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有我和月月呢,你快去吧!”白笑天只管把他推出了门。
小二心下欢喜却又一路忐忑,回到白府,果见牡丹和艾云在门口等候。牡丹见到他,抿嘴甜蜜地一笑,遂又低下头。
三人一同进府,那老仆见到小二,点头哈腰,恭敬地笑道:“小二少爷回来了!”小二回应着点点头。
“小二少爷?”牡丹听此奇特的称呼不禁笑出了声。老仆一见是她,手指着,惊道:“你……你不是……”
牡丹忙满含歉意道:“可不是我嘛!那日我姐姐正是紧急时,请恕小女无礼,当时多有得罪了!”
老仆一听这话,怔了一下,忙笑道:“哪里哪里,是我那日怠慢了!”
老夫人一说是小二的婚事,很是上心,非要看看姑娘不可。无奈艾云就征得牡丹的同意带她过来。牡丹已问过冷面郎夫妇,他二人很是开明,说只要她觉得合适,两情相悦,肯定支持。因此,今日牡丹来,若双方觉得合适,就当是把亲事定下了。
牡丹很是紧张,手都有些发抖,艾云紧握她的手,发现手心里汗津津的,于是,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鼓励道:“不要害怕,老夫人最是和善之人,又很深明大义,像你这样的,一见就喜欢上了。”
小二也满含柔情地看着她,为她打气:“有我呢!一定不会让你为难!”
远远的牡丹便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端坐在一把安乐椅上,衣冠华贵,慈眉善目,说不出的亲切感。
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牡丹走近,细瞧间,却忽的身形一颤,站起身来,脸色由微笑转成愕然,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牡丹见此情形,心里咯噔一下,一阵酸楚,想,定是自己不如老夫人的意了,不由涨红了脸。艾云忙上前问道:“干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老夫人并不回答她的话,只紧盯着牡丹,颤声问道:“你就叫……牡丹?”
牡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家本是哪里的?多大了?”老夫人紧走几步,竟到了牡丹的面前。
牡丹后退一步,方放低声音道:“我……我们本是杂耍的,四海为家,只是这几年,在京城时间长些。现在,我有十六七岁吧,我也不知具体多大。”
“怎么会不知呢?你父母不记得了吗?”老夫人显然有些失态,上前一把拉住牡丹的胳膊。
牡丹身子一抖索,想是人家一定嫌弃她的出身了,不由看看艾云,眼中盈出泪水,求救似地望着她。
艾云怕老夫人问太多,激起牡丹的伤痛,也不知老夫人何意,总不会真的在意牡丹的出身吧!只好替牡丹答道:“牡丹是冷面郎夫妇的养女,她最是体贴懂事,待他们如亲生父母一般……”
老夫人一听这话,竟落下泪来,口中喃喃道:“养女!是了,是了,应该是了!”
艾云、小二、牡丹三人见此情形,都很吃惊,也不明就里,只愣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见他们都不明白,老夫人亦顾不得许多,上前张开双臂,一把抱着牡丹,垂泪哭道:“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牡丹吓得不知所措,想要挣扎又觉不妥,只好问道:“夫人,您认识我?”
老夫人拭了拭泪,紧拉着她的手道:“何止是认识!若我说,你是我们白家丢失的一个女儿,你信吗?”
牡丹倒退两步,满脸惊异之色,缓缓摇了摇头。
小二和艾云也甚感惊奇,原来听说过白家走失了一个女孩,却再想不到是牡丹。
老夫人眼中有泪,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她摩挲着牡丹的手道:“从你一进来,我就觉得很是熟悉,走近了看,你的相貌、身形、气度,和笑天婶娘年轻时的一模一样。他们的女儿已丢失了十几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原名叫雪儿,今年算来,正是十六岁零六个月,不是你是谁?你小时,我经常抱你,你最爱去后花园看蝴蝶飞,还记得吗?”
牡丹摇摇头,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老夫人着急地摇着她的手又道:“你的右肩有一片指甲盖大的胎记,可是?”
牡丹随即点点头,愣愣的,顿时所有辛酸苦楚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扑到老夫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老夫人抚摸着她的肩背也喜极而泣。
此时,小二和艾云也为之动容,他们一时也忘了来干什么的了。
老夫人和牡丹简单讲了讲各自的情况,不禁一阵哭,一阵笑。最后,老夫人叹道:“唉,我们都在京城,却没机会相认,今儿幸亏是晓儿,才让我们重逢。也算是机缘巧合呀!晓儿,从他小时我便看着长大,又总与笑天在一处,从来我们都拿他当自家亲人看待。这孩子也没白疼,替我分担了许多忧愁,有时比天儿都强。这又把你送到我们身边,多好的事儿。我一定排排场场为你们把喜事办了!”
小二和牡丹对视一下,都害羞地一笑。
白笑天后来听到这个双喜临门的好事,不由懊恼地捶着脑袋道:“哎呀!经常见牡丹,怎么没想到这上头呢?见到她总觉得亲,再想不到居然是我妹妹。”
不几天,择了良辰吉日,牡丹与小二完婚。一边是失而复得的女儿,一边是亲人般的忠仆,实乃皆大欢喜。其隆重程度不亚于白笑天当初的婚礼。人们听说此事,个个称奇,说白家人积福行善,终有好报,把两人的完美婚姻传为一段佳话。
新婚夜,小二紧握着牡丹的手道:“看来,你我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牡丹抽出手拍了一下小二的手背嗔笑道:“什么命中注定,是一个巴掌引来的婚姻。”
小二一把拥住牡丹笑叹道:“若是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妻子,纵是挨十巴掌,纵是脸被打肿,我也高兴呢!”
牡丹娇嗔道:“去!我有那么狠心吗?真要那样,我还心疼呢!”
从此,二人恩爱无比,形影不离。白天同在“白云人家”操持,晚上双双归来,使原来冷清的小院顿时热闹起来。
不久,牡丹的亲生父母收到信后,赶了过来,少不了一阵抱头痛哭。说想让两人搬去江南,可他们怎么也不愿意,无奈,她父母住了几日,又回去了。
牡丹与小二想接了冷面郎一家子来白府住,遭到冷面郎一口回绝,说是已习惯了,在关帝庙反而自由散漫些。除了留点东西,连资助的银两也不受,牡丹知道他的秉性,不愿沾任何人的便宜,只好作罢,于是,隔三差五地回一趟,对冷面郎夫妇仍如亲身父母一般无二。
是夜,黑如墨漆,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黑影悄悄潜入蔡府。迎着朦胧的灯笼光线,只见他身轻如燕,步伐快捷,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只见他蜻蜓点水般落在左丞相蔡景的书房前,轻叩三下,门应声而开,黑影一闪身,进了屋,门“吱呀”一声又合上了。
那黑衣人,黑布蒙面,头戴黑巾,仅露出鹰般犀利的双眼,目光中透着让人生畏的寒气。
蔡景忙让座,毕恭毕敬地亲自为黑衣人端上茶。显然来人身份非同一般。
那人冷笑道:“放下吧!公事要紧,谁还有心思喝。我问你,事情进展地怎么样了?还顺利吧?”
蔡景忙负手回道:“一切如大师所言,依计行事,很是顺利!”
“那丫头可听话?”黑衣人锐利的眼睛逼视着蔡景,透着两束阴冷的光芒。
“哼,初始有些不太配合,甚至想逃走。不过,我一亮明身份,她老实了许多。”蔡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好!干得好!事成之后有你的荣华富贵。”黑衣人拍了拍蔡景的肩头,深厚的力道不由让蔡景身形一抖,蔡景顿了顿,随即躬身道:“多谢栽培!我一定为您效劳,肝脑涂地。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还请指示!”
“快说!”黑衣人双眸再现冷光。
“那丫头提了个条件,说想把一个人安排到宫里,目前,翰林书画院还缺一个空职,你看,要不要用他补上……”蔡景试探着问道。
“哦,可知那个人的来路?”黑衣人眉头一皱。
“我已查过了,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你看……”蔡景察言观色,等着对方的回话。
“量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就依她所言。”黑衣人哼出一声冷笑。
蔡景似乎略有顾虑,又缓声道:“这个书生倒是无妨,只是……他的父亲有些来历,也在朝中做官,我担心是否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黑衣人沉吟片刻,问道:“他父亲做什么官?”
“也是文官,任秘书省正字。”蔡景回完后,看那人默不作声,只好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是个小官,无妨!还有,你没有打点过吗?”黑衣人突然冷眸一扫,看得蔡景心里发毛。
“唉,别提了,去了几次,无奈是个老骨头,又臭又硬,不吃这一套,送去的东西都被退回来了。再说,一个下官,总不能让我去巴结他吧?只好由他去吧!”蔡景叹口气,似乎满腹委屈,以此来掩饰并不是自己的办事不力。
黑衣人想了想,方道“嗯,这还是个问题!若不随那丫头的意,以她的刚烈性情,只会坏了大事,我们在她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岂不前功尽弃?”随即他送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与蔡景,想是早就准备好,又沉声道:“也罢,你只把这封信交给她,她准会把握分寸的。”
蔡景一时好奇,陪笑道:“写的什么?我能看看吗?”
“你?”那人冷笑道,“给你也看不懂,那是女真文,信中不过告诉她,她的父母很想念她,让她凡事小心点,即可保全家平安。”
蔡景摸了摸,软软的,乃是一个金色的锦囊,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蔡景狞笑道:“呵呵,还是大师有办法。”
“办法!十年磨一砺,可是玩儿的?”黑衣人沉声一喝,见蔡景吓得低下了头,也懒得再说太多,起身就走,走到门口,似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个书生叫什么?”
蔡景忙低首答道:“叫柳雅士,琴棋书画俱通,也有些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