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行人很快穿过众多错落有致的小屋,沿着青石板到了村长的门前。
这个小村落里的居民都很穷,房屋材质也都极其简陋,要么是简单的木板房搭建而成,要么就是泥土参杂石头垒成的小茅屋。
村长的房屋就是木板搭建的,占地面积有70平方米的样子,下面是真空,高出地面大约一米,用数十根柱子支起。
屋内的摆设也极其简单,一种普通的医务室设计,进门是两排摆放整齐的木质桌椅,一排靠门,一排靠后墙,上方还悬挂着两幅医师特有的人体穴位图和解刨挂画,右拐四米处是两张并排放的红木桌子,再后面是一张双人床,一个带帘子的淡蓝色屏风在单人床两边的支架前面挂着。
他们进来时,老村长正面朝着他们,坐在那张桌子后面,床的前面,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听到响声,他抬起头稍稍朝门这边瞥了一眼。
然后单手一指,意思就是,让他们把病人放在那张摊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
冥行一声不响地照做了。
这个老村长的打扮极其奇特。他头上一直带着个宛如护目镜般的布质头盔,相比较于常人来说,他整个人看上去,形体非常畸形,坐在那里不动的话,简直宛如一尊机器。特别是他那身诡异的衣服,更是衬托得他整个人,体型异常庞大,犹如怪物。
他全身都包在一件看起来并不是很白的厚实棉麻白大褂里,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一直扣到脖子以上,把他的整张嘴都几乎遮住。
恰好上面的头盔,姑且叫护目镜头盔吧,沿着鼻子的轨迹一直遮到嘴巴以下,和下面的衣领正好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他的整个人身体。
从他刚刚的动作上看,他还行动迟缓,犹如干涩的机械运行,但举止倒显得很有条理。
现在,他停下了手上的书写,挪到了单人床边坐下,带好听诊器,闭着眼睛,开始用听诊器探查白瓷的心率和各器官的回音。
耳边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史诗吟断断续续地叙述白瓷的受伤经过。
当然他们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他的。
老村长耳边认真地听着,心里仔细地琢磨起来。
从他从耳边听诊器传来的回音里判断,他想不明白,眼前这少年怎么还能睡得着?
虽然晕死和睡觉表面看,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但眼前这货,明明是睡着了!
那口水流的,简直泛滥成灾!
“这货肯定在梦里吃大餐!”那老村长对此看法心里十分笃定。
但是,最让他惊讶的是,这少年身体里的各个器官明明都损毁严重,但表面上看,却又严丝合缝,就像藕断丝连的莲藕一样。
而且,经他在他身上多方位,多层次的探听,在同一个地方,隔一段时间在探听一次,竟然还会传来不同的回音。
他自然明白那回音意味着什么,那是细胞完美重新复活的欢呼声。
当然,在人类的医学上,那种情况一般都被称作自我愈合。
但眼前这少年的自我愈合效率也实在太快了吧!
这让他想起了地球上现存的极其罕见的衍生类物种,那种拥有无限强悍生命力的终极物种。
“眼前这人……莫非……是异种中的衍生类物种?”老村长心里万分惊讶地想。
但再一仔细斟酌研究,他就发现,这少年自身的愈合效率值却是极差的,相比较那些真正的衍生物种,那种能瞬间再生的能力,少年的这种愈合效率也只能叫做高效治愈。
“他应该不是衍生类物种!”仔细掂量之后,他心里将信将疑起来。
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货就一介于人与异种之间的物种。
史诗吟坐立不安地坐在老村长身侧的椅子上,等待着村长的诊断判决书。
她双手紧握,搅在一起,使劲按压在膝盖上,眼睛在白瓷与老村长的白色手套之间游移不定。
不时还会抬头观察老村长的脸色,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心里非常紧张。看又不敢直看,白瓷现在全身只穿条裤子,上身光着膀子,她也没好意思总是盯着看,只好焦急地等待着。
冥行安静地坐在老村长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打盹,正紧锣密鼓地修复着身体损耗的能量。
老奶奶回家做饭去了,中午的补偿款还剩下一些,正好可以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会儿,老村长在白瓷肚子上已经来来回回,机械地探了好多遍。
现在,他微微开始有了别的行动。他从头上那个发黄的布帽头盔里缓缓摘掉听诊器,慢慢收起来,然后转过身子,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东西。
史诗吟的眼睛紧盯着老村长的一举一动,跟着转回来,双手急切地扒着桌子,望着老村长的脸,小声问他:“怎么样?他严重吗?要不要紧?”
“严重!”老村长手上不停地写着什么,嘴上随口说:“非常严重!”
史诗吟一听,顿时怔了怔神,脸上浮现出一片不相信之色。
为避免他的话让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老村长在纸上写完字后,赶忙把那张纸条交给了她。
冥行也跟着凑了过来。
史诗吟颤抖着手,接下老村长递过来的纸条,紧锁眉头,眼眶微红。
纸条上书:
“此病人所有肝脏器官均已严重受损,本已为死人,但万幸,现不知何故,受损处正以可感知之速度自动愈合,实则并无生命之忧;其中,尤以胃部自愈速度最快,活力最强,实属罕见之;现为保其它肝脏器官能加速度愈合,可食疗之;
建议:以肉类为最佳上品,辅以上等佐料即可。
除此,病人胸骨处有明显多处骨裂,但并不致命。
建议,以卧床休养为最佳疗法!”
史诗吟认真看完整张纸条,整个人瞬间红了脸,呆愣当场。
这看来看去,这整个诊断结果,意思不就是说,尤以骨裂为最严重的伤害吗?
她想到她当初的鲁莽行为,真是自责死了。
冥行看完整张纸条,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漫过史诗吟,走到医生身边。他打算把白瓷弄醒。
史诗吟瞧着冥行的动作,想阻止他,但被他回头一瞪,就又憋回去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正襟危坐地望着白瓷,等他醒来。
白瓷在冥行毫不客气的捣鼓下,慢慢醒了过来。
他并没有迷糊多久,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就直接让他清楚了他所遭遇的一切事情经过。
“别睡啦!起来!”冥行不客气地说。
“唔,哦,这是?哪里呀?”白瓷昏昏沉沉地挤着眼睛,揉着脑袋问他。
“别问那么多,我们该走了。”
“哦…走?去哪呀?我好饿啊!你得背着我!”
“你就知道吃。下来自己走!没什么大问题还想赖在我背上!”
“哦!”白瓷精神十分萎靡不振,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他要带你去吃肉。”那老村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干涩地在白瓷耳边补了一句。
“哦……诶……!吃肉!!去哪儿吃肉?我要吃肉!”白瓷的瞳孔因这句话瞬间放大两倍,激动地从床上一窜跑出老远。“肉在哪儿?我要吃他一头猪!”
正在这时候,几乎和白瓷同一时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女孩。
女孩样貌很是娇小柔弱,头发干净地扎在脑后,面色红润,穿着一身掉色的旧红色宽带裙,里面还套着一个洗的发皱的长袖T恤,脚上是一双掉了皮的黑色皮鞋。
那女孩差点和白瓷撞个正着,一惊,吓得她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犹犹豫豫地站了一小会儿,小女孩警惕地瞪着白瓷,她似乎很害怕白瓷。
“哦。”那老村长扭头朝女孩望了望。“米拉呀,你怎么跑这来了呀?”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使劲地瞪着屋里的三个陌生人不吭声。
“米拉?”老村长疑惑,这平时的乖乖女怎么突然变得沉默了,就又叫了一句。
米拉神情严肃,嘴唇紧抿着,一直瞪着三人,不吭气。
不久,她觉得瞪够了,就放声冲三人不客气地大喊了一句:
“奶奶让我叫你们吃饭!”
声音中暗含着极度的讨厌味道,喊完,她转身就跑开了。
这一举动让众人顿感莫名其妙起来。屋里的人都不由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显然小女孩很不喜欢他们。
那老村长望了一眼米拉远去的背影,似乎是笑了笑,随后向三人解释:“你们别介意。她可能怕生。”
“哦,不,不会的,没事。”史诗吟冲村长微笑着说。“谢谢您!村长先生!”
“不客气!”
“去吃肉喽!”白瓷大喊一句,然后就冲着米拉跑走的方向追去。
紧接着,冥行也跟了出去。
史诗吟见两人都走了,忙回头对老村长说:“村长先生,医药费我改日在给你送来行吗?我们现在手上没有钱,但我一定会给你的。”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去吃饭吧?”
“真的谢谢你!”
老村长凝望着三人很快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默默地在门边站了好久,
之后,那方形脑袋突然机动地向左转了180度,缓缓地向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