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着。
小风带着我和燕飞儿走了好远,直到离城门很远很远了,才把黑子栓在树上,三人一起走进了田埂边一个废弃的小茅屋里避雨。小风望了望站在我身边的燕飞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小风着急的样子,我想定是有什么大的变故,赶紧抢着话介绍到:“她是燕飞儿,自己人,有什么事不须避讳,但说无妨。”
“恩”小风应了一声,便开始一点一滴的叙说起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的故事来。
原来,鲁王当日看我不肯归顺,便动了杀心,可又惧怕我泰山人马众多,可能会有异能豪侠之士为我报仇。两难之际,恰逢燕飞儿盗宝,再加之我是从玲玲公主卧房出来被抓。阴鸷的鲁王眼珠一转,便想出个一石三鸟的计策来。
所谓一石三鸟,首先便要试我对玲玲的真心,若玲玲真是我的软肋一切就好说,否则,便无从要挟。而后,激我去追燕飞儿,无论两人谁胜谁败,两方人马都不会把帐记在他鲁王头上。而鲁王则一心促成玲玲与齐国公子的婚事,争取与齐国联军,趁泰山人马群龙无首,彻底拔出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柳下跖,燕飞儿,泰山人马,此所谓一石三鸟也。
“老鸮,好生歹毒。”燕飞儿啐了一口,狠狠地咒骂道。
“那,”我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问道:“玲玲果真嫁给那个什么齐国公子了?”
“那倒没有。”小风说到这儿,我的心陡然松了一口气,然而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为什么玲玲没有嫁给齐国公子?联军成了吗?我的乡亲们如何?
这一连串问题还没出口,小风就继续讲起来。
原来,那齐国公子来是来了,可却是个浪荡成性的纨袴子弟,整日在栖凤台鬼混,说也蹊跷,没过七日便裸身猝死在春帐中。
眼看齐国汹汹问罪,联军将成泡影,偏偏那个柳下惠又请命只身赴齐,舌战百官,许以利害,以割地分财说之,非但没有使齐国对鲁国用兵,反而促成联军。鲁王兴奋之下,当即封柳下惠为鲁国大夫,可这柳下惠也忒怪,不要封地金银,偏要娶公主为妻,还指名点姓要那有克夫之名的玲玲公主。鲁王就坡下驴,想着经此一事,那玲玲公主也不能帮他成为国与国之间联姻的筹码,也就答应了。
“联军既成,我泰山之众岂能抵挡。”听完这一番话,我心中却丝毫没有松劲儿,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我的面前。
“齐鲁联军猛攻泰山,我们开始依仗地利,还能勉强抵挡,可后来,后来……”小风说到这里,竟哽咽起来,激动之下不能自已,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小风兄弟,”我两只手结结实实的抓住他的肩膀,既想平复小风的情绪,又急急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乡亲们如何了?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后来,”小风哽咽着讲道:“后来,联军势大,我军又多老弱,而且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各自为战,终究抵挡不住,退居一座山谷之中,外有围困,内部心又不齐,终日惶惶,粮草无以为继。我好不容易趁夜色突围出来,至今已经有一月有余,左右寻不到粮食,正手足无措时,却在城门口看到了你。”
“跖兄,”小风终于遏制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扑通跪倒在地上嘶喊道:“山谷度日维艰,灵儿生死未卜,小风寻不到粮,小风没用啊!”
“小风兄弟,城中既无消息,山谷或许尚可支撑,粮草仓促难成,不必自责过深。事有缓急,你立刻带我去见乡亲们。”我安慰道。
说完话,我对燕飞儿一拱手,道:“燕女侠,这几日多有冒犯,今日我泰山有事,要回去处理。请姑娘先回,待我安顿乡亲,自去向姑娘请罪,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什么女侠姑娘的,客套话一堆,忒不顺耳,怎的不叫飞儿。此前的事,原是你受人蒙蔽,我自愿前来,谈什么杀啦剐的,晦气晦气,呸呸呸。”相比于我的客套辞令,燕飞儿倒是尽显本色,她呸完后,深情地说:“小石头,我为了你身赴王城,你还不了解我的心吗?你泰山有难,我不知道罢了,我既知道,就绝不袖手旁观。”
“你与我泰山无关,何必趟这趟浑水?”我实在不想她再为我身处险地,也不愿背负太多亏欠,便讲理不讲情,试图使她离开。
“小石头,谁说我跟这泰山无关了。你说,咱是不是燕子门的,我这个掌门师姐要不要对你负责?咱们燕子门是不是以盗跖为师,这盗跖又是不是泰山之主?”燕飞儿故意将我与盗跖分开讲,以便以所谓掌门师姐身份挟制我。
“我……”我刚准备辩驳,小风就打断了。
“大嫂,”小风早已经听的七七八八了,可这声大嫂还是吓了我一跳,只见小风拱手道:“我早听闻燕飞儿大名,若嫂子能助我大哥,我泰山就如平添一员大将,实在是我泰山之福。”
“你……”我看着小风。
“小风兄弟吧!忒懂事儿,事不宜迟,嫂子这就随你去。”燕飞儿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们……”
“嫂子,江湖上说你盗物必留燕子镖,是真的吗?”
“时留时不留吧!”
“那你杀过人吗?”
“师门规矩,只喂麻毒,不取人命。”
“燕子镖什么样,我看看呗!”
“就是个铁片儿,没什么稀罕的。”
……
燕飞儿和小风一路聊着,完全把我撇在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