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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皋兰县红水分县采访事略》的成书背景及其价值(1)

高启安

《皋兰县红水分县采访事略》(以下简称《采访事略》)原稿存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可能为国民党逃离大陆时携至台湾。1986年由台湾学者影印出版。由于民国二年(1913)才有“红水县”的正式名称,有清一代,一直以“红水分县”称之,因此,《采访事略》当成书于清代,早于民国十九年的《创修红水县志》。关于《采访事略》产生的背景以及其价值,在此稍作探讨,以抛砖引玉。

《采访事略》的产生背景

由于《采访事略》本身未透露采写背景以及时间等信息,需要在此加以说明。

成书时间

原来以为《采访事略》是为《创修红水县志》(以下简称《红水县志》)所作的准备工作。经过对比,除部分碑铭外,今所存《红水县志》内容与《采访事略》相同处甚少,一些碑铭抄录不甚完整,无论体例,还是内容,均可看到《红水县志》是另起炉灶,而且年代相去甚远,这说明《采访事略》不是为撰修《红水县志》而动议。《红水县志》的一些条目,大段抄录光绪十八年《重修皋兰县志》,因此,即《重修皋兰县志》,也与《采访事略》无关。再从《采访事略》无条目、体例杂乱看,亦非为创制志书而做的准备。

据《采访事略》“灾异”部分(《采访事略》本身未列此条目,但从内容分析,当为“灾异”条。故暂称之。)最晚记载到光绪三十四年,“三十四年三月十六日申時,一星从永城兌宮坠之城外大照壁前,形如碗大,色赤,气始红继青,蜒蜿似蛇,寻天鼓鸣。”“光绪戊申三十四年四月朔朝,倐风霾,雪霜大作互飞,觱发栗烈,胜于一日二日,直严冬状,自寅至翌卯始息。将郊野禾苗草木冻杀干枯,以成民灾。岁饥由此。”因此可以判断,《采访事略》成书于光绪三十四年(1907年)或稍后。

《采访事略》在记录《蔡郭氏节考事实》后建议“志局采择为幸”看,这是一次政府倡导下的修志行为。据此,可以判断《采访事略》是光绪三十四年前清政府修撰地方志举动后的产物。那么,在此期间,有无其他资料可以证实呢?

由台湾学生书局出版和《采访事略》同印于一册的《永昌县乡土志》提供了线索。

据《永昌县乡土志·序》:“戊申(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秋九月,上宪札催编辑乡土志。杨公集书吏询之,始知奉文丙午(光绪三十二年,1906)至冬,正前任史公升调之日,接篆者李公铭九。李公以此事未经造入交册,故停阁两年之久。杨公遂责书吏以误事,即可亲造学宫,与雷公商之,因命树桢等采访编撰,限以一月成书。桢自惭谫陋,何敢修辑?幸赖旧乘俱在,故管窥蠡测,不辞僭妄,征诸古书,询诸父老,有者仍之,无者续之。杨雷二公综括其纲,维剪裁其枝叶于说之,存疑者则削之,于词之稀美者,则汰之,阅月余而事蒇。谨遵例目,编成两函,缮写清本,以备採择。”由此可知,《采访事略》是光绪末年清政府一次全国范围内修撰地方乡土志的产物。

《乡土志》的采写源于清末维新改革派欲从爱国、爱乡土来激发国民性的一次文化革新举动。

“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一月底,清政府在军政、财政、教育等多个方面进行改革,废科举、立学部、兴学堂等措施陆续出台。翌年(壬寅1902年)7月,《钦定学堂章程》(即‘壬寅学制’)颁布,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试行现代意义的全民小学义务教育。‘史学’、‘舆地’是小学阶段规定必修的两门课程。具体要求:初等小学第二学年‘舆地’讲‘本乡各境、本县各境’;第三学年‘舆地’讲‘本府各境’。虽然这时还没有明确提出‘乡土史地教育’的概念,但‘本乡各境、本县各境’,实际已经把乡土史地课程纳入教学内容。光绪二十九年(癸卯1903年)十一月,新出台的《奏定学堂章程》(即‘癸卯学制’)对小学乡土史地教育提出明确要求:‘历史,……尤当先讲乡土历史,……令人敬师叹慕,增长志气者。为之解说,以动其希贤慕善之心’;‘地理,……尤当先讲乡土有关系之地理,以养成其爱乡土之心’。”

《部颁乡土志例目》像编定教学大纲一样拟定了十五门内容为程式:历史、政绩录、兵事录、耆旧录、人类、户口、民族、宗教、实业、地理、山、水、道路、物产、商务。于是,全国各地,都开始着手撰修乡土志。《乡土志》的内容并纳入小学课程,被认为是终结以科举考试为目的的旧式封建教育、开启近现代新式教育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

因此,可以肯定,《采访事略》应是在此背景下为《红水分县乡土志》的撰修而采访的素材隗集。

而清光绪年间甘肃省确实修撰了一批名之谓《乡土志》的地方志书,如上举《永昌县乡土志》、《安定县乡土志》易雪梅、刘瑛编《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190,兰州大学出版社1996年出版。、《崇信县采访乡土志》《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193《泾州乡土志》《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194、《镇原县乡土志》《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196、《敦煌县乡土志四卷》《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202等,为何红水县只有采访录而没有《乡土志》?现存《采访事略》扉页上的“人物一门汝笃裁去”,“汝笃”究竟为何人?无论为何人,说明当时采写的内容中有“人物一门”,是上报时“裁去”?还是修《乡土志》时裁去?都值得探讨。

就甘肃而言,只有《采访录》而没有完成《乡土志》的,还有一些,如光绪年间撰修的《定西县采访录》《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190、《河州采访事迹》《甘肃省图书馆藏地方志目录》P.204等,其中原因可能是清政府即将覆亡,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官吏更换频繁,许多事往往有始无终。前引《永昌县乡土志·序》可证。

作者

关于《采访事略》的作者,参考《红水县志》记载,其中的“宋尊仁”是红水人,是老红水人熟悉的一位乡间秀才,红水之有文明和读书人始于该人,被民间亲切称为“宋师父”,其子宋祖尧继承父业,一直授学于红水,也被称为“宋师父”,父子二人对红水的教育有开启始功的贡献,至今为乡人称颂。显然,红水一带的山川、地理、关隘、建置、庙宇、衙署等,当为宋尊仁所采写。

《采访事略》内容最多者为寺滩乡的宽沟、永泰、疃庄等处的山川、地理、人物、官员、建置、庙宇、城池等,当为李国华所采写。李国华,《红水县志·选举》载为宣统时的“文生”,《采访事略》“永泰城记”记载,光绪二十一年“生员李国华、监生阎玉麟等首倡劝众努力,就地筹款壹千有奇,以作补葺之费”,则知李为永泰城中居民。《采访事略》中有其所作诗歌一首。关于其人,还需要查阅当地李姓家谱,予以落实。

有关今天正路乡一带的内容,当为“武绳祖”所采写。据《红水县志》所载,武为咸丰时的文生、光绪时的贡生,清末景泰举人颜学洙门生,可能为正路当地人。

另一作者张文林不知其详。从当时的地理区划分析,或许为今天中泉乡所辖某村人。

采写范围

从《采访事略》所反映的情况看,属当时红水分县所辖之四堡红水、宽沟、永泰、镇虏以及附近各村,其中尤以红水和宽沟、永泰城周边为详细。这可能与采写者本身的素质以及所熟悉程度有关。

《采访事略》的价值

1.《采访事略》是迄今所知有关景泰立县后最早的系统文字材料。虽然杂乱无章,不成体例,但仍记录了许多红水立县以后发生的政治、经济、军事、移民、垦荒、建置、民俗乃至回民起义、环境保护等材料。

我们知道,清乾隆四年(1739),于皋兰县所属之宽沟添设县丞一员,管理宽沟、红水、永泰、镇虏四堡。县丞为县令之佐官,相当于今日之副县长,县丞驻跸宽沟,此为红水设立分县之开始。但当时尚未以“分县”称之。直到乾隆二十二年(1757),甘肃巡抚吴达善提请批准将县丞驻地迁至红水堡,始称“红水分县”。

道光年间,红水分县治所又迁回宽沟。民国二年(1913年)改升为红水县,隶属于兰州府皋兰县,但遍翻目前存留之《兰州府志》以及数部《皋兰县志》,均对当时的红水辖境事迹所载甚少,而创修于民国十九年(1930年)的《红水县志》不但晚于《采访事略》近二十年,而且经对比,创修该志时,出于某种原因,几乎没有采纳《采访事略》的条目,这就凸现了《采访事略》价值的独特性和重要性。举凡灾异、地方人物事迹、碑铭、山川、地名、里至等,因是当地人写当地事,所以较之《红水县志》为准确、详细。

2.《采访事略》所载碑铭、记述,可补《红水县志》以及《皋兰县志》、《兰州府志》之不足。数“志”所载当时人的碑铭、记述,计有刑云路《永泰城铭》、史载衡《创建义学碑记》、冒蕖《建修宽沟城碑序》、荆州俊《三眼井堡记》数种,而《采访事略》则记录有《宽沟堡义学碑记》、《张公万选德政》、《创建宽沟城堡序》、《宽沟建堡劝捐序》、《创修冒公慈疏》、《永泰城图说》、《文魁阁重建碑记》等。保存了一批珍贵的史料。特别是《永泰城图说》,记载了永泰城为何称为“龟城”的原委,并且详细描述了当时城内各个建筑设施的规模、方位、含义等,是迄今留存的龟城图的详细文字解说网上有一张“龟城图”,从图形看,可能就是《图说》所描述的那张图。尚不知所藏何处。我们看到过许多关于龟城的含义、来历的文字,但由于缺乏史料,猜测、附会的成分居多。而《永泰城图说》,可以说是最权威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