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埃尔顿·梅奥:人道主义的倡导者和促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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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埃尔顿·梅奥的性格和贡献(2)

他不能容忍傻事,尤其是聪明人干傻事,对于那些他觉得可以给予帮助的人,他会直言不讳,可以说,梅奥与他人的关系正是这些性格使然,这些也是他与朋友的一种治疗式友谊的主要成分。甚至在他公开讲话时,这两种成分也主导了他和听众之间的关系。当梅奥列举个人的、私密的病例以证明他的要点时,每个听众都觉得梅奥是在向他说话。这种方式很可能让全体听众误人歧途。当梅奥结束谈话时,每个听众都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和梅奥在一起,于是会附和其他人一起鼓掌,以减轻这种顿悟所造成的内心紧张。掌声正是梅奥所需要的赞美。在之后的讨论中,梅奥会有意集中于某些人身上,例如,有些人需要他那良好的判断力,他会表现出他的同情心;有些人的想法在他看来过于愚蠢,他会幽默巧妙地打发了之。梅奥喜欢这样的讨论,因为这让他有机会贴近他所享有的并能够尽情控制的社会关系。除了梅奥所尊敬的亨德森之外,梅奥所有的亲密同事都与他处于一种治疗式的关系之下。这种关系导致了梅奥的悲剧性结局。怀特海和艾利斯一蒙塞尔离开梅奥走上了战场;霍曼斯和沃纳对于同梅奥的这种治疗式关系敬而远之,与沃纳一起工作的年轻人类学者亦然;梅奥的后期同事不为他工作,因为哈佛商学院培训战时的行政官员,这项任务带来的责任让他们不堪重负。在工作中与他保持这种治疗式关系的同事不复存在了,使梅奥的自尊成为无源之水。不过,在1924年的夏季以后,这种需要对梅奥不再这样有力了。因为他回到英国退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并且要随之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历险。幸运的是,他拥有阿伦·格雷戈的个人支持来弥补生活中的众多损失,这些损失在1924年夏季以前对他的影响是如此深重。

界定梅奥的主要角色及其对工业中各社会科学的贡献是很困难的。查尔斯·梅里亚姆对他的工作十分钦佩,梅里亚姆这样写道,他是一只“珍稀鸟类……我本来会和(他)在一起的,如果我们更喜欢……梅奥一些,美好而古老的社会科学也许会有所不同”。

“珍稀鸟类”是难以辨识的,这是因为其特征无从捉摸。如果只用他在组织中拥有的职务以及分派到职务上的任务来辨别梅奥的特征,那就会错失他在各种角色上所呈现出的独一无二的个人品质。通常,角色被定义为与一个人相互作用的其他人对这个人的行为举止的期望。作为“珍稀鸟类”,梅奥是无从捉摸的,因为他亲自定义自己将要扮演的角色。正如一位同事所注意到的,梅奥会研究那些支配其他人的行为举止的惯例和期望,而他自己却不为所动。这个评论虽然以夸张、歪曲的方式描述了梅奥的作风,但与此同时,它也指出了一种可以理解梅奥所自定义的角色的方式,并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了他那独一无二的贡献:把社会学和心理学的思想应用于工作场合。

根据他给同事们留下的印象再现梅奥的形象,我们看到他集四种角色于一身:治病术士,医生,有感染力的人,魔法师。

梅奥是工业社会疾病的“治病术士”。他的主要任务是帮助人们加以配合与合作,即团结一致地查明导致冲突的条件。为了这个目的,他帮助传播了在西部电气公司的研究所得到的思想,并帮助消除了这项研究所招致的虐待狂式的批评;他帮助人们同可能有益的其他人交往;他帮助许多人领会他们的工作的价值,以及他们的工作与其他人的工作如何衔接和配合;他帮助彼此怒目相向的人在工作上发展建设性的关系,提高生产力。对于那些带着家庭的、财务的、情感的、智力的和事业的问题向他求助的人,他会施以援助;他向人们展示如何发现最适合他们的才智的工作。

这种治疗在家里也是显而易见的。它主导了家信的基调,尤其是给多萝西娅的信。他写信让她确信,在他们分开的每一天里他的精神都在陪伴着她。他十分在意她与其他人的经历,关心她的幸福及其和谐的社会关系,留意她的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思考是否和谐一致,关注她的生活是否完整统一。对于亲朋好友的和睦相处以及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表现出极度的关切。

再来看梅奥的第二个角色:医生。在美国,他总是被称为“梅奥医生”。同事们认为,他是从第一次世界大战法国战场的经历中获得弹震症知识的。梅奥并不避讳使用“医生”这个称谓,而且,当他到哈佛大学的时候,他带来了一名领有执照的护士当他的助手,人们经常发现她为梅奥测量血压。在办公室,他拥有一套测量患者身高和体重的量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套量具搬到不碍事的地方,却从来没有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外。梅奥既不与开业医生结交,也不把他们纳入到他的少数朋友之列。他既不称自己为医生,也不要求医生这个职业的权利和特殊待遇。对于与自己亲近的人,他表示,他对被称为“医生”感到不自在,而是作出解释,不是一个医生并不妨碍流畅的讨论和良好的交谈。

梅奥第三个角色是,他是一个感染并激发其他人行动的人,而不是一个把他的思想贯彻到底并依据这些思想对研究加以拔高的工作人员。对其他人的工作来说,他带来了挑战和创新,给旧问题带来了全新的诠释,并为人们研究这个问题带来了所需要的激励。

最后,梅奥是一个魔术师。他不是一个玩弄诡计的人,而是这样一个人:他对神秘事物的感觉以及他对意外之物的偏爱有可能产生不可思议的想法、建议、解释和预测。之所以如此,部分原因在于他发展了各种精致的临床技术,能够观察到其他人会遗漏的重要细节。他能够让人进入睡眠状态。有一次,他根据警察提供的大致信息重构一名失踪人员的性格,从而神奇地预言了他的行踪。梅奥的魔法来自他非同寻常的洞察力和自信心,这种自信心使他能够说服别人严密地审视他们自己的思维和判断。

梅奥的这四大角色及这些角色之间的关系,可以从与他的名字紧密相连的霍桑实验中得到例证。正如许多教科书所说的,梅奥并没有发起、指导或者控制霍桑实验。他在霍桑扮演了另外四种角色,这四种角色为他所独有,并深深地根源于他的个人风格。首先,在前十八个月,他是一名“眼光独到的救助者”。他到霍桑仔细检查在中继器装配测试间工作的女工的生理机能,除此以外,他还向一名不再处于研究之列的女工就其健康状况提出建议,他表扬研究人员并鼓励他们采用新的、未经检验的行动步骤。其次,在接下来的十五个月,他是一名“顾问兼宣传人”。他向执行官们就家庭和工作问题提供建议,对实验给予表扬,从而帮助他们提升了实验在西部电气公司里的地位,广泛地宣传了实验成果,使这项实验得到美国和欧洲的广泛认可。第三,在将近三十个月的时间里,他是一名“乐于配合的合作者”。他鼓励哈佛和霍桑进行人员交流,为具体的明确规定了的联合行动铺设了社会基础。最后,在与霍桑工厂紧密交往的四年时间里,梅奥是一名“保护性的支持者”。他帮助研究人员,使他们忍受了公司内外对他们的工作所提出的破坏性批评,使他们打消了自己对工作的价值的疑虑。

在专属于梅奥在霍桑的这些角色中,他或多或少有意地运用了那些一般性的角色:治病术士,医生,有感染力的人,魔法师。作为治病术士,他力求团结和整合该公司内部引起分裂的因素,保护研究人员免受外界的攻击;作为医生,他诊断和治疗其他人察觉不了的管理弊病;作为有感染力的人,他鼓励研究人员在他们对工作中人的体验进行科学研究时拥有无畏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为此,他向他们传授不同寻常的面谈技巧;作为魔法师,他向他们展示了惊喜、挑战、对个人目标的渴望,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的有价值的转折性事件。

梅奥的贡献表现在他对大学和行政管理上的态度。梅奥既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更不是人类学家,尽管有时候人们赋予他这样的称谓。这些都是学院式的和职业性的角色,这些角色只有在经过相应的学科训练以后才能够获得,然而,这些学科对人类问题研究进行条块分割、画地为牢,梅奥是不会接纳一个学科性的角色的,他更喜欢把对人类体验和行为举止的研究当做一个整体。梅奥对待行政管理也同样如此,他和唐翰在这一点上都颇有同感。两人都相信,行政管理是把特定的职能部门整合成一个层次分明、结构优良、有凝聚力的组织的手段。

这四个为梅奥的性格所独有的角色,起源于他教导的价值标准、儿童时期的外部环境以及给予了他的生活如此巨大活力的情感和冲动。治病术士这个角色是一个神秘主义者的角色,因为它奉行和谐统一的价值标准,尤其是对立者之间以及不相容元素之间的和谐统一。如果要接受这种价值标准,就要求拥有高度的目标感,这种目标感被梅奥夫妇逐渐灌输到他们的孩子心中,并因他们的基督教教育、学院式学习和个人的阅读而强化,这个角色有助于梅奥补偿因中断医学学业而带给家人的失望;与此同时,使他能够追求他的心智历险——而不是把他的心智约束在某种学术生涯上,并把这些历险同精神病学家的诊所中其他人的心智历险相协调。在梅奥的心灵深处,之所以出现强烈的焦虑,最初是由以下方面引起的:父母所持有的相互对立的生活观,帮助他习惯于与同龄人相处的玩伴的缺乏,得到其他人的好评并对他们进行反抗的强烈要求。为了给感情生活及残缺不全的家庭体验带和谐一致,为了医治周围的世界,梅奥运用了反省思考和专注思考方式。在他自己的精神生活中,他的任务是把这二者融合为一体,并学会自由地游弋于心理意识的各个层面中:从最高层到最低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