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夹缝之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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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业

人生就是一场修心的博弈。

我一直幻感自己在夹缝中奋力挣扎,身上背负着“现实”这个重担,被房子、车子、票子和面子这些附加的体面,挤压到极尽窒息。

有时我又幻感自己似多彩的泡沫,飘荡在阳光下,随时会发生爆裂,瞬间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即便这样,我依然想要挣脱束缚,向往自由。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尚,自认为英俊潇洒,可我额娘偏说我长了一副玉面书生相,大家听听我的名字就知道了,我额娘对我的期望很大,天天向上,可我偏偏对书本上的东西不感冒,纵使它风情万种的使出浑身解数来诱惑我,哥依然坐在数万书丛中自持不乱,看看这觉悟,柳下惠也不过如此了。

我能横冲直撞、乱七八糟的活到现在已是传奇,可这说到传奇,那我就不得不再介绍另一个传奇人物,我表哥“楚王”,我鲜少叫他的名字,都是喊他“老楚”,其实我内心是有些仇视他的名字的,“楚王”,人家天生一王爷,我呢,还得自己个儿在那天天向上,这一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老楚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不按套路出牌,和他在一起时你得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而我也习惯了他失踪很久后,莫名的哪一天又出现在我家门外。

有时老楚会非常邋遢的坐在楼梯台阶上等我,他总会给我一切胡思乱想的可能性,我甚至怀疑这小子不会是干什么歪门邪道去了吧,难道他就是盗墓界的小哥?看他那邋遢样儿,还真像是从土里爬出来的,想想我就浑身嗖嗖的冒凉气,可他保准的过不了两天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每次我都对自己说,老楚这又是去拯救地球了。

那一年夏天,六月,我和老楚横尸在我三十多平米的出租屋里,一居室,屋虽不大,但各种家电设备还算应有尽有,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和老楚都不是H市的本地人,大学毕业后,我们哥俩儿就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打横飘,很忏愧,这些年也没搞出啥动静来,目前我和老楚都是失业大军中的一员,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我和老楚都英勇默契的辞职了。

这六月的天火焰山,我和老楚一动不动的躺在各自的领地上挺尸,我的领地是一张单人床,老楚则是在我旁边的折叠沙发床上,(总不能两个大老爷们睡一张床上吧)好在老楚这人对生活品质一点也不讲究,你就是给他一泥坑他都能睡。

热浪一阵阵的来袭,全身黏糊糊的,我残喘着哼唧道:这简直就是自动化汗蒸啊。

此时的老楚正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吞云吐雾,只见他微张的鼻孔喷出了白雾,整个人凶神恶煞的毫无面部表情,不知道又神游到哪国去了。

我说老楚,你能不能轻点自残,你想呛死我啊,这不被热死也被你呛死了,我边咳边随手抓了个东西扔过去。

老楚斜视了我一眼,有几个爷们不抽烟的,看你那矫情样,身上没点烟味儿那是爷们吗,说着老楚还用鼻子狠劲儿的嗅了嗅,他面向我一脸邪笑道:这才是男人味。

我抽了抽嘴角,男人味儿就体现在你的慢性自残上?那上面不是写着字呢吗,吸烟有害身体健康,说的多清楚,你还自寻死路。

这你就不懂了,都说爱情是毒药,可还是成千上万的人争着往嘴里送,都说婚姻是坟墓,可还有成双成对的痴男怨女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我哼唧道:是,都说吸烟把命要,你还非要把命往上交,说你两句你还整上言情对联了。

那咱不说文绉绉的,来,我给你好好说说,老楚起劲的坐了起来,佛经里有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其实世间道理皆相通,要我说,生通死,死通生,我们从一出生就意味着新的开始,和死的终结。

停,我伸出五指山不耐烦的打住了他的滔滔大论,我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阎王让你五更死,你活不到五点一更,更别想在四点九更的时候提前报道,对吧?

我说向阳(我的小名,家里人都叫我向阳,我爷爷说向着太阳准好,可我额娘偏是个有主意的),可以啊,跟着我都知道进步了。

你呀,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我翻身不愿理他,转身继续与热气撕杀纠缠。

老楚见我没动静也就不费那吐沫星子了。

夏天热到一定程度你就会发现,那时的你就像武侠片里的大侠被人下了软骨散一样,任凭你武功在高,也得老老实实的在那软塌塌着。

虽说我和老楚是表兄弟,可这面相上却是截然不同,看看我,不是我自夸,面冠如玉,剑眉星目,鼻挺唇丰,(我额娘的说法是书生相,而用老楚的说法这叫娘化型,可我自认为,按现在大众的说法怎么着也应该算得上花美男型)。

再看老楚,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皮肤偏黑,粗眉细长眼,血盆的大口,嘴里还长了两颗獠牙,(其实我也就是在心里过过瘾,当着他的面我可不敢这样说)整个气势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流氓,就是真的流氓在他面前也不敢嚣张,其实老楚是偏冷型的,一般人见了都不敢太亲近,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流行趋势变了,喜欢老楚的姑娘那真是呜央呜央的,老楚的血盆大口变成了性感的标志,就连他那两颗獠牙在姑娘们的眼中也变成了小虎牙,无奈悲哉兮,我仰棚感慨曰:世风日下,想我堂堂花美男竟敌不过一个浑身匪气的臭流氓啊,呜呼悲哉!!

此番一神游就是几个小时,我干瘪的肚子开始咕噜噜作响,我放开了嗓门向老楚喊:饿了,上菜。

老楚笑了,你真当我是厨子了,告诉你一个三步管饱法,第一步,脸向西北,第二步把嘴张开,第三步,感觉饱了的时候把嘴闭上。这就是世间名菜,“喝西北风”。

我一下就让老楚气笑了。

老楚虽然嘴上不着调,可他还是起身弄饭去了,看他肯挪动了,我便讨好道:楚王爷,别忘了整口肉啊。

老楚瞟了我一眼万分嫌弃,看你那贱样。

老楚那一手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这也是我愿意收留他的原因之一,毕业后,同学们都还在大帮哄的合租时,我就自己租了个房子,不是阔绰,而是喜欢无拘无束,老楚说这是矫情,老楚和他一个哥们儿也合租了个房子,可他总是时不时的要在我这里赖上一阵儿,我一问他,他就说是来扶贫的,可我和他在一起只会贫上加贫。

我和老楚打着饱嗝看了看桌上的残渣剩饭,饭后我们继续倒在各自的领地上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