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封信函轻飘飘的落在脚下,耳边响起杨天城淡淡的冷漠的话语,裴莲整个人一抖,撑不住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颤抖着双手捡起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来,哆哆嗦嗦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封休书!
“不!”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对着杨天城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不!王爷!”她爬着扑过去,抱着杨天城的脚,哭得花容失色!
“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啊!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我十五岁就嫁入王府,这么多年来,这里就是我的家,王爷,您要赶我走,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啊!王爷!求求你!别!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千不该万不该,听了皇后挑唆,而害了离月姑娘!”她紧紧抱住杨天城的脚,一点也舍不得放手,似乎自己一放手了,他就永远离开,再也不回头看自己一眼了。
“王爷,妾身糊涂!可是,妾身这么做是因为深爱着王爷!妾身只是希望自己属于王爷一个人的啊!求求王爷您不要赶我走,求求您了……”
裴莲哭得肝肠寸断,她身边的丫环也跟着跪下,祈求道:“王爷,请您饶了王妃这一会吧!”
杨天城默默的扫了哭得歇斯底里的裴莲一眼,冷冷的眼色却不带一点停留。他紧紧握着拳头,使劲将脚从裴莲怀中抽离出来。
裴莲骤然扑倒在地上,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裴莲双眼中全是绝望,她手中拽着那封休书,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骤然间,她将休书揉成一团,望嘴里塞去。
丫环们吓得赶紧去拉她,可是她不知那里的来的力道将一众丫环甩在地上,几次伸长了脖子,方将那被揉成一团杨天城所写的绝情休书咽下喉咙。
她神色绝望的看着杨天城冷漠的背影,她大声说道:“休书我吃下去了!王爷!无论如何,妾身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说罢,她向着一根粗大的木柱上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热血四溅开来。
“王妃!”众人见状,吓得扑过去阻拦,可是终是迟了一步。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裴莲终于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杨天城脚步一顿。
可是,他却没有走回来,甚至是一个转身也没有。她拼尽性命却也没让他记住她!
裴莲看着,眼中的泪水和着额头上的血滚滚落下!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向着杨天城的背影大声的质问道:“王爷!您真的天性凉薄吗?”
一语罢,她便落了气,可是致死她终是无法闭上双眼,那双原本闪动着光泽的杏眼致死也圆睁的看着杨天城无论如何也没有回头的背影。
“王妃!”一众丫环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杨天城仰首望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以王妃侧妃之仪葬了吧。”
月辉映照在杨天城身上,却似平添了几分凉薄之意……
他想起裴莲临死前问的“他是否真的天性凉薄?”
他悲凉的笑了起来,似是回答又似在嘲笑着自己,“皇家之人,何谈凉薄?”
离月和穆云迪携手跳入树洞,如同遭遇烈火焚身之刑。
穆云迪赶紧有凉凉的东西洒在自己脸上,他睁眼一看,竟然是张强。
张强见他醒来,忽然欢呼起来。“师兄醒了!师兄醒了!”
其他一听,连忙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一声又一声,师兄长,师兄短的不停的喊!
穆云迪赶紧捂着自己的耳朵,生怕再被他们这样喊下去,他估计会聋了的。可是一抬手,竟然发现,自己的手完好无损的!
手上明明有他割破取血喂给离月的痕迹,怎么感觉一觉醒来,什么伤口也没有了。这似乎也太奇怪了吧。
骤然醒来,他想到的第一个便是离月!
“离月人呢?”
张强咧开笑着嘴还张着,可是,笑容却不在。
这样的表情看得穆云迪心底一惊,难不成她出什么事了?
他猛的翻身而起,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在一处绿洲边。
“离月呢?”他随便揪住一个人便问。
那人手向一边指了指。
穆云迪随着他手指方向,竟然看到一辆马车屹立在一棵棕榄树下。
他吃了一惊,可是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掀开车帘,竟然见到在车中熟睡的离月。
张强也跟着跑过来,他嘘了一声:“小声点,月姑娘睡着了。”
穆云迪放下心来,可是,他的眼眶却灼痛起来,因为他见到了离月原本的一头乌黑如缎般的青丝,此刻竟然变得雪白。
他的心有着异样的感觉。
他皱着眉问道:“她的头发?”
张强摇摇头说道:“我们也觉得很奇怪!”
原来那日,穆云迪断气之后,离月急怒攻心,跟着吐了一大口鲜血后,也不省人事!众人一探之下,发现两人都没了气息,正当他们惊得不知所措之时,骤然间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接着狂风暴雨急急而下。
然后众人全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他们昏睡了多久,反正当他们醒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绿洲中央。
这里有水不说,竟然还有些动物。更奇怪的事,他们还找到了几头骆驼。
而最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离月与穆云迪竟然又有了呼吸。而穆云迪一手的伤却好得连疤痕也没有了。
可是唯一让他们难受的是,离月一夜之间一头青丝变成了没有一点杂质的白发。
这里已经是沙漠中央了,没有谁再来追杀他们,而穆云迪和离月也昏睡不醒,于是张强等人便开始着手造了一辆马车给离月休息。
听罢张强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叙说,穆云迪终于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但是,心来还是有些疑问,虽然说他觉得这一切其实可以解释,但是,那样的感觉却如闪电般在心底一闪而过,总归是抓不着。
张强最后竟然感慨道:“那真是一场神雨啊!不但让你们两起死回生!还让我们来到这片绿洲!真的是太神了!”
隐身于半空中小鬼看着下面的诸人,笑了起来。正当他为自己的主意得意洋洋时,耳边倏然划过一个吼声,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将手中的笔掉下去。心里哀号一声:完了,被尊主发现了?
哆哆嗦嗦的回身,却见尊主楼河站在他身后,脸上说不出是喜是怒。
“尊主!”他叫道。
楼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好大的胆子呢!竟然乱改!”耳听着楼河的话,那小鬼吓得就差趴在地上了。
楼河见他吓得,嘟囔一句,“没出息!”可是却立刻放缓了语气:“不过,这次总算做得不错!”楼河弹指一挥,一滴墨水飞溅而来竟然向着小鬼的毛笔上奔去。
陡然一见,小鬼乐不可支,“谢谢尊主!”
“不是给你玩的!给你,多画几个绿洲!否则凭他们,怎么走得出这死亡之漠!”楼河说着,伸手一捞,却凭空捞出一张羊皮卷来,他将羊皮卷向着小鬼一扔,“再给他们画张地图!万一走错怎么办?要知道她的命被你改得来也多少时间了!抓紧啊!争取在这一世将她解决好!”
“是!遵命!”
离月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穆云迪身上熟悉的皂角清香味,她睁开双眼,却见到穆云迪疼惜的眼神。
“云迪!你没事太好了!”离月欣喜的扑进穆云迪怀中。
穆云迪将她抱着,宠溺的揉着她的头,手指插进她银白如丝的长发中,“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离月欢喜的眼角闪烁着光芒,“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
离月笑着离开他的怀抱,起身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她惊讶的看着穆云迪:“我的头发?”
穆云迪强忍着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找来神医医治好你的。”
离月却毫不在意的将头发一股脑束在脑后,“我可不介意这个。”
“对了,你看看这个。”穆云迪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来。
“这不是我们进入沙漠时,你找来的地图吗?”
“是!可是,你看!”他说着将羊皮卷铺开,原本有些空白的地方,现在全被标注得清清楚楚。
离月有些惊讶的看着变了身的羊皮卷,也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什么,却又突然想不起来。
就这样,他们照着羊皮卷上标注的地方慢慢前行。靠着那些积蓄的水在沙漠中穿行起来,目的地便是穿过这片死亡之漠的最西边的方向!
因为那里是番辽的最后方!他们还是在竭尽所能的想为杨天城制造最后的奇迹。
可是,他们眼下却面临着奇迹。
再次踏上征途,除了离月离奇的满头白发外,更让人离奇的是,他们靠着一些积蓄的水行走,却意外发现每走完一段路程,在他们蓄水快用完之际,总会在不远处遇见一处小小绿洲。
休整后,当他们重新踏上路途时,再回身去看,所经过的绿洲仿佛消失般又不见了踪影。但当他们水用完时,绿洲却又惊奇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单单是绿洲,他们经过的每处绿洲中都会有动物,而这些动物全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就这样,他们一直走了大半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