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网上泡MM了啊？”正在看电视的四号床对此很有兴趣。
“你不知道！”刘放回头跟他说了一句又转过来对着我，吐沫横飞：“我遇到那个学姐杨静了！”
“那你高兴个屁！”
“她跟我要你的QQ号，还问这问那的，看来对你真的有意思哦！”
“好了，你还能不要扯淡了？”自从看到郭可颖跟高跃在一起以后，我在宿舍也没怎么露过好脸。这小子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也许他是出于好心想要帮我，可我哪里顾得上这些。狠狠瞪他一眼，结果他不无忌惮跑去看电视了。
“其实，那个杨静也还是满漂亮的嘛！你又何必非要在一课树上吊死呢？”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你要是觉得漂亮你可以试试，我对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那还是别了，她又不是对我有意思，再说他男朋友也只有你能惹得起了。”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老大，有你电话！”刘放摇着我的手机喊道。
“先放着等我把衣服晾了。”我听到是来短信的声音。
“哎呀，是郭可颖的短信啊——”他带着夸张的声音惊叫。
正在玩游戏的一号床连忙凑上去看，跟着说：“真是的哦！”
打开来看，上面写到：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吗？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把宿舍的电话发了过去。电话响的时候，刘放抢着接了，然后看着我嘿嘿的笑。
“你好，我是痞子。”我说。
“恩，你好。我是郭可颖。”
“我知道的。”
“你明天有空吗？”
“什么事？”
“我想去一个地方，但自己不敢，你可以陪我吗？”我又听到了黄鹂的歌唱，清脆婉转，悠扬舒缓。
“让你男朋友陪你好了，我明天还有事的，不好意思！”
“谁告诉我有男朋友的啊？”。
“我自己看见的，干吗要别人告诉！”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行了，没别的事我挂了！”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纠缠得厉害。忘掉吧，我告诉自己，不就是见过两次吗，又没别的什么。
“好吧，那再见！”
我挂上电话，直着眼睛发了一会呆。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想。宿舍里没人说话，各做自己的事情。电视就空在那里，没人观看。音量在电话响的时候被四号床调低了，现在听到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就像隔了一层膜。
我打开门走出去。走廊上没有人影，空荡荡的冷清而落寞。
“真的喜欢她吗？”点上一支烟，这样问自己。
也许吧，也许。可是那又如何呢？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是的，高跃。
虽然几乎每次见到时我们都是处在敌对的状态，但他并没有像眼镜那样让我厌恶和憎恨。甚至于在内心深处对他还抱有几分好感和敬畏。
“似乎他们俩还真的很有夫妻相。”我苦笑着对自己说。“罢了，就当从没有认识过这个女孩子。也许是该找个女朋友了，那样可能会好些。”
如此安慰自己，心情竟也真的有所好转了。风吹过，感觉到几丝寒意。望了一眼天空，因为灯光太亮，没能看到星星。
早晨刚起床姑妈就打了电话过来，我说马上就下去。她告诉我不用急，还要过一会才能到楼下，子鸣还没起床呢。
“把你要洗的衣服都用袋子装好带下来，回家去用洗衣机洗吧！”姑妈说。
“不用了，我昨天晚上都洗过了。”
子鸣倒是拎了两大包衣服，我帮他打开后备箱扔进去。
姑妈说：“你看看子超，什么时候你也自己洗洗衣服呢！”
“是他自己笨。我自己洗的话要洗衣机做什么？”
姑妈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接着我们乘坐电梯来到四楼的服装广场。
“要添置些冬天穿的衣服了，子超你自己选，喜欢的都告诉我。”
“哦。”我答应着跟上走在前面的子鸣。
“你不要跟着他，他看的衣服我不会同意的。肯定都是些花里胡哨的！”
我只好停下来四处观望。平时我既不会到这种地方买东西，也从来都不上街闲逛，这一次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你看这件怎么样？”姑妈指摸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袄对我说。
我一看价格就目瞪口呆，标价是1888，提示优惠以后可以降低到1666。我仔细辨认商标和名称，没见过。那一排英文字母排列在一起还是很好看的，但我就是不认识。
摇摇头。
“那你再继续看。”姑妈不无惋惜的又去摸一摸，“质地满好地。”
逛了一圈，也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一件4位数以下价格的衣服。子鸣也一无所获的转回来，道：“这里的衣服都三、四十岁的人穿的，我们换一家吧！”
姑妈似乎没听他的话，对我道：“没有你喜欢的？”不是没有喜欢的，只是这价格我实在接受不了。穿那么贵的衣服，简直是造孽。
“恩。”我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换一家吧。”
马路的对过就是另一家购物中心，不过档次要低上一些，多卖年轻人喜好的服装首饰。因此子鸣依然一马当先。上到天桥的时候，我看见子鸣向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乞丐身前的破瓷缸里丢了一张20元面值的钞票。阳光很祥和，无论是照在子鸣身上，还是那满头脏乱白发的乞丐身上都很协调。那个衣杉褴褛的乞丐确实很老迈了，骨瘦嶙峋瑟瑟缩缩，真担心他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姑妈道：“你还真有钱啊！”
子鸣没有回头，淡淡说：“我少抽一包烟就是了。”这声音让我想到了高跃，总是不紧不慢不带多少感**彩的。
“你还抽烟！”
“已经学会了，有什么办法！您不是也抽的吗？”
“你行，越来越会顶嘴了，是不是再过两年就要把我赶出家门不让进了啊？”
“你讲什么呀！”子鸣不耐烦的说，加快几步跨进门去。
逛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满载而归。
吃完晚饭子鸣问我是否出去跟他找朋友玩，我说第一次逛街很不习惯已经有些累了。他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因为不想临走的时候还要听姑妈唠叨。不久姑妈也有事要出去，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我用同样的理由回答她。她说好吧那你自己在家看电视也行上网也行，外面的事情还是不要太早接触的好。
我去子鸣的房间上网。桌子上的那张照片换过了，现在是一个很清纯也很美丽的女孩子，穿着一件粉白毛衣的半身照片。那个脸型看起来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应该是子鸣的女朋友？可从来没听他说过。
我不再去想那么多，登陆了QQ。
刘放一见我上线就打起招呼，你也来了啊老大。
你在图书馆？
是的，我在BBS上发了帖子你要帮我去顶啊！
是嘛，也叫流浪的脚趾这个名字？
对，谢谢你了。
我去看他发的帖，一篇很感性的倾诉钟情的短文。这小子是个花心而又多情的种，外表长得中上，嘴巴却甜得厉害，文笔又不错。一开学就甩掉了中学时的女朋友，那女孩子还哭哭啼啼的把电话打到我们宿舍去。来到女生众多的N大以后他更是如鱼得水，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你小子又骗到MM了啊。就不能专一点么？
我也想啊，嘿嘿，这不是还没找到真心喜欢的嘛！所以我在努力呢。
他几乎是厚颜无耻，我都能想像他对着电脑淫笑的丑恶样子。
你就继续作恶吧你，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行了行了你帮我顶帖吧，谢谢了，我还要忙呢？
这个时候的他可是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四年才开个头，真不知道还要有多少纯真的女孩子经过他而变得成熟。
痞子？一个叫做寂寞眼花的跟我说话。那时候我对QQ还很不了解，不知道可以隐身，谁想加为好友也是随便加。
你是哪位啊？我回她。
你为什么要叫痞子啊？我是杨静。
这个有机会再跟你说吧。因为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清楚的，我打字的速度又很慢，觉得麻烦。
好吧，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以见了你告诉我啊。
不行的，我现在在我姑妈家呢，不在学校。
那好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
你，会喜欢我吗？
网络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给人以勇气，可以讲许多现实生活中不敢讲或不好意思讲的话，对网友可以肆无忌惮，就算现实中的朋友到了网络上去也会变得大胆许多。尽管如此，她还是加了一个“会”字。
我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放在键盘上一动不动。这个问题暂时超出了我所能回答的范畴，我在犯愁。如果喜欢倒也罢了，男孩子去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表白，尤其是在对方主动的情况下，肯定不需要任何犹豫，还会喜出望外。不喜欢就是件比较麻烦的事情。虽然实话实说是应该的，也无可厚非，但总有些不忍心。最后我问她：一定要回答的吗？
恩。她说。
以后再回答可以不？我希望尽可能的表达委婉些，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对郭可颖是要死心了，但是也不能因此就不找女朋友。长这么大我还没恋爱过呢！而不管怎么说，杨静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那么眼镜呢？我才忽然想起，杨静是有男朋友的！
为什么要等以后呢？她追问道。
不知道你想玩哪一套，也不记得我哪里得罪过你。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给你那个叫什么秋的同学发短信吗？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有男朋友的吧。我不知道眼镜叫什么名字，否则就直接说出来了。
我不喜欢他。
我感觉自己有些可怜。郭可颖有男朋友，却要我陪她去一个什么地方；现在则是杨静。好端端的长这么大，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谁的事，老天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么？
好了师姐，别开玩笑了，我没这个心情。想到郭可颖的电话，她的声音，她的容颜，忍不住悲伤。
我关了QQ，关掉BBS，找了个游戏来玩。这个游戏叫Counter-Strike。
正当我被一群POD杀的很郁闷的时候，手机收到了短信。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没有去看短信，而是继续游戏，正不爽呢。心想多半是杨静发的。
我料的错了。短信是郭可颖发来的，说：我没有男朋友！！！
后面打出三个叹号，似乎很委屈很愤怒。
对她我不能像对杨静那样果断，如果她问我会不会喜欢她或是否喜欢她，就算他有男朋友，也不会影响我说出实话来。可是她现在不是这么问我，而是发了一行“我没有男朋友”的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心里浅浅的，像注满了水一样，心房就漂浮在水面。“那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在手机上打出这几个字，然后盯着发送键看着。慢慢掏出一支烟，缓缓点上火，深深抽一口，想吐个烟圈。结果失败了。我关上手机，继续玩我的游戏。等到酒气熏天的子鸣摇晃着身体打开门的时候，我已经在屠杀那些屠杀了我一个晚上的POD了。
“呃，你也会玩这个？”他眼睛迷离着，问我。
“看你机子里面有，没事做嘛，就随便玩玩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
“满好的。”见他沉重的身体砸在床上就不再动弹，我问：“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了，改天我们一起玩这个游戏……”
“好的啊。”
他没有了声音。
姑妈还没有回来。洗了澡后打开客厅的沙发躺上去，为了方便照顾子鸣会。我把电视频道调到CCTV-5，正在播放一场德甲的比赛。兴味索然的观看，不久就睡着了。
“醒醒，起来了。”我揉揉眼睛，看见姑妈正轻轻拍着子鸣的脸叫他。不知他的什么时候睡到我身边来的，脸就冲着我的脚尖。“怎么都睡在这里了啊？”姑妈继续拍他的脸。
“姑姑您回来了。”说着我坐起来。
“吵到你了啊。”姑妈朝我笑笑，“快起来子鸣！”
“不要吵！”子鸣摆摆手然后翻身。我连忙把腿挪开。
“回来的时候喝醉了，我怕他有什么需要，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说着我朝电视看了一眼。
“恩，电视我刚关掉。那你回房去睡吧，看来又叫不醒他了。”
天亮的时候起床，似乎是个没有阳光的日子。拉起窗帘才发现，玻璃上覆了一层雾。推开窗子，无数细小的白色尘粒涌进来。外面的能见度只有十几米的样子。下起第一场雾，预示着冬天已经走到门口了。
子鸣正在埋头吃早餐。
“早啊，睡得还好吧？”他先我开口。
“起来了啊子超，快去洗洗吃饭。下午你们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要去看鑫鑫。”
“她有什么好看的啊？”子鸣冲着还在忙活的姑妈喊。
“就你好看！”
张鑫是张叔叔和他前妻的女儿，在一所贵族学校读高三。我只见过她一次，很乖巧很漂亮的女孩子，怯生生地叫我一声表哥，就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成绩很好，姑妈说她也要考N大的，让我帮她辅导辅导。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她就读的学校，无论从哪方面讲几乎都是N城最优秀的，想考N大绝对不是什么难事。据说那种学校是食宿全包完全封闭式的教学，当然学费也高得惊人。很少有机会可以回家，就算父母前去看望，也必须遵守规定的时间。
“没关系，我们自己回去就是。”我希望自己插话可以阻止他们母子的争吵，或者说阻止子鸣继续发表他的不满。
“要不然吃完饭我就送你们回学校吧。”
“不行，我一会还有事要出去。”
“你又有什么事！”
看来不是我能起到作用的，我还是去刷牙好了。
姑妈倒是有事先出去了。子鸣回自己房间上网。我端着早点跟进去，指着那张照片问他：“这个是你女朋友？”
“什么啊，前一张照片用久了，换一张不行啊？”说着嘿嘿笑起来，笑声很诡异。
他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去玩CS。我暗暗记住了如何联网，心想回去试试跟别人一起玩怎么样，既然已经能屠杀POD了嘛。
“晚上回学校我们去网吧一块玩这个啊？”
“不行，我才学的呢。”
“没关系，不玩就不会有进步啊，跟高手玩才会进步快！就像打篮球一样，哈哈！”
“那行啊，下午回去打球啊！”
“单挑？”
“没问题。”自以为埋头苦练了这么久，就算不能赢他也差不多对个平手吧。“不行不行，我下午回去还有事，还是晚上去网吧玩CS吧。”
“晚上我要看书的。”
“那随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