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春夏秋冬，学校的门口都会停放一些贩卖小食品或者水果的摊位。丁歆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行人，搜索苏集的身影。晚饭还没有吃。一个男生揽着一个女孩子的肩膀，在街边买了块西瓜，然后塞到那个女孩子的手里。那个女孩咬了一口，然后递给了男生。两个相互依靠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丁歆低头想了想，然后走到那个摊位，也问那个大婶买了两块西瓜。一块塞给了身边的高离，另一块握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吃。
苏集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的路灯下。路灯的光线在他的脸上刷出一片温暖的黄色光晕来。
丁歆迎了上去。高离跟在身后。
“呐，吃块西瓜。”
苏集笑了笑，“我不吃你吃吧。”
夏小睿迷迷糊糊的说，“放我下来我要吐了。”然后蹲在花坛边开始吐。吐过之后似乎有点清醒了，然后看见了丁歆递过来的西瓜。
“谢谢三哥，我帮你吃。”吃得有点急，夏小睿再次蹲在地上咳嗽起来。苏集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
“慢点，没人跟你抢的。”
丁歆看见苏集的侧脸，在路灯下一半沉浸在灰色的暗影里，但是却笑得有些宠溺的味道。丁歆知道，苏集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交友慎重的人。搞不懂为什么会对这个痞里痞气的小子突然转变了态度。
“苏集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吃饭。”
“到现在还没有吃？”
“没，我看你电话打不通。怕你喝多再回不来。”
“苏集咧着嘴，我有那么菜么，你当我是小睿么？“然后搀扶起夏小睿。
“你们等我下，我请你们吃吧，我先和大平把他们俩送回去。”
苏集歪着头看了高离一眼。高离在苏集注视的目光下迅速低下头，一直没有说话。
有些人你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他也不会注意你，有些人在你面前沉默你反而会去注意他。人就是这样子。
苏集的心脏已经封印了感情。别人闯不进来，自己也走不出去。只是觉得高离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不错。安静，有些乖。
“你最好带一件薄的外套出来，你不是最怕冷么？”
苏集点了点头，然后往寝室走。
“你男朋友啊？”随随便便的语气但是表情是种说不出来的僵硬。好奇，期待和失望交织在一起。
“不是，一个高中的，朋友。”
“哦。”像是一声满意的叹息。
苏集把夏小睿扔到床上然后转身出去，之后又翻身回来发现窗户开着于是把被子盖到了夏小睿的身上。开学这几天学校是不会检查的而且寝室会延长半个小时知道十一点再封寝。苏集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了。和王路平打了声招呼又出去了。其实自己也没吃多少，菜几乎都没动。只是啤酒填满了胃所以只有胀的感觉但并不是饱。
苏集下了楼，问丁歆，想吃什么？
“随便。”
苏集似乎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忽然想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女生，然后转头问高离。
“你呢？”
“啊，我也随便。”
苏集皱了皱眉，你们晚上只吃雪糕么？
“要么去吃麻辣烫啊。”高离满含期待地看向丁歆。
“不吃，我妈不让我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你们以后也少吃吧。”苏集直接回绝了她。
“你不用给他省钱，想吃什么就说，没关系。”
“我不爱吃那些肉啊什么的，况且我要减肥。”
苏集看了下高离的身材。
“你算了吧，再减就变稻草人了。”
找了家面馆，据说吃面条养胃，不过这家一碗面的价格和一碗牛肉价相差无几。
苏集要了三瓶啤酒，递给丁歆和高离的时候都被推了回来。于是苏集自顾自的喝着。
彼此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的吃着饭。
丁歆也没有抬头，然后漫不经心的说，“你今天不大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总有一个人，会在一瞬间看穿自己的情绪。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
苏集继续喝着酒，半天没有说话中午的，只是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和粗重。
“也没什么，就是和许诺颜分了手。”
丁歆停止了吃面的动作。然后抬头看着苏集。
“少开玩笑了。”然后顿了顿，“就算是真的，过几天有会好的，至于这样么，你的表情难看死了。好像被人掘了祖坟。你们之前没吵过架？”
“因为你吵过几次，不过我直接去她们家而去她电话不会关机。可是这次似乎搞得很严重。电话关机。家里的电话没人接。给她朋友打电话也告诉我不要理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哪儿知道，因为我吵什么啊你们。再说，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要想跟你怎么样早就下手了，还能轮到她？”
高离握着筷子的手一哆嗦，刚刚夹上来的面条又掉进了碗里。
“所以每次吵架我都跟她说我们只是好兄弟的啊。若爱早爱了。”
“是啊，是啊。”
我可以一瞬间看透你的情绪，你会发觉我这句“是啊，是啊”里面夹杂了多少违心的情绪么？
是啊，是啊。其实，我其实根本没把你当兄弟的。你知道么？
丁歆低着头吃面，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苏集已经爬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推了一下，没有反应。丁歆叹了口气。架着他往外走。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因为重力的关系所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高离说，“我去买几瓶茉莉茶来。”
苏集突然抓住高离的手，嘴里呢喃着，“诺颜不要走啊。不要离开我。”
丁歆看着这样的画面突然感觉狗血的要死。
高离想要把手抽出来，苏集却抓得更紧。于是疼得喊出声音来。
丁歆把苏集扔到路边的花坛上，苏集就那么仰躺在肮脏的花坛里。闭着眼睛。
转身打算走了，却被高离拉住。
“你就这么把他扔在这儿？”
“我讨厌这种人，失恋了就跟要死了似的。”
“那你也不能不管他啊。”拉了下发现根本拉不动。重新倒下去的时候衣服上沾了更多的泥土。
路灯的光照不穿花坛里的树，所以阴影把苏集的头完全覆盖掉。看不见他的脸，还有眼角流出来的泪。
“你要管，你来管。”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莫名其妙的酸楚。就好像我们用心尽力地去修补一件东西，却越搞越糟最后烦躁的把它毁掉。
因为在乎，才会去修补吧。
“快回来帮忙啊，马上要封寝了，你让他在这里睡一个晚上么？”
迎面而来的车灯刺痛了眼睛，丁歆抬手揉了揉眼眶，折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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