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君若身体不适,还是不要随意起身走动好。”花涧瞥过脸唤来智昊,吩咐道,“我之前在村长的厨房里捣了一份药草,麻烦拿过来。”
智昊答应后,跑到厨房去。
花涧温和的牵着东陵相的手往房间里走,说道:“纱布隐隐约约有一丝的血色,估计是伤口又裂开了,相君先在床上坐着,等智昊拿药草过来,我再替相君换药。”
东陵相不语,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花涧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箱出来,并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剪刀和一捆白色纱布。
“我身上的伤,都是你一个人治的吗?”东陵相淡淡的问道。
“嗯,但我只负责定期的上药和包扎而已,真正的功劳是村长和村长夫人,你要谢的话就谢他们俩夫妇吧!”
“你是大夫?”
“不是,但我懂医术。”
说到这,智昊就端着一碗乌漆墨黑的药膏回来了,东陵相一闻到那药草的味道,整个眉毛都皱了起来,看起来并不好闻。
花涧接过药膏,说一句去玩吧,智昊便屁颠屁颠的离开了,整间房里又剩下花涧和东陵相俩人,但奇怪的是,气氛并不尴尬。
“这药草的味道有点重,相君只要忍耐一两天就行了。”花涧一边给东陵相上药,一边温和的说道,手上的动作利落而自然。
“为何不问我。”东陵相盯着花涧手上的动作,继而抬起眼眸盯着对面的花涧淡淡的开口。
“问什么?”花涧依然淡定的回答。
“问我身上的伤,还有我的身份。”
“这重要吗?”
“救回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对方的信息不重要吗?”
东陵相平日种种对任何事物的不信任在花涧的面前完全暴露出来,尽管花涧早已察觉到东陵相对他的怀疑,但他还是跟以往一样从容不迫悠闲恬淡,替东陵相包扎好伤口后,便微微起身收拾好药箱里的东西,才回答东陵相的问题:“相君若是想说,我也不会拒绝;若相君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说不说由你,信不信由我,但相君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相信。”
话毕,花涧扭过头朝东陵相温柔的笑了笑,金色的眼眸潋滟,如一缕晨光射入东陵相那冰封的内心,恍然间,东陵相竟觉得自己心底泛起了一丝感动。
金色的眼睛,又是金色的眼睛,为什么他总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惊艳到连呼吸都不能自已……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东陵相敛起眸子,手指插入额前的头发,一脸难过。
“这倒是没有遇到过,不过,我的瞳色跟大家相比,的确是与众不同。”花涧也毫无避讳自己的特点,温和的伸出一只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最后一句话语气却说得很低沉,低沉到只能他自己听见,“就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对我都很忌讳呢!”
“不过,相君说的那个人是谁呢?”花涧扬起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刚才的阴郁一散而过,仿佛不曾存在过。
“她已经不在了。”
“抱歉啊!”
“没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早该忘了。”
“相君身上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好,过几个时辰村长夫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她会亲自照顾你的,这里我就派不上用场了,小生就此告辞了。”花涧温和一笑,离开了村长的房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整整三天时间里,东陵相都没有看见花涧的身影,对他的记挂也越来越深。
说也奇怪,他和花涧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短短一场相识,为何他一躺下床时,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起花涧那张娇美白皙的脸,他敢肯定,花涧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男子,但是他又想不通,身为负责给他换药的他,为何整整三天里都没有出现。
直到第四天时,东陵相才忍无可忍向憨厚的村长夫妇问起花涧的事。村长夫妇一听到这问题,脸上也只是笑了笑,眼中却蕴含些许的遗憾,他们说花涧并不住在村子里,而是一个人住在村子东边的梧桐山上。虽然梧桐山属于梧桐村内部范畴,但由于梧桐山是一座山,地广人稀,又不能种植庄稼,所以自然没有村民搬到山上住,唯有花涧一人住在山上,长久以此,也渐渐习惯了。
其实在五年前,花涧并不是一个人住的,而是跟着花老秀才,也就是花涧的父亲住在一起生活。但自从三年前花老秀才死了之后,花涧一个人就一直住在那里,不离开梧桐村,也不考取功名,每天不是坐在小池塘边钓鱼,就是进城逛青楼,偶尔在村里教孩子读书,但也不见他把真正的心思放在村子上,其种种行为完全就像是在虚度年华。
然而他又很少在山上待着,更多的时间都是进城替别人记账或诊脉,更别说来村子看看了。
“那个,恕我冒昧,为何你们提起他的时候好像在怕什么?他为何要一个人住在那么危险的山上,而你们好像又不喜欢跟他住在一起。”听闻村长夫妇的回答,东陵相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个温文儒雅的少年,明明看起来那么好相处,就那么受村民排挤?
难道……
东陵相能想到部分原因了。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村长夫人的脸立即就变色了,哆哆嗦嗦一会也不知该怎么向东陵相解释,于是东陵相的疑惑还是由性情比较淡定村长解答了,具体原因跟东陵相猜的一样,那就是花涧那双跟正常人不同的黄金色异瞳,即非人又非妖,让村民都感到异常的不安和害怕。
虽然花涧的本性不坏,对待任何人都很通情达理、温柔体贴,大家也对他都很和善,但出于对他眼睛感到恐惧的缘故,内心深处一直都不肯接纳他。花涧也明白这一点,面上虽然温柔,但还是跟村民保持一定的距离,除了那些孩子跟他走得比较近外,还没有任何一人跟他处得很好。
然而最重要的是,村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花涧是已去世的花老秀才捡来的,他们都不知道花涧的身世,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