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爷爷的家是一间普通的农村房子,用石块打好地基,支撑着整个房子的重量,墙面一半不到的地方用一块块砖砌成,然后再上面就是土坯了。
不过你仅从外面看,是看不出这种半砖半土的结构的,因为一般都会在外面抹上一层洁白的石灰,这样整个房子就变得整洁漂亮了,就像一个本来不太美的女人涂了厚厚的一层粉,把自己脸上难看的雀斑盖住了一样。
最上面就是一块块灰色的瓦片像鱼鳞一样很规整地一层层盖上,然后在中间加几块玻璃一样透明的瓦片,本来黑暗的房子一下变得通透明亮了。
堂爷爷家的房子显然很老旧了,灰色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有些砖瓦相连处的墙面上,还有水渗下来的痕迹,把洁白的墙面透出澄色的印子,像小孩挂在鼻子下的一块鼻涕一样恶心。
“小林这么早啊!”
当阿林兴冲冲地跑到堂爷爷家时,堂爷爷还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正在屋檐下的水泥台上刷牙,嘴巴上的泡沫还没有去掉,笑咪咪地向阿林打了一个招呼。
阿林才感觉自己来得太早了,整个屋里还一个人都没有,那个不识字的堂爷爷老婆正从厨房端了一碗稀饭出来。
“你随便坐。”堂爷爷的老婆招呼着他。
一缕晨光透过门口高大的苦莲子树射进屋里,让屋子里像盖了一层格子花布一样。
屋子的大堂里已整齐地摆满了桌子和椅子,这些都是由木工用了几块板子钉在一起,连成一片,让阿林突然想起火烧赤壁的故事来。
阿林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偷偷瞄了一眼在外面刷牙的堂爷爷,看到他那件有些泛黄的纯白色汗衫,脖子处已经脱线,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显露出他黄色的一块皮肤。
多年来,这个背景一直刻在阿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