改变环境。改变自己,就是与奸佞小人同流合污。改变环境有两种方式,即主动改变和被动改变。主动改变是自己身体力行,用自己的言行去感化他人,引导世俗,使领导阶层改变,使同事朋友改变,这种方式显然难度很高。被动改变指选择便于自己施展才能的外部环境。如果我们既不愿意改变自己,也不能改变环境,就只能隐退江湖,独善其身。

做人要清清白白,正直公正,这是亘古不变的立身原则。尤其到了我们现在这个年代,来自外部环境的诱惑远远高于以前任何一个时代。我们更应该清醒自己的头脑,坚持走正路而绝不走歪路,做一个自律自重的君子。

7813齐景公待孔子曰:“若①季氏,则②吾不能;以③季、孟之间待之。”

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注释

①若:像。②则:那么。③以:用。

译文

齐景公谈到怎样对待孔子时说:“像鲁君对待季氏那样对待他,那我做不到;我可以用对季氏和孟氏中间的态度对待他。”又说:“我老了,不能做什么了。”孔子便离开了齐国。

名家注解

程颐、程颢注:“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礼极隆,然非所以待孔子也。以季、孟之间待之,则礼亦至矣。然复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故孔子去之。盖不系待之轻重,特以不用而去尔。”

朱熹注:“鲁三卿,季氏最贵,孟氏为下卿。孔子去之,事见《世家》。然此言必非面语孔子,盖自以告其臣,而孔子闻之尔。”

张居正注:“夫孔子至齐,本为行道,既不能用其道,而徒拟议于礼节之间,则已虚拘焉耳。盖不合则去,一重道之义也。”

解读

齐景公是当时齐国的国君,是一个没有作为、没有主见的人。当时,齐国执政的大臣是晏婴,他反对儒家,反对孔子在齐国推行仁政的主张。齐景公听信晏婴的话,用“吾老矣,不能用也”作为借口,没有重用孔子。孔子终生以推行仁政为己任,不以个人居处舒适安乐为目的。孔子到齐国是为了行仁政,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并不是为了功名富贵。既然环境不允许,不被齐国君主重用,也就只能离开齐国,决不枉道以事人。

掌权执政的人并非都是贤人,其中不乏平庸之辈,在他们眼中离开谁都不会影响整个大局。像齐景公这样以自己老了为借口,辞退孔子这样的圣人,只能说明他没有什么宏图大志,没有察人用人的眼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们活在世上苦苦追求的就是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现实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当现实环境不允许理想实现时,我们就应该毅然离去,不能为了贪图享乐而枉道事人。

18.4齐人归①乐,季桓子②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注释

①归:同馈,赠送。②季桓子:鲁国宰相季孙斯。

译文

齐国送给鲁国许多歌女,季桓子都接受了,鲁君便三天不理朝政,孔子离开了鲁国。

名家注解

朱熹注:“归,如字,或作馈。朝,音潮。季桓子,鲁大夫,名斯。按《史记》,‘定公十四年,孔子为鲁司寇,摄行相事。齐人惧,归女乐以沮之’。”

张居正注:“季桓子是鲁大夫,名斯。鲁定公时,孔子为司寇,三月而鲁国大治。齐人惧其为霸,因设计选好女子八十人,皆衣文衣,乘文马,舞康乐以馈送鲁君,欲以惑乱其心,阻坏其政。鲁君果中其计,与同季桓子再三游观,悦而受之。于是荒于声色,怠于政事,三日不复视朝,则其简贤弃礼,不足与有为可知,故孔子行。盖礼貌衰则去,一见几之明也。合前章而观,景公知好贤矣,而耄倦于勤,好之而不能用,定公能用之矣,而中荒于欲,用之而不能终,无怪乎二国之不兢也。”

解读

齐国巧妙地运用美人计,挑拔鲁国的君臣关系,想要毁坏鲁国。鲁国任用孔子,孔子表现了卓越的政治才能,鲁国大治。齐国担心鲁国在孔子的辅佐下称霸中原,误以为鲁国首先要兼并的就是齐国,于是齐国便把歌姬舞女馈赠给鲁国,想用美人计击垮鲁国的政治。孔子极力反对接受齐国送来的美女,但是季桓子却贸然接受下来,君臣观看演出,被声色所惑,三天不视朝听政。孔子看到鲁国君臣如此贪恋女色,朝政日衰,不足有为,便大失所望,在无可奈何的心境下离开了父母之邦——鲁国。可见,孔子对立身处世是慎重的,可留则留,不可留就马上走,决不违背道义违心处事,表现了其高尚的人格力量。

我们立身处世,当环境不容许自己栖身,现实没有自己发挥才智的空间时,应该像圣人那样毅然决然地抽身而去,以免随波逐流,苟且媚俗。

18.5楚狂接舆①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注释

①楚狂接舆:一说是楚国的狂人接孔子之车;一说是楚国叫接舆的狂人;一是楚国狂人姓接名舆。本书采用第二种说法。

译文

楚国的狂人接舆唱着歌从孔子车前走过,他唱道:“凤鸟啊,凤鸟啊!你的德行为什么衰退了呢?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挽回了,未来的事情还来得及呀。算了吧,算了吧!如今那些从政的人都危险啊!”孔子下车,想和他交谈。接舆却赶快走开了,孔子没能和他交谈。

名家注解

朱熹注:“夫子时将适楚,故接舆歌而过其车前也。凤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接舆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隐为德衰也。孔子下车,盖欲告之以出处之意。接舆自以为是,故不欲闻而避之也。”

张居正注:“接舆,是楚之狂士。昔周之衰,贤人隐遁。接舆盖亦佯狂以避世者也。殆字,解作危字。下,是下车。辟,是躲避。”又注:“接舆之意,盖以风鸟比孔子,而讥其不能全身以远害也,然以避世为高,而不以救时为急,则其向之偏甚矣。孔子时在车中闻其歌词,知其为贤人,故下车来欲与之讲明君臣之大义,出处之微权。而接舆自以为是,不肯接谈,遂趋走避匿,孔子竞不得与之言焉。盖圣人抱拯溺亨屯之具,而又上畏天命,下悲人穷,是以周流列国,虽不一遇,而其心终不能一日忘天下也。彼接舆之徒,果于忘世,往而不返,何足以语此哉?”

解读

楚国的狂人接舆放浪形骸,从孔子的车前经过时引吭高歌。从言行举止上看,他似乎是一位狂傲之徒,但从他所唱的歌词内容看,他实际上是一位“邦无道则隐”的智者。从歌词不难看出,接舆是在劝导孔子,大概意思是:社会已经黑暗无治,政治已经腐败衰落,何必忙忙碌碌,东奔西走呢?歇息吧,歇息吧!和我一样隐居山林,过着安逸闲适的生活,管它春夏与秋冬。过去的已经过去,历史不能倒退,抓住未来吧!未来的闲适,未来的恬淡,未来的生活,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孔子想下车与之交谈,接舆却赶快离开了。他们一个是隐士,一个是出世,各有各的难言之隐,所以两者相遇却不能相合。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无法挽回,但是我们还可以把握将来。道德沦丧的时代,不是我们理想的世界;世道衰微,也已经不能挽回,我们无法改变现在的环境了,那我们还是谋划未来吧!这就是隐士的洒脱与智慧。所以,生不逢时,现实不给我们发挥才智的空间。得不到合适的发展机会,我们也不必强求。命运现在与我们失之交臂,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实现我们的宏图大志。

18.6长沮、桀溺①耦而耕②。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③焉。长沮曰:“夫执舆④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⑥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粳⑦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⑧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注释

①长沮、桀溺:两位隐士,其真实姓名和身世不详。②耦而耕:指两个人合力耕作。③问津:津,渡口。问津指询问渡口。④执舆:即执辔。⑤之:与。⑥辟:

同“避”。⑦梭:用土覆盖种子。⑧怃然:怅然失意的意思。

译文

长沮、桀溺两个人一起耕种,孔子从那儿经过,让子路去问渡口在哪里。长沮说:“那位驾车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问:“是鲁国的孔丘吗?”

子路说:“是的。”长沮说:“那他已经知道渡口在哪里了。”子路又去问桀溺。桀溺说:“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问:“你是鲁国孔丘的徒弟吗?”

子路回答说:“是的。”桀溺又说:“社会纷乱就像滔滔的洪水一样弥漫,谁能把纷乱的社会变革过来呢?与其跟着像孔子这样的避人之士东奔西走,不如跟着我们这样避于世外的隐士隐居不出来呢!”说完继续耕种了。子路回来告诉了孔子。孔子若有所失地说:“人是不能同鸟兽共处的,我不能同这些人相处,还同谁相处呢?如果天下有道,我就不参与政治改革了。”

名家注解

程颐、程颢注:“圣人不敢有忘天下之心,故其言如此也。”+朱熹注:“言所当与同群者,斯人而已,岂可绝人逃世以为洁哉?天下若已平治,则我无用变易之。正为天下无道,故欲以道易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