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花样年华之风月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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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份凄美(2)

胡威依然嬉皮笑脸地说:“哟嗬!这个时候还嘴硬,有种!我喜欢。来呀,给我把她拉上轿去。”

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应声而上,如老鹰抓小鸡般,架住莲儿就往轿子上拖。莲儿一边愤怒的哭喊着“天打雷劈的禽兽!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一边和两个女人扭打着。胡氏欲扑了上去,被两个家丁拖开了。胡氏转又扑到胡威的脚下,抱住他的腿,哀求着:“公子行行好,放了莲儿,我给你磕头了——”说着,竟把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胡威抬腿欲走,一条腿却重又被夏氏死死抱住。凶狠的他在怒喝一声“滚开”的同时,另一条腿高高抬起,狠狠地踹向了夏氏。夏氏却依然死死抱着胡威的腿不放,胡威接连又是几脚,脚脚揣在夏氏的心口上。很快,庄生夏氏就松手了,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抽搐着,口鼻溢血,痛苦地发出最后了的呻吟。莲儿回过头,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娘!娘——”。然而,她凄厉的呼声很快就消失了,她被两个强悍的女人死死按在了轿子上,她的嘴,已被一团麻布麻布严严堵住。

天边如血的残阳慢慢褪去,黑暗笼罩了整个大地。载着莲儿的轿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天晚上,胡家大院,灯火辉煌,喜气洋洋。莲儿来到胡家后,并没有像个被胁迫的新娘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似乎已经认命或是回心转意,一转从前的刚烈,十分顺从的梳洗打扮并用饭,直乐得胡威一个劲儿乱喊“乖乖我的娘”。

打扮完毕的莲儿罩着红盖头,静静坐在卧房的床沿,案头的烛台上,燃烧着的红烛在垂着滴滴红泪,外面,宾客正逐渐散尽。少时,胡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美人,我回来了——”,紧接着,莲儿听到他摇摇晃晃的脚步已走到了自己身边,随即一股刺鼻的酒气钻入鼻孔,莲儿的手心里渗出了汗。突然,“扑通”一声,胡威一仰头就重重的躺在了莲儿身边的床上,嘴里直叫唤着:“娘子,给夫君更衣——娘子——”

莲儿缓缓揭开盖头,回头,却见床上的胡威已经开始打鼾,莲儿的身子似乎因寒冷而有点战栗,她缓缓俯下身子,对着胡威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如猪般沉睡的胡威没有丝毫的反应。莲儿抬起嫩如葱根般的手指,轻轻为胡威解开了腰带,一层,又一层,胡威毛绒绒的肥壮胸脯呈现在了莲儿的面前。莲儿怕冷似的把双手凑在唇边哈了口气,然后把一只手笼入了另一只手的袖口。猛然间,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一把锋利的剪刀深深插进了胡威的胸膛。迅速拔出剪刀,又迅速插了进去,如此反复几次,喷涌的鲜血溅了莲儿一脸。床上的胡威,如一头死得很痛快的猪,吭都没有吭一声。殷红的鲜血汩汩的从胡威的胸口冒出来,缓缓地流到床上,又缓缓滴落在地上。莲儿满手是血,脸色惨白,她急速地喘息着,胸口随着她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时间仿佛被凝固,莲儿一动不动地呆立着,如同一尊复仇女神的雕塑。

很久很久,莲儿终于回过神来,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她直想呕吐,但她还是忍住了。她走到镜子前面,对着镜子用丝帕蘸水仔仔细细擦去了脸上的血迹,然后拔下了头山的簪花,脱下了身上的喜服,露出了里面一身的素白。一袭白衣的莲儿恍如从梦中走来的凌波仙子,她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然而泪珠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从怀中摸出庄生赠给她蝶形的玉佩,用手轻轻摩挲,嘴里轻轻呢喃着:“羽郎,我们来生再见吧。”珠泪颗颗滴落在玉佩上,她把玉佩送到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重又把玉佩揣入怀中。最后,莲儿把一条红绫搭在了房子中央的横梁上,她又移了一条凳子到横梁下,自己再慢慢爬上了凳子……

案头红烛流尽了最后一滴烛泪后,彻底熄灭了。而百里之外,一行人正快马加鞭往扬州赶,身着一身官服,神色凝重,端坐在正中央轿子里的那个人,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新上任的八府巡按——庄生。

血色黄昏,西子湖畔,一个男子萧索的身影如同一尊凝固的化石,半天也不曾动一动。他低垂着头,双手捧着一块展开的莲帕,雪白罗帕上的那朵红莲依然那样艳丽,而如今,物在人亡,他生命里最爱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了,庄生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在他的面前,两座坟碑并肩而立,一座碑上刻着:慈母夏氏之墓;另一座碑上刻着:爱妻莲儿之墓。

呆立了很久,庄生从怀里摸出了从莲儿身上取下的蝶形玉佩,裹在了莲帕里,他慢慢地蹲下身去,用手在莲儿的坟前一点点地抠着,刨着,他的指头慢慢地渗出了血,但庄生浑然不觉。最后,庄生把裹着玉佩的莲帕放入了刚刨出来的小坑里,再用土把小坑盖上,敷紧了。

他的爱,他的魂,哪至他的生命,都将永远地随莲而去了。

一阵风起,血色残阳中,烧过的纸钱灰犹如一群黑色的蝴蝶漫天飞舞。恍惚之中,庄生又看到了母亲慈祥的笑脸和莲儿含情的眼眸在冰冷的墓碑上浮动。庄生扑了上去,抱住墓碑,哀戚的呼喊了一声“母亲——莲儿——”便昏了过去。

一直在远处侍候的一群护卫,一见庄生昏倒,立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庄生抬上了轿。

一个月后,庄生抑郁而亡,人们遵照他的遗愿,把他和莲儿合葬在了一起。在他们的墓碑上,有题词一首,那是庄生最后的绝笔,词为《蝶恋花》:

蝶舞翩跹红莲艳,潋滟西湖,羡如花美眷。郎情妾意梦魂牵,谁料这霜刀雪剑。

人世险浊虎狼乱,乐土何在?无语问苍天。黄泉路上相约见,共许来生花蝶恋。

昏头的婚

十六年前,我为单位去储蓄所办事,接待我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她文静地坐在柜台内,熟练地为我办着业务,就在她偶尔一抬头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如一道闪电,从我的周身热过。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走出储蓄所的大门的,只知道那一天那张俊俏的脸,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上不停地晃悠。那一年,我才二十岁。

我开始找着各种借口往储蓄所跑,不管她的柜台有多少人,我都愿意去排队。一来二去就熟了,我第一次约她去跳舞,她拒绝了,她说她男朋友下班等她。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我象一个卸了气的皮球,灰溜溜的回了单位。我那时因公经常跑储蓄所,再见她时,她惊喜地说:“怎么这么久不来了?”她的话如春风拂过我的心,我禁不住地想:她是希望我来的,我千方百计地打听他的男朋的情况,得出四个结论:一、我1。76米的个子,英气勃勃,他不如我;二、我在最吃香的事业单位,他在不起眼的企业;三、我性格开朗,幽默风趣,他言语不多;四、他追她很久,但他们谈的时间不长。

追她,成了我全部的心思和精神寄托。终于有一天,我牵到了她的手,她羞怯地没有反对。我们开始了花前月下的亲亲爱爱。她真是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孩,犹如一处没人涉足的芳草地,我沉醉在她的芳香里,忘却了还有天有地。我的世界里,幸福像空气一样,在我的周身流动。

我们山盟海誓,我们指天为证,彼此相亲相爱,永不弃离。

爱之切,虑之多,我们以闪电的方式踏上了红地毯。那一年,我21岁,她刚刚19岁。

新婚甜密而又温馨,但好景不长。结婚不久,她就怀孕了。但青春年少的她,并没有将它当回事。玩,仍然是她生活里的重头戏。她的前任男友柯亮(化名),也经常约她出去。我不高兴她去,她就说出去吃吃饭有什么错。在吵吵闹闹中,女儿降生了,我想她再也没法出去玩了,没想到女儿还不到3个月,她就开始照玩不误。

现在想来都是年轻不懂事,不懂退让。那时的她,一个不到20岁的小母亲,自己还未长大,怎么不贪玩,但同样太年轻的我,却只知一味地和她吵。终于吵累了,两人没多考虑就去离婚了,那时,女儿才8个月。

我带着女儿,又当爹又当妈。女儿哭,我心酸;女儿笑,我心碎——她怎么知道她一出世就没有了妈妈,在夜深人静时,我不停地问自己:我究竟错在哪里?我们的婚姻太短,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恨,就已人去楼空,它像一杯没有酿醇的酒,是岁月不到,还是谷子没熟透?

我独自带着小孩,在艰辛度日的过程中,我在不停的反省自己,也一点点地谅解了她。思念,像一张网网住了我,我无法打开心结。那时的柯亮(化名)也和别人结了婚,她在孤单里,思念着女儿,也在一点点原谅我。一年过去了,我们谁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再婚。快一年了,时间暂时冲谈了一切不快,她还是我心目中那个纯洁的女孩。当两家大人商议我们俩复婚时,我们马上就答应了,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

再次走到一起,一家三口,总算有了天伦之乐。她觉得亏待了1岁多的女儿,也加倍了对女儿的疼爱。相亲相爱的日子才过了20天,我便发现她怀孕了。假如说上一次我们的天空只是毛毛细雨的话,这次我的世界就电闪雷鸣了。我无法接受就在我日夜思念她的日子里,她和别人上了床,并且,怀着别人的孩子嫁了过来。我逼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她说出的名字,让我在那一刻对她有了深深的恨。他要是别的男人,我的痛苦还不至很深,但他是那个在我的脑海里疑雾不散的柯亮。我的心像坠入了万丈深渊,却找不到攀升的岩。

她和旧情未了的男人,瞒着他的老婆上了床,身上的余温未了,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就又睡在了我全部翻新的床上,这何等的滑稽!何等的残忍!

我试图原谅她,陪她去流产,但看着睡在床上的她,我实在没法去接近她。我还在作最后的努力,去原谅她,在我们本来就已经有了深深裂痕的生活里,柯亮总在出现。在家里,她已经感觉不到我的温情,她能感觉到的是冷漠。在没有一丝生气的家里,她没法呆下去了,经常外出。甚至下班就直接被柯亮接走。

不到一个月,我们再次走向离婚。

这次复回来的婚,给我的感觉,不但是不醇酒,而且像假冒伪劣的酒。泼在地上的酒,本来不醇,再掺杂空气的污染,土壤的蒸发,不可能再收回,也没有价值收回。

在孤独的日子里,女儿成了我全部的寄托。我在寂寞里渡过了刺戳年。这期间,父母、同事、朋友都为我张罗过,但我不曾动心。恨,是和爱相连的。我的潜意识里在等,等时间愈合创伤,等已去的人长大,成熟、醒悟,等她回头。在我得到她和柯亮结婚的消息后,我彻底死了心。

兰,是一名老师,有文化、有教养,离婚后,一直独居。两个不幸的人经人牵线,庆幸在茫茫人海里,终于找到知己,很快就结了婚。这次的婚姻给了我全新的感觉,那时我在做生意,很忙,但我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辛苦了一天的我回到家,忙着给她做饭洗衣,做清洁。晚上躺在床上,听知识渊博的她,给我读《将进酒》,我很开心,很快乐。“君不见高堂柯亮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是啊,人生如梦,一晃即过,两情相许,何不珍惜?虽然外面生意很忙,家里家务很多,但她是老师,事业心强,熬夜也多,也很辛苦,我累点算什么?

有时生意实在太忙,我不能抽身回家,她从不做饭就回娘家。等我忙到深更半夜回来,屋里没灯没火又没人。开始我再苦再累,夜深夜雨我都去接,时间长了,我由她去。争吵开始了,性格上的反差开始显露出来。

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她就回娘家,可以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接都接不回。

我外面的朋友多,她没一个看得顺眼的。刚开始她还陪我出来应酬。出来了几次,她就说我的朋友都没知识、没修养。一次,和她表哥谈一笔生意,酒桌上,我亲热地称她表嫂姐姐,她立马就变脸,筷子往桌上一摔,说:“别叫得恶心,我家没有姐姐!”说完,甩手就走。当着一桌子的客人,我真想掘地三尺,微醉的我抓起酒瓶,往自己的脑门猛砸下去,顿时血流如注。躺在病床上,想想自己这辈子,也真是心酸,心,曾经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老师也好,知识分子也好,她也是凡人,这么不能变通,不能随和,为什么就不能做家务,难道她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实在是想不通。

这份婚姻,慢慢的就像秋天的树叶,蒙灰的叶面,一点点开始发黄。

她经常去娘家住,就是回来了,等我回家她就睡了,第二天她起床走了,我还没睡醒。就算是睡在同一个床,可以多少天不说话。万一有事,都免开尊口,留张纸条,通一下信息。但我们的爱,在彼此的心里,并未褪尽。这时,当她几次接到同一个女孩打来的电话时,她认为找到了我在外花天酒地的原由。面对这分来得不易的婚姻,我不想因误会而终结。我再三解释,她都不信,于是我们的争吵开始升级。她回娘家住的时间开始延长,有时超过一个月,我怎么求她她都不回。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寂寞和孤独,像无边的海水,漫过我的心房。她说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但她除了知识,什么都不会,我可以谅解她,她为什么不谅解我?我不甘心!

一天,我买了一瓶酒,来到她家门口,说:“你今天不回去,我就醉死在这里。”她不但不回去,反而不让我进她家的门。我大开酒瓶,一口气喝完了一斤酒,我只知道年迈的父亲狠狠扇了我两巴掌,其余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又一次躺在医院里,我的胃大出血。一瓶烈酒,烧红了我的胃,血流满了我的心。所以当她提出离婚的要求时,我不再多说,平静分了手。

那个往我家打电话的女孩叫芳,是我在她的餐馆里吃饭时认识的。她是那种精明聪慧、温柔体贴的女孩。我经常在那儿吃饭,一来二去,酒桌上她知道了我和老师婚姻的不和。可能是从同情开始吧,慢慢就对我产生了爱。一个很优秀的女人,爱上一个婚姻一再亮起红灯的男人,没人不说她傻。但她不管别人怎么说,一如既往地施展她的柔情。那时我还没离婚,身心俱疲的我从她那儿得到了一丝的欣慰。但我不敢放纵自己,我们之间仅是友谊而已。

面对我的无动于衷,她伤心过、流泪过。当知道我离婚的消息,她比谁都高兴。但面对柔情似水的女孩,我不知道是自己不敢爱,还是没有了爱?我不想害她,一再提醒她,但她一如既往。

有心而又可怜的女孩,想出了一条献身的妙计。一天晚上,她叫来几个交往亲密的好友,将我灌醉,让我留宿在她的闺房。第二天醒来,我既懊悔自己,也怨恨她太鲁莽行事。她很快让两家父母知道了此事,两家大人也同意两人“百年好合”。至此,我没有了退路。我们买好了床上用品,照了结婚照,万事俱备中,我还是做了逃兵。一个对婚姻充满了美好幻想的女孩,我能给她幸福吗?与其将来让她一辈子失望,还不如让她现在随一时的痛苦。伤心欲绝的芳,最后远走高飞,去了上海。

我的生意在就像我的婚姻,也在风雨飘摇中拉下了帷幕,除了还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我一无所有。在麻将室里,我“捡”回了一个女人,带她回家,我从没有想过她会久住,一样,她也是过客。但不同的是,我随时要她走她就得走。一个没有工作,尖嘴猴腮、前胸贴后背的离婚女人,不过是我生活里停电时的蜡烛而已。我没有想过要放纵自己,但我得让我孤独的灵魂里,插上一支蜡烛,虽然短暂而又微弱,但总算能照亮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