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歆从浴室里走出来，擦干了身体，快速穿上了衣服，还在里面的高离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丁歆拿出电话来，阅读了苏集的短信。刚要把手机放回衣柜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还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
电话那边传来了妹妹的哭声，丁歆一瞬间神经紧绷。
“怎么了，丁淼？”
“姐姐，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碎了，你回来陪我去买一个。”
“姐现在在上学啊，等爸回来，让他陪你去，你乖一点，别哭，姐放假的时候再陪你玩啊。你告诉爸我到学校了，叫他不用担心，还有，让他把晚班辞掉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行动不便，让爸花多些时间照顾你，快别哭了。”
丁歆挂掉电话的时候，吸了吸鼻子，擦着头发的手慢慢下移至眼睛，然后头发慢慢变干眼睛却渐渐变得潮湿。妹妹的哭声一直回荡在耳边，接近窒息的想念像是潮水一样漫过柔软而脆弱的心脏。
路灯光齐刷刷的亮起来，有些店铺甚至在太阳没有落下去的时候就打开了牌匾的灯光。
苏集一行人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家店面不错的饭馆。学校附近的网吧，饭馆，旅店都是整条街整条街的排列。有关部门的明令禁止只是做做样子。就像学校门口的禁止鸣笛和减速的告示牌。还是有司机按着刺耳的喇叭呼啸而过。
找了个只够四个人用餐的小厅厢。王路平把电话静了音。并且说，谁在吃饭的时候接电话和发简讯都要罚一杯。王华飞二话不说直接关了机，然后回头对着走廊吼：“服务员，抬箱啤酒过来。”
席间说了很多话，由最开始的陌生，渐渐变得瓷实。彼此知道了名字，交换了电话号码。苏集一直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一言不发，只顾着闷头喝酒，经过排行，王路平的年龄最长，其次是王华飞，苏集，最小的是夏小睿。王华飞嘲笑他是吊车尾，夏小睿说他是千年老二。然后开打。也讲了许多高中时候的故事。据说王华飞高一的时候个子就是这样，所以那时候还算高的，有许多女生喜欢他，他也抛弃了很多女孩子，并且得了个外号叫王大花。然后所有人笑着笑着都看向苏集。发现苏集一直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简讯。
夏小睿晃悠悠的摆了摆手说，“你们聊，我去下厕所。”
在厕所洗了把脸，夏小睿稍稍有些清醒，照镜子的时候傻傻的笑起来，对着镜子呲牙。从厕所出来，转身走到收银台付了帐。钱包里的夹层是各种各样的银行卡。透明的夹层里是一张和丁歆长得很像的女孩子的照片。
苏集把手机关了机。然后抓起餐桌的啤酒抬头开始倒。喝到一半的时候被呛到了，眼泪也流了出来。夏小睿回到座位上。王路平诧异的问，小小苏怎么了？夏小睿低着头，头有点晕，三哥失恋了。王华飞夹着盘子里的花生，夹了多次未遂。于是把筷子一扔，直接用手抓了一把塞进了嘴里。
“和你当初那德行一样，当初……”王华飞一边塞一边支支吾吾的说。
“好了，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么？喝你的酒吧。”夏小睿声音提高了八度，吼完继续低下头。
苏集感觉胃了一阵抽搐，于是慌乱地推开椅子，冲进了厕所。胃里翻江倒海，然后哇地一口，吐了出来。眼泪滚过鼻梁掉进马桶里，苏集按了冲水，于是那些眼泪和肮脏的呕吐物全部被冲走。干净的水流涌上来，焕然一新。
但是悲伤依然存在心底怎么也冲不走。所以眼泪一直流。
苏集把手机拿出来，再次开了机，翻找出一个叫赵媛的女生，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被挂断。
苏集有些怒了，一直播一直播。接通的时候，还没等苏集说话，电话的另一边就开始吼，你滚吧，不要问我诺颜的情况，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你去你的大学过你潇洒风流的日子吧。再见。
苏集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然后话嗡嗡震动起来。是丁歆的短信。只有四个字。
“少喝点酒。”
苏集按着数字键打着“嗯，知道了，一定。”然后发觉自己已经喝了不少了，又删除掉，打出“”嗯，知道了，尽量。”发了过去。
回到餐桌上的时候，众人除了王路平之外都有些迷糊了。王华飞的表情最搞笑，眼神迷蒙，嘴巴不停的噏动着。说了很多夏小睿的故事，说别看他平时一副臭屁的样子，其实他是最善良的一个人。被伤害也无所谓，但是每次遭遇朋友对他的背叛都很伤心。夏小睿趴在了桌子上。叫也叫不起来。所以苏集只能和王路平喝，一边喝一边聊着闲话。
苏集发现这个高大威猛的大块头是如此细心理智的一个人。
王路平背着夏小睿，苏集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王华飞。埋单的时候，收银员告诉王路平，他身边的男生早就付过了。
苏集又要了四瓶红茶，然后推开门，往学校走。
夜空上的星星闪着璀璨的光芒。月亮弯如街道边的柳叶。有薄如蝉翼的云，寡淡地挂在天上。像是一条条被撕碎的白色绸缎。
微风吹过来的时候，是舒爽的凉。路灯投射出温暖的橙黄色光，有黑色的小虫绕着灯光来回飞着。
撞上去，然后绕了一圈，再撞上去。
有时候不懈的努力换来的只是徒劳无功，明知道如此，却依然义无反顾。每个人都有着这种顽固的执念，戒不掉也改不了。
苏集说不上此时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感觉呼吸有些艰难。胸腔里堆积了一团无法消散的闷气。想哭一场，或者吼出来但是做不到。于是在胸腔里越积越多。压着自己踹不过气。
王路平抬头的时候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毕嘉滢。于是神色有些紧张。本想说声“学姐”，结果一连说了好几个“学”字
“学学学姐。”
毕嘉滢笑了一下，贴近一点，才发现这几个男生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毕嘉滢微微皱着眉。
“这是怎么了？出去喝酒了？”毕嘉滢看了看王路平背上睡的夏小睿，然后转头看向苏集。
苏集的目光不知道是在看向哪里。视线没有焦距。
“嗯，刚来么，相互认识下，毕竟以后相处四年。天天在一起，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啊。”
“嗯，以后需要帮助的，打我电话好了。”
“哦，好啊，多少？”王路平慌乱地掏出手机。脸上换了副兴奋的表情。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的话不是对你说的。只是想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就算不被注意，有些浅淡的印象也好。
苏集转身说，“你们聊，我先送小飞回去。”
毕嘉滢拉了下头发说，“好的。”
所有间接的刻意，变成毫不关己的漠然。于是心脏里隐隐存在的期待感变成怅然的失望。
毕嘉滢抬头对王路平说，“你不走么？”
王路平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点了下头，“恩，那我先走了，学姐。再见。”
“好的，拜拜。”
王路平呼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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