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郑州伊河路187号
2936000000001

第1章

第一章五个烧饼的偶遇

徐岩看着从锈痕斑斑的墙角缝隙里溜出来的一只不知名的虫子挥舞着触须向他爬了过来,它那耀武扬威的模样仿佛在证明自己才是这间房子的真正主人。

这只虫子真奇怪,徐岩惊奇地看到它乌黑的、蟑螂一样的身体灵活地越过地上的各种垃圾,目标坚定地向自己冲过来,它那形状恐怖的口器表明它此刻的意图很不善良。

“啪”,发起冲锋的虫子被一只拖鞋终结了。徐岩一脚把扁了的虫子踢到墙角,和几张上面沾了可疑颜色的卫生纸躺在一起。

昏暗的灯泡、年纪过久而发黄的墙面上挂着蜘蛛网,一扇窗子随着外面的威风吱吱呀呀作响,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可能算是一种对梦想的打击,但徐岩只是吁了口气,把手里的可乐瓶子放在摇摇晃晃的桌子上。

毕业已经六年了,徐岩换过许多工作,从超市柜台销售到办公室到工厂,地点也从江浙一带现在来到了这个灰扑扑的中原旧城。很多人很多事都从身边流水一样过去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银行账户上那几个可怜的数字。徐岩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房子自己都无力支付。

虽然他的工资足够生活和偶尔一点小小的娱乐,但是却永远比不上直线飞涨的房价,再加不断飘荡的生活让他更加的无力提起这个话题,再加上来到这里本来就是公司办公室政治的结果,最后被任命为地区代表的他虽然看似升职,但第一薪水待遇不变,第二业务开展什么都没有,这足以说明这个地区属于公司的业务沙漠区域,而他就是被打发到这里充数的发配人员。

如果换成刚毕业的时候,徐岩可能就会愤然把一份辞职信放在领导的桌子上然后摔门离开,但六年的社会经历让他只是木着脸听完了领导的指示,拖着一个用旧了的旅行箱坐了几百里里的火车来到了这座城市,最后来到了这里用一只不知道谁留下来的拖鞋打死了这只勇敢地捍卫领地的虫子。

现在是下午3点,徐岩关上门,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上网,就像现在大多数没有背景没有运气能力一般的大学毕业生那样,网络就是他的止痛剂和麻醉剂。每天他都要上论坛和几个熟悉的网友瞎扯几句,然后看网络小说,当然都是看盗版。

网上没有人,现在已经是工作时间了,但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没有安固定电话,更没有什么业务,徐岩惆怅地发现小说也没有更新。

他关上电脑,终于决定打扫一下屋子,把前任的痕迹统统消灭掉,晚上就不在挤同学的沙发了。

这间房子的前任显然东西不少,徐岩看到地上有不少家具留下的印子,这不过是个标间,这个人摆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住得下?徐岩嘀咕着去楼下掂了不知道谁的扫帚开始扫地。地上搬家时候扔了太多的垃圾,房东也懒得收拾。从断了的耳机线到用光了的化妆品瓶子都有,看来前任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扫完了地,徐岩忽然看到桌子的抽屉里,他拉开看发现里面扔了几只穿破了的袜子,有的还散发的奇怪的味道。Shit!徐岩破口骂了一句,把抽屉拉出来,然后他看到了抽屉还有一张照片。

这是张女孩的艺术照,不过因为照相馆的档次似乎不怎么高,虽然照片里的女孩挺漂亮身材也很好,但穿的和化妆都似乎过于浓烈了一些,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廉价的感觉。而且房主似乎和照片里的人关系很不好——照片被从中间几乎撕成了两半,只剩了一丝还颤颤巍巍连着,整个人物就像从腰部断裂了一样。

徐岩翻过来看看,后面用蓝色圆珠笔歪歪斜斜涂了几个数字,徐岩发现那是个日期,而且距离自己搬过来没有几天,看来房主是刚搬走。他顺手把照片扔到窗外。

照片在外面飘了起来,然后一阵风又把它送回来,正好盖在徐岩脸上。

“呸”徐岩骂着跳起来,冲地上吐了口唾沫。虽然是个美女,但是和袜子躺在一起也不知道多少天了,感觉有点恶心。

他打开门,对门也正好打开了,徐岩冲对面友好地笑了笑,对面出来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缩回去碰的一下又扣上门。

“神经病。”徐岩嘀咕着,锁上门下楼,楼下几个闲坐着聊天的女人纷纷停了下来看他,徐岩不知所措地冲她们点了点头,没人回应。几个女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

承蒙郑州市的城市建设规划,今年郑州市的城中村已经消失了大半,孙八砦、路砦、张魏砦等纷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所以大量的打工人群也促进了房价的暴涨,幸好徐岩有个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同学在这里定居了,在这位同学的帮助下徐岩在郑州西郊的曹庄租了个单间,月租金400,电费一元一度。

徐岩的这位同学是个细心人,郑州近几年逐渐形成了一个特点——东富西穷,郑东新区的物价要比西区明显高出一个层次,郑东的房价已经越过了万元门槛向发达地区看齐,而西区依然徘徊在5000-7000的层次上,极大地拖了郑州的后腿。这种特色的形成是有缘由的:郑州西区在计划经济年代里是工业区,包括棉纺、线缆、煤炭机械等大量国有企业都集中在这里,在改革开放后国企效益普遍低迷甚至破产,这里也迅速没落,西区的大量无产阶级阶层就成为了仅次于外来打工仔的低收入群体。

徐岩从曹庄破旧脏污的街道中走了出来,胸口的憋闷感觉就消失了,颇宽敞的桐柏路给人一种现代城市的感觉,这让徐岩灰色的心情好受了一些。他顺着桐柏路向前走,想找个小饭店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去玩几把游戏。

桐柏路是条南北路,在西郊也算是条主干道了,所以路两边的饭店看起来都稍微上了些档次,徐岩没出息地走过了好几家,都被金碧辉煌的装修给震慑住了,没敢进去自找没趣。在走过一条名为伊河路的东西支路的时候,徐岩就改变了路线。

伊河路明显就破旧了很多,路不宽,行人走路的时候不时要当心后面不耐烦的公交车,这些大家伙被挡住路的时候司机就会在后面狂按喇叭。徐岩顺着伊河路一边的梧桐树往西走,想找个没那么大规模的饭店吃点东西,现在他感觉饿的要命,都有些胃疼了。

说实话,在中国可能最容易找到的地方就是饭店了,徐岩没走多大会儿就看到了一家挂着“正宗川菜”的小馆子,尽管他对这饭店的正宗程度非常怀疑,尤其是听到老板兼服务员操着一口正宗的河南话之后,但他也没心情多考虑这个了。

“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再来一瓶啤酒”

由于是下午四点多,饭店里除了一个玩手机的非主流少女外没有其它人,徐岩的鱼香肉丝上的很快,老板还慷慨地多加了一份泡菜,“来尝尝我们的四川风味,其它店你是吃不到这个的。”

徐岩饿坏了,拿起勺子就吃,刚吃了两口,旁边坐着看电视的老板就忽地站起来,“出去!给我出去!敢进来我打死你!”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小伙子,两眼直勾勾看着徐岩的饭,对化身豹子的老板充耳不闻。老板顺手从桌子上抄起来一把苍蝇拍,啪地给了他一下。

玩手机的非主流少女嘿嘿笑了起来,扭头对徐岩说,“这是人是神经病,整天来要吃的。”徐岩应付地笑了一下,继续吃饭,门口的老板手持苍蝇拍化身关张,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那小伙子一言不发消失了。

徐岩没有当回事,也没往心里去,吃完饭了太阳也落西了,有些店面心急的已经早早的把灯都打开了。徐岩走出门,看见门口旁边蹲了一个人,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小伙子一声不吭蹲在那里,看见徐岩看他就朝徐岩咧嘴笑了笑。

“你在这里干嘛呢,怎么不回家?”刚填饱肚子的徐岩心情也比较好,冲他开了个玩笑。

“我饿,家里没饭吃。”小伙子很老实,眼睛里透出希冀的光芒。

徐岩左右看了看,旁边不远有个打烧饼的,徐岩过去买了五个烧饼。

“你这是买给傻子吃的?”卖烧饼的老头子问他。

“是”

老头子笑了笑,给他装了五个烧饼。

小伙子还老老实实蹲在那里,看着徐岩提着烧饼回来,眼睛更亮了。

“傻子,吃烧饼不吃?”

“有肉吗?”

徐岩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没肉,不吃我就拿走了。”

“我吃”小伙子伸手很快,烧饼抓在手里就咬,刚出炉的热烧饼烫的他呲牙咧嘴,旁边打烧饼的老头子笑了起来。

“傻子,吃慢点,人家就是买给你吃的,没人和你抢。”

一转眼,五个烧饼就没了踪影。小伙子吃完了舔舔手上的烧饼渣,又看徐岩,那意思是还要。

“傻子,你能吃我可没钱了,啥时候过来再请你吃吧。”

徐岩说着转身要走,傻子伸手抓住他衣服后襟,旁边的打烧饼老头子看见了就骂:“傻子你干什么,不放手看警察逮你进去!”

徐岩离的近反而没有惊慌,他看见小伙子的眼睛幽深而极黑——黑到不能再黑的那种程度,映着漫天的铁锈色晚霞就像是深深的、看不见底的井。然后听见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187号。”

小伙子说完就扭头走了,速度并不快,顺着街道拐进了一个巷子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