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忍,情理何在?敌在这次攻城战役中伤亡近5万人,恐其恼羞成怒,城破之时以大屠杀作为报复,且敌曾有此种大屠杀行为记录,南京即是明证。”
“好吧,为拯救我近万官兵生命,我同意谈判。由你具体负责,只是有几条你要把握好。我们绝不投降,我们只同意有条件放弃抵抗。其次,要保证我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和人格尊严。第三,我受伤之官兵须得到医疗救治。如敌不接受我条件,则我军决心战斗至最后一人。”
孙鸣玉转身出去,向190师师部走去。他将方军长的意思向等候的日军参谋转述后,将日军参谋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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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参谋竹内回到日军志摩吉原旅团部后,志摩吉原旅团长亲自护送他到十一军长横山勇那里。竹内参谋将方军长的意思转告给横山勇后,横山勇还未发话,志摩吉原先跳了起来:“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们谈条件,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无条件投降。”
横山勇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望着自己的参谋长中山贞武,请他发表意见。
“我的意见,各部队均已准备就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能一鼓作气,攻下衡阳,当然最好。万一进攻受挫,为避免更多伤亡,可以接受他们的条件,但一定要施以强大压力,让他们主动派人洽谈,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我军手里。”
横山勇点点头:“先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传我命令,八月四日发动第三次总攻。务必将大日本帝国的国旗插在衡阳城头。志摩君,希望你能率先突入城内,立下不朽之功勋。”
“哈依”志摩吉源兴奋的有些不能自持。军长如此信任自己,说明自己在军长心目中是有一定份量的。
“我把5门才运过来150mm重炮配署到你那方向,希望这次能有奇迹发生。如果八月十日前拿不下衡阳,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志摩吉源当然明白,八月十日还攻不下衡阳,他的生命和许多高级军官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他敬了军礼后,退出了军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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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四日,敌集中四个以上师团兵力,配属150mm重炮五门,100mm加长炮以及其他山野炮共计百余门大炮,发射炮弹四万余发,为敌有史以来攻击一点之最强大兵力与炮火,预定于一日间攻下衡阳。敌炮火之烈,地动天摇。其步兵重叠攻势之猛,一波接一波,似惊涛骇浪,连绵不断。
而我第十军官兵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不为敌气势所动,沉着应战。来攻之敌,恰如巨浪撞到礁石,无功而返。
见敌不分昼夜,不计伤亡,拚死猛攻,方先觉知道,已是孤注一掷,衡阳已是危在旦夕,遂命各师不再以守城为目的,而以多杀敌人为主。此命令一下,各师顿感轻松,不用再担心阵地丢失,承担责任。只需一心一意杀敌。衡阳能多守一刻是一刻,多杀一敌少一敌。这样一来,作战效果反而更好。官兵们专等敌攻上山头,即将跳入阵地的一刹那,将滋滋冒烟的手榴弹丢入敌群,不惧自己被弹片炸伤,此种战法,杀敌效果甚佳,使敌闻风丧胆。仅八月四日敌即伤亡八千人。
八月五日,敌猛攻一天,仍未能突破我第十军阵地,陡增加几千人伤亡而已。
八月六日,敌志摩吉原旅团长率部向从未被攻击过的一九O师阵地发起猛攻。敌重炮甚至向双方混战在一起的阵地上进行覆盖性射击,完全不顾自己方士兵的死活。
八月七日,志摩吉原率部突破一九O师阵地,攻入衡阳城内。虽然全旅团此刻只剩二三百人,但他仍兴奋不已。因为凭他的经验,只要攻入城内,即会引起支那军全线动摇。他兴奋地向话务员喊道:“给军长报告,我已突破敌阵地,杀入衡阳城,准备向纵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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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军军部,参谋长孙鸣玉接到电话,大惊失色:“军长,刚接到一九O师师长容有略电话,敌今晨突破一九O师阵地,突入衡阳城内。”
方先觉表情凝重,虽然这一刻迟早要来,但听到这一消息,还是令人窒息。
“参谋长。”
“在。”
“记录,我要给委员长发电。”
“是。”
“敌人今晨由城北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贻尽,此刻再也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效党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培育之恩。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职方先觉率参谋长孙鸣玉,师长周庆祥、葛先才、容有略、饶少伟同叩,记完了吗?”
孙鸣玉把记录和钢笔递给他,方先觉签过字后,挥挥手,让孙鸣玉出去。
孙鸣玉刚出房门,觉得有点不对劲,忙喊:“宫副官。”
“到。”宫达军从旁边一间房子里冒了出来。
“快去看看。”孙鸣玉指了指军长军长办公室。
“是。”宫副官一个箭步,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此刻,方先觉泪流满面。正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准备扣动板机。宫副官下意识地击了一下他的肘弯,枪响了,子弹射向了天花板。
宫副官泪如雨下:“军长,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撇下这一万兄弟,自己先走。敌虽已突破我军阵地,但缺口被我左右翼部队用火力封住,敌只冲进来几百人,还没到最后一刻,请军长深思。我组织敢死队挡住这股敌人,请军长早做定夺。”说罢冲出了地下室。
宫副官来到大街上,喊了一句“敢死队。”
军部那些能动的人陆陆续续聚拢到他身边。有炊事员、勤务兵、马夫,司号员,再加上特务营几个负了轻伤的士兵,总共凑了三十几个人。宫达军看到报务员刘蓓佳也站在队列里,忙命令她回到发报室去。刘蓓佳面色凝重:“最后一电已经发出,密码本和机器均已销毁。你知道这是我最好的归宿。”
宫副官心里明白,城破之时,这些女兵很难摆脱屈辱的命运。与其那样,还不如与敌同归于尽。
于是,他不再坚持。命令几个士兵到地下室把最后几箱手榴弹和几捆炸药搬出来。这本来是准备等敌攻进军部时,用来与敌人同归于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