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山镇位于幽州以西,战国时代的时候是陈国的一座重要军镇,设有暗道城河,健硕战马精兵良将无数,城墙虽是不高,但绝对足够坚固。只是随着大阳王朝的统一,西北边境向外扩张了百余里,这座曾经让大阳王朝无比头痛的重要军镇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变成了一座西北荒野之地的居民区,成为幽州与边境打交道的结点,是两方军马休息停憩的地方。
岩山镇面亩不大,占地中庸,内有民众上千户,算不得一个油水很足的地方。
从西边赶来的两辆马车经过刻意严防后的守门之后,驶进了这座历史军镇中。
冷风呼啸,天色渐墨。
二当家李牛牛招呼了一声,于是两辆马车便齐齐顺着偏道而行,去往那座每次来到这里都要走上一遭的听香楼。
梁千羽赶着马车,皱了一路的眉头再次紧皱起来,转头问道:“牛哥,岩山镇的守卫向来如此严查过往来客吗?”
“怎么可能,以前不过是简单看一下就放行了。”李牛牛道,接着也想起了先前过城门的时候,被那几位官爷给严密查了老半天,马车都快给拆了,就差让他们把衣服脱下光溜溜的给他们看了。
梁千羽疑惑自语:“岩山镇是幽州的门户,这里盘查如此严密,难道是幽州那里出了什么事?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对骑兵,加上这里的异像,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牛牛当土匪当了十几年,最耐不得这种磨磨唧唧的言语,若不是这小子上道喊了声牛哥,他保准会一大耳刮子呼上去并骂道你小子瞎想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给我走。
“官老爷的那些猫腻,又不是我们能管的。更何况我们和官府向来是和睦相处,每年的供奉没少过一分,他官兵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去好了。臭小子,你就别闲着蛋疼了,来,快走,牛哥请你去吃顿大餐。”李牛牛笑的玩味十足。
梁千羽瞥了一眼,有点恶寒,随即驾车跟着前面马车行向听香楼。
……
……
听香楼是一座酒楼,提供给客人吃饭住店的地方,是岩山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布置虽然比不上那些富城的酒楼,甚至都比不过一些二线酒楼,但是在这里,风沙漫天土地贫瘠的岩山镇,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听香楼分为三层,一楼最大,也是最普通的一层,是供普通客人吃食的地方,其后往上消费便逐次提升。
李牛牛这伙虽是巧抢豪夺的土匪,但奈何这年头什么都难做,在点墨山这下半年的功夫也不过做了一两单生意,更何况还有那次劫抢押解囚犯的官军,更是赔的血本无归,所以自然也就没什么闲钱去那消费档次都提升了不止一格的二楼了,乖乖在一楼叫了一桌,点了一些平时很难吃到的美味佳肴,津津有味去了。
一楼大厅很大,置有三四十张桌台,这会儿正是晚间饭点的时候,大厅内坐满了人,都是一些闲着没事又没多少钱所以来此吃酒打屁的人。
厅内东南角内侧,一位老人坐在一张长板凳上,老人是个瞎子,肤生褶皱,发丝雪白,大腿上搁着一把普通奚琴,右手拿着琴杆,缓缓拉动,悠扬悲哀的曲子从琴弦颤动间传出,荡漾于食客之间,不禁叫人黯然神伤。
老人旁边,站着一位约莫十七八岁身材瘦小的少女,少女张着手势,婉转清灵的嗓音一个个迸出,像是滚圆水滴溅在石板上,动人悦耳,跟着老爷爷的琴调轻轻唱着:“湖水畔的将士呦,山涧中的巨舰呦,烈烈的战争呦,死了多少人埋了多少人?门框边的小娘子呦,绵羊下的稚童呦,等待等待着良人的归来呦,谁死在了外面谁埋在了外面……”
梁千羽抬头瞥了眼那拉琴说唱的爷爷孙女,听着这首描绘四十多年前战国时代的悲痛歌曲,默默无言。
老人和孙女靠卖唱为生,是个穷苦人家,幸运的是听香楼老板并没有摆出那种“我是第一我做主”的跋扈姿态,而是允许二人进来卖唱,一方面当做了一件善事,另一方面又能借此吸引一些顾客,算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爷孙俩的面前摆有一口瓷碗,碗中撒了些铜钱,此时少女一曲唱罢,便再有一些口袋依稀丰余心地善良的食客投掷几颗铜钱,少女对着每个投钱的有心人都会欠身道谢。
“呦,小娘子今天赚的不少嘛!”异变突然发生,只见一位身穿华贵绸服的公子哥端着那口瓷碗,晃着身子走向了少女。
少女畏惧后退,不算漂亮但算清秀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惊恐。
老爷爷扶着少女的肩膀站起来,颤抖笑道:“让公子见笑了,只是些小钱。公子若是嫌弃刚才的曲子不好听,那老头子便再拉一首。”
“嘿,巧了,我也正想让你们再来一首呢。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本少爷诚挚邀请你们来我的府上,吃饱喝足了之后,再细细拉唱。”公子哥两眼放光的盯着愈发害怕的少女。终日和那些技术手法娴熟的****玩耍,公子哥早就腻味了,突然尝尝这么一位雏儿,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嘛。
大厅内所有人都在看着这种在这个时代经常发生的事情,那些先前投了钱的善良人见到此景,皆是愤懑捂着胸口,面色蕴怒,可却没一个人敢上的。
没办法,谁让这位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是镇中最大户人家于府的公子于新水呢。
老人听着这话,心头一颤,忙赔笑道:“老头子和孙女都只是乡野之人,怕污浊了公子的府邸,所以还是算了吧,就在这里为公子唱一曲。”
于家作为岩山镇第一大家,便是令马董平都要给上几分面子,而于新水又作为于家的大公子,其身份更是不一般,狼藉恶名在岩山镇是出了名的。所以此时看到这爷孙俩如此磨叽,不禁动怒:“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小娘子给我带到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