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柏青箬抬眼看了看他,她回过神来,猛然发现,眼前之人,不是明远,却是郁青枫!她失声叫道:“怎么竟是你?”她仔细看了看他,他的怀抱和明远一样温暖,令她着迷,可惜,他不是明远!柏青箬的心不禁黯然了一下。
“对!不是我!”郁青枫见她松开了自己的臂膀,不禁苦涩说道。
“你!郁青枫,你怎么……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柏青箬想着,她方才是走火入魔了,可是郁青枫始终是清醒的啊,为什么在自己出神之际,不告诉了她实情呢?还……将自己搂进他怀中!柏青箬忿忿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之色。郁青枫见了,垂头深看了她一眼,如实说道:“我正好从轩廊走过,你错把我当作心目中的那个他,我……我不愿伤害你,任由你去幻想一番吧!是以,就没有吱声了!”郁青枫是这样解释说道。可是这个解释在柏青箬的眼中是这样的苍白无力。因为他,毕竟是抱住了她。
“好……好,我心中烦乱至极,你……请你走开吧!不要来烦我!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柏青箬低声说道,她当然知道郁青枫此举只是为了安慰她。那么她还能说别的什么呢?
“好!我走,反正塞外也快到了,我走我的路,不会再来烦你!”郁青枫心中倒是伤神起来,他和她认识也快有大半年了,这一路上,他是照顾的她无微不至,他本以为,对于他……时间长了,她或许是会动心的!哪里知道……他的心顿时伤了起来,将这话说罢,便长身而起,想走到自己房中。
柏青箬见了,倒是于心不忍了,看来,她真的是伤害了他么?是以她轻声叫道:“郁大哥,李丹茹也来了,她在店中的轩亭中,你要找她就快去吧!”郁青枫听了此言,心中是一点儿也不欣喜,他还沉浸在伤心之中,听着柏青箬的话,口中只是说道:“哦,那么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说着,却是恋恋不舍地回房。
柏青箬在后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见他终于在转角中,消失不见了,心中方觉得失落。
她只是不知,自己心中这份失落,究竟是为了明远,还是为了眼前的郁青枫?她的眉头紧蹙起来。可是郁青枫的怀抱,的确是无比温暖……柏青箬,难道你和他在一起相处大半年,心中已然是日久生情了么?否则,那李丹茹来见他,你心中是这样的烦闷!难道不是这样么?哎……你的心中,不是只有明远一人的么?柏青箬觉得自己的心非常矛盾。
她想着远在江南一隅的明远,将身子扑在轩廊的柱子上,神情很是痛苦,她喃喃道:“谁能来告诉我,我是应该忘了明远,还是继续等待下去?还是应该继续朝前走……”可是无人告诉她答案。
话说这白青槐,被反绑着进了紫衣会,韩雨裳细眯着眼,大声说道:“白青槐,你是本会的叛徒,你自该知道如何处置你自己了罢?”
“我知道,但可否主人让我戴罪立功?”白青槐低着头,在堂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罢了,罢了,你这招骗人的把戏,你师父的那几招把式,我还瞧不透?”韩雨裳已然是不耐烦了。
“那,你……你要我怎么样?”白青槐的心中不禁害怕起来,口中喃喃说道。
“我……要你做人质,把你师父苏雨衫给诱来。”韩雨裳是不紧不慢说道。
白青槐听了,心中不禁为难起来,他蹙着眉头,不敢说话。韩雨裳可是怒了,她厉声说道:“怎么,你不愿意?你师父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韩雨裳见手中的茶碗狠狠摔下。破碎的茶碗在屋子中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堂前的弟子们都心惊肉跳的。
“哦?我倒要看看你,将我如何诱来?”只听一声吆喝,门外闪过一名妇人,年纪不过三十六七,甚是貌美,只听这名妇人说道:“呵呵,我察看了半天,原来是名震江湖的紫衣派,也不过如此!”
“你……你……当然,我创的小小帮派,怎比得上江湖上名闻遐迩的钟琴派?”韩雨裳见了她,倒是难得的没生气。
“师父,师父,快来救我!”白青槐叫道。
“胆小鬼,怕死的家伙,别再丢人现眼了!”苏雨衫厉声喝道。
紫衣会众弟子,无不哑然失笑,白青槐当下也不再言语,窘迫的厉害。又只见殿外又飞速闪进一名白须老者,鹤发童颜,恍惚如世外仙人,苏雨衫和韩雨裳见了,顿时失声叫道:“师叔!”
众弟子见了,都哑然失声。
“你们几人恶斗了二十载,我看应该停止了吧!”无尘子叹息说道。
“不行,师叔,她害的我无依无靠,父离母散,这笔债怎能轻易饶得?”韩雨裳叫道。
“不行,师叔,她害的我二十年来沦落他乡,被师父责骂,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一切岂能善罢甘休?”苏雨衫说道。
苏雨衫和韩雨裳二人,也不顾门下众多弟子,当庭是争执不休。
“可是,我要告诉你们,杜雨烟早已不在人世,裴雨裙也早已失踪了二十载,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无尘子见状,看了太不像话了,是以说道。
二女听了,面面相觑,心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杜师兄,真的不在人世了么?
“你们同出一门,理当互爱互敬,为了这点陈年旧事也来大挥干戈,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无尘子说着说着,竟不禁泪流满面。
二女顿时心软下来,二女因爱生嫉,由嫉生仇,兵来刃往地相处了二十年,却不知斯人早已化作尘土。一时怔在原处,只觉胸口在撕裂,在呐喊!我为伊人竟浪费了二十载的青春岁月,二十年来我痴心妄想,而他二人突然浑然不知。笑,问世间情为何物?苏雨衫,韩雨裳二女面面相怔,顿然间双双泪流满面。
唉!他去矣,岁月叫我如何消逝?
苏雨衫哽咽说道:“师叔,那杜师哥葬在何处?我……我们要去他墓前拜祭他。”
“哎!不必了,不必了,雨烟一生自知为情所累,早已将青冢葬于塞外青草中,马蹄踏过,早已夷为平地了!你是找不到的!”无尘子继续说道:“二位贤师侄,往事不可已,来者犹可追,世间万事万物,由缘而生,由缘而灭,皆不可强求!阿弥托佛!”说罢,将头发一捋,露出青青的一层头皮,头皮上有陈年的结疤。
二女顿时失声:“原来师叔早已悟透尘世,出家多年了。”无尘子所谓的闭关,却原来是出家做和尚去了。
“师叔,那杜师哥的故居在哪?我们想去探望。”韩雨裳还是不肯死心。
“哎!贤侄,尔等糊涂之至,身已灭,情已灭,还追寻什么物事岂不是徒劳伤悲,自轻自怜么?”说罢,便不理她们,飘然而去。
殿内众人皆不做声,半响韩雨裳终于说道:“来人,放了白青槐!”众人听了,都道:“是!”白青槐的手脚被松开了,他被绑了半天,当下都觉得双手有些麻木。
他走至苏雨衫前面说道:“师父,阿彤已然被塞外四弓豪掳去了,我们前去救她吧!”
只听苏雨衫重重叹了口气,对韩雨裳说道:“韩师姐,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吧,今后我是绝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了!”
韩雨裳道:“师妹,你我二人情分亦在,今后我只有当助你的份,我会时时留心四弓豪的行动的。”
“如此就此谢过了!”二人心结已解,苏雨衫当下带着白青槐飞奔走出紫衫会。
塞外,虽然是大雪满天飞,天气极冷,可是桃雨山龟婆婆的地牢里,却关着衣衫单薄的两个人,正是早先被抓住的郁青竹,和后来抓住的阿彤,两人都是手镣脚镣的,所幸的是,一天三顿饭是上好的,天天有人派送,不是鸡鸭就是野味山珍,不知这龟婆婆搞什么鬼?
两人关押着也无聊,听出二人都是江南口音,便询问着对方的来历,当郁青竹说出大哥的名字时,阿彤的脸上闪出光亮的神采。“啊!原来是郁青枫郁大哥,我认得!”接着阿彤也说出了她师父﹑师姐﹑师兄的名字,当听到柏青箬时,郁青竹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那时还年少无知,见了美貌少女便一见倾心,心下想,往后若还能活命,定当当面向她致歉。忽地又听到郁青枫和柏青箬的关系,似乎甚是不错,心下有些黯然,但看见小阿彤虽身处牢狱倒也不怕,心内颇有些安慰。
李丹茹那天在轩亭吹箫,却不知身旁缓缓走进一人,她抬起泪眼一看,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郁青枫郁大哥。
“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自己在做梦呢?”李丹茹高兴的笑开了颜。
“义妹,你也……也找到这儿来啦!”郁青枫心下也甚喜。
李丹茹见他叫义妹,显然已把她当作妹妹一般,心内不由一阵酸苦,当下强笑道:“大哥,你此去塞外,凡是要小心些,哦,我送个平安符给你,保佑你平平安安回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佛,递到他手上,“你快收起来吧!”郁青枫一阵感动,心想还是义妹待我好,当下心中颇有些感动。柔声道:“大哥要去塞外,小妹就别跟着我啦!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可在此店中等我归来,若我身有不测,久等不回,那么你就回我布衣庄去,那儿有我的义弟看护,或者,你还是去山东临海做你的帮主吧!我回来后定会去找你,你放心!”语意之中,不知不觉又渗入了许多亲情。
李丹茹听在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心想,大哥对我没有丝毫幻想,我……又何故生出这许多妄测之心,我从小无父无母,当下师父王雨袖已然过世,我又遇到了像亲哥哥一样的好人,我……难道不应该高兴么?于是便对郁青枫深深的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大哥,小妹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