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爱情向左,婚姻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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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为了结婚而结婚,这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错误(2)

两年后,我妈总算好起来了,而那年,我也已经25岁了,在我老家那边,25岁还没嫁人,就基本上嫁不出去了,只能找个离婚的老头,或者残疾人,条件不好的那种,唯一的好处是你可以不挣钱,每天看家养孩子就行,男的不管他条件多不好,你不愿意挣钱,他就得想法养活你,除非你是特有钱的富婆,才会有条件好点的愿意娶你。我不甘心这样,我不怕辛苦挣钱,反正别让我继续留在家里,我还是要出去的,在大城市,三十多岁四十多岁找个不错的人结婚的有的是,但在家里大家就觉得我是老姑娘,没人要了。

因此,我又回到了北京,我姐给了我点钱,我自己租了房子,找了个小公司上班,还是做设计,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家里一直催我结婚,可是以我的调剂,我根本没想过在北京能嫁给谁,我只想等自己真混出个样子来再说。我妈经常在电话里哭骂,觉得我这辈子完了,我不想让她情绪那么激动,怕她的病又复发,我心里真是矛盾极了。

小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给自己也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半杯。

其实我不只是想混出个样子,才迟迟不谈朋友的,还因为,发生那件事情后,我已经在内心认定自己是个坏女人了。你说你本来就没什么本事,没什么背景,如果你是个良家,这也说得过去,可是你都有前科了,还指望什么呢?那事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但我自己心里就过不了这个槛儿,跟谁都亲近不起来,也是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真的是个自控力很弱的人,自卑又好虚荣,别人很容易就能把我拐了,我明明知道是陷阱,也甘愿往里面跳。所以,干脆躲远点。我想,等我混出样子了,我就能自信了,肯定也就学聪明了,到时候再碰感情也不迟。

我没学历,所以也不敢随便辞职另找工作,就在那家公司一直呆着,那个公司起初就五个人,然后慢慢扩大,三年后,已经有五十多人了,我也当了个主管,工资也高了,但是我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自信起来,我觉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偶然的,如果哪天我离开了这家公司,我还是什么都不是。我手下有几个人归我管,他们都是大学生,虽然职位比我低,工资比我少,但是他们到哪都能有资本,我就不行。

那几年我没有恋爱过,也没有人追我,我交际很少,没有朋友,以前的朋友几乎都没有联系了,社交仅限于公司同事,可能我太长时间独自一人了,再加上那次的事情,我已经把心冰冻起来了,所以我给同事的印象是个很严肃的人,这我能感觉出来,他们从不跟我多说话,只交流工作上的事情,而且可能也是因为没人跟我说话,我变得特爱发火,别人更不愿意接近我了。那些年我几乎就是这样独来独往,人单身久了会上瘾,那种感觉,想摆脱又没有能力,已经成为习惯了。

要说想谈恋爱,想结婚,也确实想,谁不想有个家呢?我家乡的朋友们,孩子都老大了,有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邻桌有老头老太太,一对儿的,面对面坐着吃最简单的饭菜,老头给老太太夹菜,我就觉得挺难受的,但是爱情好像已经离我很远了,我就会把那种念头硬生生给压回去。

冯涛在的公司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负责跟他们交涉,冯涛是代表他们公司的,他们公司之前跟我们公司合作过,所以那次几乎没费什么口舌,合同签了,到交活儿,我和冯涛只交流过两次,公事办完后,他约我出来,我以为他还有事要谈,就和他吃了个饭,但是吃饭时他说他只是想和我随便聊聊。他看上去是个老实人,性格也挺憨的,我们聊得还比较投机,我一直都很谨慎,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我对他印象还不错。

回家后,我收到他发给我的短信,很直接的一句话:我们可以交往吗?看到这条短信,我竟然有点生气,感觉自己被耍了,他的老实憨厚都是装出来的,我给他回短信说:对不起,我们刚认识不久,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不想做小孩子的游戏。他很快回短信说他是认真的,不是游戏。

冯涛是北京人,条件也不错,我一直觉得北京人在婚姻方面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的,所以我还是固执地认为他是在耍我,就没有再回他短信。但说实话,我确实再一次有些膨胀了。

第二天,我在公司门口遇见了冯涛,他拦住我,向我解释说他是认真的,他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没心开玩笑。”他说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有好感,又发现我是个能干上进的人,他更欣赏我了。

其实我也觉得冯涛是个不错的人,但事情真的太突然,我又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于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听他说话,我已经迟到了,他肯定也迟到了,我让他先去上班,有什么事情下班再说。

那天下班他又来找我,我们吃过晚饭,在附近的公园坐了一会儿,他有点着急的样子,不停向我表白。我对他说,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脾气不好,同事都怕我。他说,因为你好强,而且你一个人太久了,才会这样,你看咱们见了几次,不说工作的事儿,我就觉得你脾气挺好的。我说我是小地方来的,配不上你们北京人,他就急了,说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这些说法。我跟他说我回去考虑一下,他说他会一直等我。

回家路上,我又有了那种被肯定了的自信感,我想和他谈恋爱,可是我不敢,我有很多顾虑。我真的害怕,怕又是一场骗局。

回家之后我给我妈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我妈没等我说完就立马很坚决地说,让我跟他结婚,也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就说,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人家可是北京人啊,你还挑什么挑啊。我拗不过我妈,不想让她又因为这个事情着急,而且我自己也有些动摇。我给冯涛回话说,如果是结婚,就可以,不想再玩了。没想到他马上同意了。

其实我也是想让自己心里踏实些,可是却是把自己硬生生地推到地狱里了。

我们很快就结婚了,我搬到他住的地方,他家是老房子,正等着拆迁,他说拆迁以后能拿到一大笔钱,但是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拆。他家生活水平也不是很高,这些我都不在意,结了婚,我就感觉是了却了人生一桩大事,从此不用为一个人的日子发愁,也不用担心会被耍,毕竟是领了结婚证,有法律依据的。然而我从来没想过,法律是可以保证你的权你的利,却保证不了人的感情。或者说,人是你的,东西是你的,都摆在你眼前,可心却隔着十万八千里。

最让我看不惯的就是他懒,不只他懒,他一家人都懒,他家人每天就是跟邻居打麻将喝酒聊天,他倒是不到外面混,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他工资比我低,在那家公司干了不少年了,一直都那么点儿工资,就是因为他没什么上进心,就满足于那么点儿钱。我跟他说咱们以后有孩子了肯定得费钱,得攒着点,他就说没事儿,反正房子一拆能给好多钱,可谁知道这房子什么时候拆,我已经怀孕了,又跟他说起来这事,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不是工资挺高么,小孩能费多少钱,我小时候也没见吃多少好的用多少好的,不也活这么大了。我就说我再过几个月就大肚子了,得在家养着。他就说人家好多女的大肚子照样上班,外国人除了生小孩那几天,别的时候照样工作,中国人哪那么娇气。我心里那个气啊。原来他当初说我能干上进,就是因为他自己懒,所以要找个能干的人。家里的大小家务都是我做,他从来不帮个忙,挣钱也指着我挣,他晚上吃完饭就往沙发上一歪,看电视,我忙里忙外的收拾,我挺着大肚子在他旁边忙活,也没见他帮过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呢?

我有时也安慰自己,想想,算了,已经不错了,他好歹不是个花心的人,每天一下班就回家,这点我不用操心,现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多多啊,他至少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就这么不到两年时间,外面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当初那么向我表白,婚后也没对我多好。据说他也是被家里催着结婚的,是啊,他这样的人,谁跟他呆段时间都会受不了的,只有我才这么傻,草草就嫁给了他。都是冲着结婚去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到现在了,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不知道他到底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我每次跟他多说两句,他就拿他家房子跟我说事儿,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还一脸的不耐烦,这样我们俩根本说不上话。我怀孕了,不想发脾气,伤身体,只能把气憋回去。我一想到以后会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就觉得人生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离婚算了,可是一想到以后肯定还是要结婚的,不知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又会有什么样的事,就好像一个大任务好不容易完成了,结果不让人满意,也总比重新再做一次好,未知的东西太可怕了,再来一次,又要回到单身,又要面临那么多是是非非,还有选择,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哪还有时间选择,确实,确实有很多人中年了还能找到核实后的人,可这要经历多少曲折?而且也会有很多人最终找不到合适的,如果我恰好又是那不幸的一个呢?我不想再冒险了。我在事业上是个能折腾的人,但在感情上我折腾不起,这些年我明显感觉自己一年比一年老,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活蹦乱跳的心态了。

我家里也会给我阻挠,我一跟我妈说我想离婚,我妈就哭天喊地的,说我不孝顺,不知足,找个北京人还那么多不满意,早知道当初就该让我回去随便嫁个人算了,说那么多孩子就数我最不让人省心。我哥哥姐姐们也都跟着数落我,说我不懂事。

我真的很孤独,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孤独过,就连我单身的那段时间,都没那么感觉孤独。有家庭,有亲人,却没有一个理解我的人,一切关系形同虚设。

下午三点多,我说我该走了,小廖让我等一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说是老家寄过来的特产,寄太多了吃不完,让我拿点回去,我收下了。临走时,我问她晚上干活时在哪里干,屋子里没看见有电脑。

她说:“就在公司里通宵,家里没有电脑,如果有活就在公司里不回家了,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我很诧异,问她:“难道怀孕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

她苦笑了一下说:“那还能怎样。”

“那可真是太辛苦你了。”我很愧疚地说。

“别这么说,我得感谢你,给我介绍那么多活儿。”小廖的样子很真诚。

她去隔壁院子把她婆婆叫来帮忙看下孩子,然后送我去车站。路上,我们说了说工作上的事情,一说工作的事,小廖的精神就显得好多了。到了车站,车刚好驶过来,小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急急地对我说:“别觉得我辛苦,有活儿还是给我,能挣到钱比什么都强,我现在是宁愿在公司里干活,也不愿意回家了。”

我答应了她,然后上了车,坐在车窗旁边的座位上,小廖向我挥了挥手,转身迈着迟缓的步子,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