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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噶当派(1)

“噶当”二字的意思是指佛的所有言教均是修行的指导,均是有意义的。京俄仁钦培曾向宗喀巴大师解释此二字之义,云:”于如来教,不舍一字,悉了解为教授之义。”“噶当”二字也显示了该派重视佛教经论的学习。噶当派源于阿底峡,噶当派亦即阿底峡所传教法的主要继承者。

一、阿底峡、仲敦巴及传承

阿底峡(982—1054),生于东印度(今属孟加拉),出身王族,其父是国王喜吉祥,有三子,阿底峡是次子,俗名月藏。《阿底峡尊者传》中解释阿是大瑜伽,底是大班智达,峡是大比丘之意。①这是对他的一种尊称。藏传佛教界中又尊称他为”觉卧杰”,意译”佛尊”。他的法名叫吉祥燃灯智。阿底峡从小受到良好的印度传统文化教育,学习了语言学、因明学、医学、工巧,精通六十四种技艺。二十一岁时他成为佛教居士,并开始修习密法,依止小姑苏鲁、阿瓦堵第巴等人为师,成为一位云游四方的瑜伽师,辩败过外道师。二十九岁时在金刚座的佛寺出家为僧,全面学习佛教的经、律、论三藏。后听闻金洲大师法称(金洲是一个岛国,具体地望不详)之名,遂乘船前往金洲,从金洲大师学法。依止金洲大师共十二年,详学大乘经典。阿底峡视金洲大师是对他最具恩惠的上师,说他的慈悲菩提心也是从金洲大师那儿得到的。每当想起或说起这位上师的名号时,阿底峡总是双手合十放在头顶,口念颂词,特别显示对上师的恭敬和感恩之情。返回印度大陆后,阿底峡住在超岩等寺中,讲授佛法。阿底峡精通显密佛学及印度传统文化(包括印度其他教派的经典),拥有显密佛法的各种传承,修学并重,是当时印度极负盛名的大班智达。那若巴大师亦说阿底峡是主持佛教的人,对他的成就十分赞许。阿底峡虽广学大乘各种学说,但他以中观见为主。1042年,阿底峡受西藏古格王朝的邀请到达阿里,开始了他在雪域高原的弘法生涯。阿底峡在古格住了三年,期间他讲授佛法、解答疑难、著述译经,从未间断。1045年,准备返回印度时,路途受阻,恰逢此时卫藏地区的仲敦巴等人前来邀请,阿底峡遂打消了返回的念头。阿底峡在卫藏地区传教共达九年,主要活动于桑耶、拉萨、聂塘等地。1054年在聂塘去世。

阿底峡在西藏撰写和翻译了大量的佛学著作,后收于《丹珠尔》中。他对藏传佛教的影响是巨大的,推动了佛教在西藏的复兴,培养出了仲敦、库敦等一大批佛门俊彦,纠正了西藏佛学界在显密方面的许多错误认识。阿底峡戒行精严,平易近人,有教无类,深得弟子们的敬重。格鲁派的各大寺院中,无不供奉有阿底峡的像,以此来纪念他利益雪域有情的功德。

仲敦巴·加卫迥乃(1005—1064年),西藏堆隆地方人。赴康区依止赛尊旺楚宣尼达十九年,受听了许多显密法,被称为居士法增。又从一印度学者扎策玛学习了梵文,精通了梵藏文的翻译。1045年,仲敦巴到阿里布让拜见阿底峡大师,并迎请阿底峡到卫藏传法。《至尊阿底峡大师传》等著作中称仲敦巴是度母预言的阿底峡弟子,并说他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从此起,仲敦巴一直跟随在阿底峡身边,达十三年之久。获得大乘两大车轨师(龙树和无著)教法的精华,一切经论无有矛盾而修持的菩提道,及密法口诀等阿底峡大师所拥有的一切教法,成为尊者在西藏的惟一心传弟子。仲敦巴为人善良,品行高洁,对尊者十分恭敬,勤于侍奉而毫无怨言,师徒之间心心相印,彼此间的感情真挚而深厚。阿底峡尊者视仲敦巴为自己教法的继承人,谆谆教诲,也很赞赏仲敦巴的勤勉。因有了仲敦巴为首的弟子,阿底峡大师的雪域之行功德圆满,结下硕果,这也使尊者颇感欣慰。1054年,阿底峡大师在聂塘去世,由仲敦巴主持善后事宜,将尊者的舍利和遗物分赠各位弟子,为此他在聂塘居住了一年多时间。之后他北上当雄地方,于1057年创建热振寺,并一直住在寺内传法抚育弟子。热振寺成为噶当派的祖寺,仲敦巴开创了噶当一派。仲敦巴翻译过阿底峡的一些著作,改译过《智慧成就论》、《般若八千颂》等。仲敦巴因修学造诣高深,阿底峡的一些弟子也奉他为师。仲敦巴有三位杰出的弟子,即博多哇·仁钦赛、京俄哇·楚成拔、普琼哇·宣尼坚赞,史称”三昆仲”,他们将噶当派教法发扬光大了。

博多哇·仁钦赛(1031—1105年),者扎沃塘地方人,阿底峡尊者在叶尔巴时,他曾前往拜谒。在阿底峡的大弟子库敦处听了许多显宗教法。之后赴热振寺,在仲敦巴跟前学法,依止达七年时间。仲敦巴去世后,他虽居无定处,但一心修持,从不荒废时光。到五十一岁时,才开始传法。曾担任过热振寺住持,但因部分僧人对他不满,他遂离开了热振寺(在位时间或说一年,或说三年)。博多哇修习利益他人的菩提心,凡他人所作的损害、诋毁,他从不做报复之想。他讲授的教法以”噶当六论”为主,讲授佛学理论时注重与实践的结合。晚年建博多寺。博多哇最杰出的弟子有朗日塘巴·多杰僧格(1054—1123年)和夏尔哇巴·云丹扎(1070—1141年),他们的传承形成噶当派的教典派,该派重视菩提道次第的著作《菩提道炬论》,故有教典派之称。

京俄哇·楚成拔(1038—1103年),他是年地的囊热岗地方人。约十八岁左右时,他曾拜见过阿底峡,尊者预言他是教法的继承者,并将金洲大师的宝瓶赐给了他。三十六岁时,随母亲来到热振寺,奉仲敦巴为师,同博多哇等一起学习。②他任仲敦巴的随侍,常跟随在左右,因此称为京俄巴(意为”眼前人”)。仲敦巴将未传给其他弟子的密法统统传给了京俄哇,成为仲敦巴密法传人。仲敦巴去世后,京俄哇又依止了南交哇(阿底峡弟子,热振寺第二任住持)、贡巴哇(热振寺第三任住持)等人,在桑浦寺依止俄·雷必喜饶达十八个月。京俄哇在热振等地长期修炼密法,专注于禅修,毫不放逸,修炼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被称为修行自在。他也博览密典,凡译成藏文的密典,几乎没有他未阅读过的。金阴鸡年,他创建了洛寺,在此住了八年,抚育僧众七百多人。他的最著名的弟子是甲域哇·宣努沃(1075—1138年),甲域哇又传藏巴仁波且、冲协仁波且等。京俄哇及其弟子的传承,因重视修法的秘诀,被称为口诀派(旧译教授派),同样形成了不少传法中心。

普琼哇·宣尼坚赞(1031—1106),生于普琼地方,故称普琼哇,出身贫寒,在杰拉康寺出家为僧,后从库敦学习般若、戒律、俱舍等。在聂塘拜见阿底峡尊者,向尊者求法。在热振寺依止仲敦巴达七年,请求了许多种教法。他以修行为主,心中生起珍爱他人胜过自己的菩提心,证悟一切法无我的智慧。三昆仲曾在一起长期修炼,后他住于普琼地方,据说在居住地的山崖上留下了足印、帽子印。普琼哇避世专修,他的弟子仅有二十人,均是山间的修行者,因此他的传承影响不广。

仲敦巴之后,热振寺由阿底峡的弟子南交哇钦波(意译为大瑜伽师)任住持达十二年,他也是仲敦巴的弟子,他的真名叫绛曲仁钦,生于多麦宗喀,三十二岁赴卫地,依止阿底峡大师达九年。南交哇钦波之后,由贡巴哇任住持达十年。贡巴哇·旺楚加参,康区上部丹玛地方人,也从阿底峡学法,后又师从仲敦巴,他有许多弟子,法统的继承人是尼乌索尔巴·益西拜。贡巴哇之后,由博多哇任住持,在位三年。此后三十年间,热振寺无人住持,热振寺也走向了衰败。三昆仲的一位弟子叫它玉哇贡巴看到热振寺的情形,心生不忍,在夏尔哇巴、甲域哇钦波、朗日塘巴等噶当派大德的资助下,维修了热振寺,驱逐寺内的妇女,制定了严格的寺规。虽然净化了寺院,但佛法的讲闻并不兴盛,后来,热振寺又分为上下二寺。相反,博多哇和京俄哇的弟子们建的寺院兴旺发达,成为噶当派教法的中心。

二、桑浦寺

桑浦寺的建立者是俄·雷必喜饶,他是后藏羊卓雍湖一带的人,阿底峡的大弟子之一。阿底峡、仲敦巴、俄·雷必喜饶三人被称为”噶当三尊”,一起被供奉在寺院或绘制在唐卡上,这也反映了俄·雷必喜饶在噶当派的崇高地位。他从1045年起随阿底峡学习,并因他的提问使阿底峡作《中观教授》。”由于他性情和善,凡是尊者的弟子没有不与他相顺的。”③1073年,俄·雷必喜饶创建了桑浦尼乌托寺(位于拉萨市堆隆德庆县桑达乡境内),他在寺内讲授阿底峡大师所传噶当派显宗教法,有五百多位僧人。他对仲敦巴非常敬重,数次到热振寺向仲敦巴请教。

俄。雷必喜饶的侄儿俄-洛丹喜饶(1059—1109年)时期,桑浦寺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洛丹喜饶是藏传佛教后弘期著名的大翻译家,为藏传佛教文化的发展呕心沥血,译作累累。他17岁前往阿里,参加了古格王室举行的火龙年****。后在古格王孜德的资助下,前往克什米尔留学。拜班智达萨乍纳等为师,勤学佛法及各种佛教文化知识。一度费用短缺,生活困难时,古格王旺德给他寄去了不少黄金,并请他翻译因明学著作《量庄严论》。洛丹喜饶在一位班智达的帮助下,完成了翻译。他在克什米尔总共呆了17年。返回西藏后又师从著名学者绷察松巴等人,又赴尼泊尔学习密法。洛丹喜饶的经历与大译师仁钦桑波有许多相似之处,如长年留学、拜访名师、翻译佛经等,但在培养弟子方面洛丹喜饶却超过了仁钦桑波。

据《佛教史·大宝藏论》记载,洛丹喜饶译有《般若波罗密多一万颂》、《般若波罗密多八千颂》、《八千般若摄义广论释》、《般若经论现观庄严论释》、《究竟一乘宝性论》、《集学处论》等重要的显宗经论,《量决定论》、《正理一滴论》、《量释庄严论》、《正理一滴论广释》(合译)、《成就破他论》等因明学著作,洛丹喜饶所译以显宗和因明学为主,这些译作在藏传佛教中广为流传,影响巨大。

洛丹喜饶在桑浦寺等处多次讲说量论、”慈氏五论”、”中观”等方面的经论,他在拉萨等处说法时,前来听法的僧人达二万三千人。他的弟子中能讲《量庄严论》的有五十五人,讲《量决定论》的约二百八十人,能讲经论法的约一千八百人。洛丹喜饶在因明学方面的讲授,大大推动了因明学在西藏的传播和发展。洛丹喜饶所传因明学说被称为新因明。桑浦寺不仅成为因明学的重镇,而且也是藏传佛教文化中心,这种地位一直保持到公元十五世纪。自洛丹喜饶起,桑浦寺讲经辩法蔚然成风,佛学的研讨于斯为盛,名声鹊起,吸引了各派的有志之士来此深造。如萨迦派祖师之一的索南孜莫,格鲁派的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等等,藏传佛教界的许多名流学者都曾在桑浦寺刻苦攻读,在如云的智者中广使辩才,展示个人精湛的佛学造诣。桑浦寺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学者,俄译师叔侄作为其开创者,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