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梅德写了一出深受大众喜爱,有关******的剧作《欧里安娜》;剧本的中心主旨,也在描写如巫婆般的女人,剧中一位名叫凯若的女大学生,诬告一位名叫约翰的教授对她******,然后强暴她,因而毁了她的前途。第一幕凯若没安全感,很自谦,坦承她看不懂课堂指定读物,害怕会不及格,“我就是不懂”她哭道:“我坐在教室后排,还面露微笑,可是就是不懂别人在说些什么。 我就是很笨。”教授动了怜悯心,他认为学生有不懂之处是他的错,不是学生的错。由于她功课跟不上,他就想办法帮她,他向她保证会给她做课后辅导,她会拿高分的。他为了使学生好过一些,便将手臂绕着她的肩头。在第二幕,我们看到凯若向校方指控约翰******;此时他的终身教授资格正在审核中。
真实生活中常发生相同情况。教授用手臂绕着学生的肩膀安慰她,她可能会生气,但我们很难想像她的反应会激烈到去申诉。接下来,剧情急转直下,凯若狠了心。威胁要告他强暴。此后的行为离实情愈来愈远,简直就像一场恶梦。第二幕,凯若有如脱胎换骨一般,她变得自信满满,善于辞令,准备攻击别人。现在,她正站着滔滔不绝打断别人的话,而他则坐着,无助、不发一语。
男人喊冤
当我们初读此剧本时,觉得凯若从第一幕到第二幕的蜕变是一个败笔,我们只能当它是编剧的功力不足,可是有关巫婆的描述却浅显易懂。此剧尖锐地点出了男性惧怕******事件,因为女人可以像巫婆那样,用光滑的皮肤和弱不禁风的柔态诱惑男人,然后再扑上去把他毁掉。戏中的教授解释说,他觉得一辈子都被权力玩弄于股掌之中,父母告诉他这不懂得、那不明白,让他觉得自己很笨,还有老板,现在又来个终身教授审查小组。在这出戏中,女学生也可以随口大喊”******”,而获得那种权力来整教授。在理论上,任何学生都可以捏造罪名将他毁掉。
这就是为何女人和男人好像常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女人恐惧******,是害怕不管是言辞上还是肢体上被攻击,她们都不容易逃离魔掌,而很多男人容易疏于此一观点其实,有些男人听到:“男人无论何处都可能对女人施暴。”一说时,觉得是侮辱,因为那听来如指控每个男人都是强暴犯。可是对男人有利的说法就是,女人也可能诬告。可是很多女人忘掉了此一可能性,认为那不可能发生。因为指控他人,也会伤到指控者;对女人来说,男人这种杞人忧天对她们是侮辱;因为女人觉得男人的说词,听来好像指控女人是心机很深的骗子,平心而论,女人遭受攻击和******的可能性,大大超过诬告别人的可能性,可是这些事实丝毫未减轻双方心中的恐惧感。
我相信大多数男人都不希望利用自己的地位及职权来伤害女人,利用女人,可是许多男人也担心,要是有人诬赖我怎么办?那些犯了严重******罪的人,并不会去想他们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而好男人往往自问:“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无心的话,让别人误解?”再次声明,女人诬告别人的机率较低,在这儿是个不相干的论证,只要在理论上确实有此一可能性就够了,而且已有足够的例子来凸显此一可能性。换句话说,任一方都习惯性地认为对方的恐惧是杞人忧天,自己这一方则确有可能发生事情,而愈想愈怕。
男女观点各异
欧里安娜一剧近尾声时,那名教授在观众的喝采声中,痛揍他的学生。暴力相向往往是******事件中潜在的威胁,而对暴力的忧惧,往往也使男女对同一情境有不同反应。
?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李维写过一则故事,描写一位女子深夜单独在华盛顿特区坐计程车,当她一坐进计程车上,锁上门,车子上路后,她发现司机并未遵守法律规定,把驾驶执照亮出来,当她要求看他的驾驶执照时,司机不但不照办,反而大发雷霆,开始对她大声嚷嚷,一路上破口大骂,当她安全抵达目的地,逃出车子后,隔不久写了抗议书投诉。她在听证会说,当她夜晚独自一人在外头时,常感危机四伏,而且和一个对她大吼大叫的男人一起关在计程车中,是很恐怖的事,她无法在计程车抵达目的地之前跳车逃走,因为那会使她的处境更危险。李维则觉得只要那名司机没动手打她,大吼大叫所犯的罪并不重,他很好奇别人是否同意他的论调,便做了非正式的调查。他询问周边每位女士及男士的意见,发现男人和女人的意见壁垒分明:所有的女人都同意,一个陌生男子在深夜辱骂女乘客是很吓人的,以一个计程车司机而论,这是严重的罪行;但是所有的男人都同意,光是大吼大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这个小故事并没扯上******,然而李维的发现和另一研究结果很类似。另一个研究说明,大部份男性都觉得,除非有身体上的行动,否则很难相信会发生******;相反地、女人多半将口头上的行为也包括进去。为何会有此一观点上的歧异,我相信这是因为大多数女人都感受到这无所不在的威胁,不管是明的、暗的(依当时情形,还有女人与男人相处的经验而定),这威胁包围着女人,但大多数男人的生活没有这威胁,因此就无从了解。威胁中最极端的就是被强暴;恐惧男性暴力则是其核心。
近来在电影和电视节目中,性与暴力之间的关联广受讨论,这种关系也可在许多男人的日常用语中表露无遗,有个男子管理某家大货物供应公司的采买部门,他喜欢行销部门的一个女子,每次她来填订货申请单、他便疯言疯语,说要把她推倒在地上和她疯狂热情地做爱。他要和她有性关系。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不悦,而要把她“推倒”在地板上这个动作,更让她反胃不止。她并不怕对方真敢攻击她,或许那位采买人员觉得他只是开开黄色笑话,不算是暴力,而且不觉得自己在威胁攻击别人。可是不管他是否如此想过,把别人推倒的动作,就夹杂了狂热和肢体攻击两件事。
有位男士告诉我,有次他驾车与朋友同行,正巧有位迷人的年轻女子在他们面前穿越马路,“我想好好****一顿。”他的朋友说,我听到时吓了一跳,心中暗想:“****?”难道这就是男人看到迷人女子时产生的冲动?另一位男士向我引述他的同事如此形容另一位女同事:“她穿了一双‘把我推倒——****’的鞋子”,我很肯定那个女人足下穿的是一双“看看我——注意我”的鞋子。甚至可能是“仰慕我——来爱我”的鞋子,可是“把我推倒”又从何说起呢?
女人衣着性感会唤起男人一些暴力幻想。有位口才甚佳的大学生金恩为我说明其中的道理。金恩有次与朋友一起坐在车中,恰巧有一位女郎在他们面前横越马路、他回忆当时的对话如下:
朋友:你看她那副样子,她八成以为自己是尤物哩!
金恩:就是嘛!
朋友:我想带她出去见识见识一些真家伙。
全恩:是啊!
金恩分析道,他的朋友不高兴这个女子对他有性方面的吸引力,因为如此一来,使他觉得“屈居劣势,所以他的反应就是假想对方是他的性奴隶,一切听他指挥。”
这套说词有助于解释攻击与性之间的关系(也解释了为什么男人比女人更加认为身穿挑逗性的衣服,麻烦就是自找的).但这样并不会使麻烦减少。
暴力威胁
不管是否与性别有关,当女人与男人为伍时,她们常觉得有潜在暴力威肋,不管那可能是模糊的或是暗中的。其实高夫曼指出,暴力的威胁往往与正义感是一体两面,两者都针对女性先天体弱、男人体健而来,许多男性不了解这一点,还觉得被侮辱,有些男人光是听到此一论调,就会觉得受到伤害或生气。许多男人永远也不会故意伤害任何人,而且身体上的暴力会使他们不安且不悦(若有人认为只有女人才是非暴力主义的信徒,只须想想那些伟大的和平主义导师(如甘地、罗素以及马丁·金博士便知不确)。有些男人的反应充满愤怒:“你们凭什么将所有男人看成暴徒?”但重点是,并非所有男人都有暴力倾向,而是女人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亦即有些男人(尽管数目是少之又少,但是家庭暴力统计数字指出,此情形并非少数)会施暴这个隐忧,令即使从未挨过揍的女人也产生不安的情绪。由于男人天生体型高大,加上我们从身为女孩开始,就明白男孩较会攻击女孩,这种隐忧可说其来有自。
我年轻时有一次最恐怖的经验,至今记忆犹新,当时我在纽约布鲁克林区,被一个不认识的大男孩压在街角一处杂货铺的墙上,我已不记得他要什么,但我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双手力大无比,把我的手腕压在墙上,他的脸对着我的脸,我猜那家伙识字不多,就想出一个诡计脱围,我告诉他说我家门上贴着一张写着“电学家”的牌子,骗他说我妈是女法官,我回想起那段居住在拥挤城市中的成长岁月。在我相遇的许多男孩中,这是唯一曾经攻击过我的人。然而当我母亲要我去那家店时,我再也不要只身走过那个街角,我只答应到另一家位于街角的店,而且在我发现一些认识的男孩会骚扰人之后,我再也不去那个街角。
前述那位在拉丁裔美国人办公室打暑期工的年轻女士,使用了“威胁”这一字眼,来形容她对老板行吻颊礼的印象。由于这个字眼一再出现在许多女人形容她们与男人的关系里,我开始思考那到底有何意义?我相信那是指许多女人从男人身上模糊地意识到会遭攻击,虽然真正会遭受攻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暴力相向
巴克罗上尉是首批从西点军校毕业的女性之一,她也用“威胁”这一字眼,来形容她麾下一位排长之风格,此事发生于她服务的德国某空军单位。
有一天,伍德下士踏进我的办公室说:“你知道吗, 巴克罗中尉,要是这里失火的话,我会把所有的女人杀掉。”虽然这并非要吓我,我平静地问他:“伍德下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她们就不会碍着我的路。”他说。“下士!”我告诉他:“你真会吹牛,一旦你被困在火场,你心里只会想怎样把自己弄出去。”
虽说我们很肯定,巴克罗中尉知道这位下士不会把她或是基地中其他女人干掉,然而,在他“试探”她,向她展示自己的威胁时,他显露出内心对女人施暴的倾向。
有位女士在她任职的投资公司中担任高级主管。有位男职员告诉她说, 坚决反对在芝加哥增设新办公室,当这位男子的怒气上升时,满脸通红,弯身靠向她的办公桌,身子就挨得更近,她发觉自己在发抖,以致不断地提醒自己说:“保持冷静,他不敢打你。”(当然他可以动手,但看样子他不会真干。)过了一会,她发现让自己感到惊讶的不是对方的盛怒,或自己被吓成那样,而是害怕被打的恐惧感竟不经思索就窜入脑中。奇怪的是,她从未有被打的经验。
当女人爬到高位、超出人们对一般女人的印象时,她们就会切身了解到:有人可能会以暴力来攻击她们。当人们认为女人的权力大到可以控制男人时,为了表示对她们的愤怒,便更加强调某种论调;攻击女人或威胁要攻击女人。《纽约新闻报》于一九九二年总统竞选时,所刊登的一则卡通即为最骇人的证据,卡通影射希拉里·克林顿,为了嘲弄共和党人意图诋毁希拉里的小伎俩,此则卡通将她绘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一个女人的尸体平摆在地上,公事包掉在她身边,上面写着“希拉里”字样。那个公事包特别让人不安,或许卡通作者只想用其来表明女人的身分,但那只公事包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专业象征,公事包出现在尸体旁边,似乎暗示克林顿夫人遭攻击,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事业心重的报应。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这本书刚出版时,只有两则书评,一则登在?仕女杂志?,另一则登在统一教的文鲜明牧师旗下极端保守的《华盛顿时报》,华盛顿时报上使用的书评标题为“黛比在对话”,故意影射一出著名的春宫电影;我则从头到尾都被称为黛比。书评是以一段情绪性的话结尾,声称我老公—定曾揍过我:如果她丢给他一句可怕的字眼……她在本书中显示,他对她的憎恨,可能不只是动口的程度而巳,有耐心的读者也毫不同情会有这样的下场。
意义深长的是,撰写此篇书评的人觉得我活该被揍,罪名只不过是我用了“可怕的字眼”,简言之,即态度傲慢,太太骑到老公头上去:即使我有博土学位、当大教授,在我任职的科学领域中已有地位和肯定,都是白搭;或许正是这些成就激怒了他们,使他们气极败坏地想把我压下去,提醒我是女人,不禁打的女人。在撰写书评的人和报纸编辑中,身为女人本身就足以拿来和春宫电影演员相提并论,而且当成被丈夫揍的人肉沙包。
都是权力作祟
常听人说******与性无关,而与权力有关,此话或许不假,但这并不表示******就绝对与性无关,应该说,在我们的文化中,权力伴随性别而来;最重要的是,以下的说法并不见得都对,即******是居高位者威胁报复地位较低者。虽然这经常发生,也可能是最吓人的情况,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任何阶级的人都可能被******:可能发生在朋友、同事之间,也可能是地位较低的人犯上。
地位较高并不表示就可免于******之害。发生在纽约州一位参议员身上的事,现已广为人知,她公开指陈有许多次,她的男性同事都提醒她身为女性,而使她的工作更为艰巨。有一次在参议员议事厅,她试着越过一位已经在椅子上坐定的男士,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拒绝挪动身体,所以她只得从他身上爬过去,才能回到自己的位子:假设那天她穿一件及膝的裙子,可想而知在此情形下,她只能让步:显然,她的反应和许多女性一样,她们不知道其实可以向那个议员挑战——拒绝从他的位子上爬过去,光坐在别人的位子上,等别人来时再向他解释那名同事的行为(这种情况大慨不会发生,当他看到那位女士不愿屈从,可能会主动挪动身子让路。)
甚至于众议院的女议员也无法免于此害,有篇文章专谈众议院中的女人,其中引述女众议员吉儿龙的话:“有位男同事赞美我的容貌,然后说他想在议事厅中追着我跑,由于他不是我的上司,所以并不觉得恐吓,可是觉得被冒犯,而且很难堪。”
女公务员常被男同事的性暗示或失态的举止,弄得十分恼火。一篇一九九三年的研究报告中指出,73%的女住院医师说,她们碰上的******主要来自男医师;而我访问过的许多女医师都说,来自实习医生及住院医师的******,比来自她们教授的只多不少。有位女医师是医学院的课堂中唯一的一朵花,她回忆起最严重的一次冒犯,是来自两位精神科住院医师,她特别提起其中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