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平安夜,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这个适合情侣携手出游的节日留给单身的人只能是萧条和孤寂。外联部长小灼打电话来问我是否有时间,说要去追回赞助的尾款。于是,无所事事的我便同意前往。
赞助商很是难搞,各种拖延和挑剔导致我们等候了一个多小时,死缠烂打之后才拿到了剩下的几百块。对于平安夜连祝福都没有一个的萧墙,我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无意中和小灼聊了很久,关于生活、关于艺术、关于爱情,虽然他是个男生,却也不避讳和我侃侃而谈,尤其是在平安夜这种几家欢喜几家忧愁的时候。原来他早已看出我和萧墙之间已经并非情侣的关系,只是对外不说而已,他也不便过问,或许萧墙有另外一面所有人都不知道罢了。他觉得我和萧墙并不适合,两个不论是兴趣爱好、为人处世、性格脾性都相似的人或许更应该成为朋友,情侣之间的吵闹与互补在我们身上没有一点痕迹。小灼相信一切都不是我的过错让我很欣慰,其实被不被误会已经无所谓了,但是被坚定的理解是对我最大的肯定。那天,我收到小灼送的一个平安果,作为感谢,也作为朋友的礼物。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找我说话的还是萧墙,他告诉我,他在那种群里被一个人发现了真实身份,那个人是新苗里的一个干事,不断追问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当他被追问到无可奈何的时候,最后以我是他女友而终结了麻烦。呵呵,我一直在发挥着他挡箭牌的作用,现实中挡住曾经怀疑他的同学,网络中挡住可能揭穿他的下属,平安夜,不知道牺牲多少了,只为了保证你的平安,而我自己呢,我好累啊。
时间如梭,不知不觉新年将至,D大里的所有活动都告一段落了,所有人都进入了紧张而枯燥的复习考试周。其实,对于绝大多数大学生而言,真正在看书学习的也就那么一个月。六七点的图书馆门口又排起了上百米的长队,占座吵架甚至动手的事情屡见不鲜。通宵自习教室里总是满满的人和满满的书,一进去就扑上来一股子令人恶心作呕的人味儿。
网上说大一是**才学习,大二连**都开始学习了,还真是没错。进入大二,所有人都感受到大学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安逸闲适的,每个人的生活状态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班上几个男生便是常年驻足图书馆,在象牙塔中与梁启超、康有为等人相依相伴,偶尔在空间里发几篇文言文,刚看开头几句就知整篇文章如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我们偶尔也谈论过他们,总是对这种书呆子男生嗤之以鼻。
个别女生因为太过自信圆滑而不招人喜欢,每天打扮得时髦而性感,见谁都自来熟,口口声声“亲,我来了”、“亲,问你个问题哈”,让人敬而远之、躲之不及。当然,这样的女生自然能在学院里某一方面混得挺好。
更多的是平常基本不参与什么活动、闷在宿舍里看书看电影、研究研究网购和化妆,过着小资生活的女生,比如二姐,外人是不能常见到她们的。还有常年在宿舍里抱着笔记本打DOTA的男生,那些深更半夜还挂在网上并且qq状态处于离开或忙碌的,基本就是在血拼。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那些传说中的学术男或者学术女,朝六晚十一的图书馆或自习室学习,偶尔来个通宵,让拉格朗日、泰勒他们都感动的半夜要来安抚一下。
习惯了在各种活动比赛里麻痹自己的我已经忘记了学习的状态,逃课、抄作业、上课神游或讲话的我真不知道最后能考成什么样子。有时候我会觉得,按照父母和亲友希望的模样,在既定的轨道上走过这些年,我真的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么?没尝试过叛逆的滋味,没有属于自己的风格,从小就是学习优秀的乖乖女,我是不是还应该继续这样,在他们的期望和安排下一步一步走向安稳和无聊的未来?不,我不要!记得曾经老刘说,她看了个电视节目,最感慨的一句话是某个父亲对他的女儿说“我给你挥霍人生的权利”,老刘最希望拥有的也正是这种权利。我问她,如果给她这种权利,她真的敢挥霍人生么。老刘斩钉截铁的告诉我说她敢,然而其实我看起来比她更加活跃叛逆,但内心里却是不敢拿人生作为赌本的。
一向懒散的二姐突然变成学术女了,据她说是某天晚上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泪流满面,继而发奋了。于是,最后一个月里,她每天叫我起床,拽着我去图书馆一起过上了“猪+自习”的生活。我慢慢的开始预习、做题、复习,把以前错过的、以后注定忘记的、从来只是为了学来考试的东西刻进脑袋里。
元旦前晚,九点多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无例外的早早的回了宿舍,学习了几天是该休息休息了,毕竟新年要到了。每个人都抱着笔记本,或看电影或聊天。那天晚上零点的时候,人人网上疯传的一张图是D大通宵自习室里人满为患、全都专心致志学习的实时照片。
萧墙在前几天已经去了Z镇参加他表姐在元旦的婚礼,但还是偶尔会找我聊天。有时候我会有点想他,有时候却是抗拒的,或许双鱼座本来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而身处这种纠结情形里的我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他说看到表姐结婚很幸福,家里人也催着他赶紧再找个女朋友。他妈妈看过我的照片和视频,说我长的像他嫂子。我问他家里人现在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他说不会对妈妈隐藏什么,我又退回了学妹的位置,于是他被家人责怪花心。然而,他六十年代的人是不会理解男男这种事情的,他曾经模模糊糊的提过一些,但妈妈不懂,他也没再敢再提,只是半开玩笑的说不想结婚罢了。他表示现在的他对男生或女生都没有感觉,或许是受伤了,心不再有触动,只是希望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不被感情的事情而搅乱思绪。
他也曾提及他表姐的婚姻,结婚虽然幸福但也是麻烦和混乱的。表他姐本来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挑选过好几个男友,淘汰了家世好的、有工作出色的,最后选择嫁给了现在这个家境贫寒、脾气粗暴的男生,不仅送聘礼抠门到极致,连结婚给礼钱都似铁公鸡,一不高兴居然在迎亲之际骂骂咧咧让丈母娘死滚。我起初并不能理解他表姐的选择,萧墙说不成熟的表姐就是爱上了那个男人,或许因为他比较高大英俊吧。我心里暗自感叹,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高富帅不过是让弱智小女生迷恋的幌子,更多的女生都只是对帅哥多看两眼,最后和一个长相平凡但安稳可靠的男生并肩而行。虽然说没什么抵得上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如果爱的没那么深刻,何不选一个成熟稳重能给自己带来美好生活的男人来照顾自己。
结婚何尝不是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找到一个可以终身相依相守的人,从此风雨兼程、漫步人生路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多少人不是凑合着和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然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靠着亲情维持着生计,混口饭吃就过了一辈子。而在这个疯狂的年代,又有多少人闪婚闪离,十几年的相伴最后不过一张撕烂了的证明,两个人的甜蜜没几天就升级为三个人的闹剧,话说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不努力的小三还真是那个道理。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只是随意聊了几句,但彻夜都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他的未来。爱幻想的天性加上双鱼座的浪漫情怀,以及这半年不可思议的经历,我的想象力有时候已经到达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境界。
毕业后的萧墙依然留在N城,进入签约的名企,温驯地在职场打拼,远离了那个圈子,却也不会主动去接触女生。他的父母见他到了适婚年龄自然开始着急,不断给他安排相亲,一年总有那么几十天萧墙要赶回老家与形形色色的女生见面。
一年之后,我也从D大毕业,一样留在N城发展。依然和萧墙保持着好朋友关系的我初入职场,在N城没有亲人,有各种问题需要面对,便按照他的意见租住在同一个公寓楼并互相照应着。
萧墙的家人给他在老家物色了一个长相姣好、思想简单的女孩,颇是让他的亲朋好友满意,不出意外就是是他未来的妻子。萧墙回去过一次,和那女孩吃了个饭,看了场电影,没说不好自然被默认为同意。女孩对于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且工作稳定的男人也很是满意,嘴上不说,心里一万个欢喜。没过几周,就被双方家人催促着只身来到N城看望萧墙。
我和萧墙下班后碰见就一起回去,那女孩正大包小包一脸狼狈的等在公寓门口,看到萧墙的那一刻,满腹的委屈冲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哭诉着自己怎么历尽艰苦在偌大的N城里找到了他的住所。萧墙手足无措,让我帮忙收拾,并安排她住下。
那女孩很乖巧,每天留在家里买菜做饭,等着萧墙回家吃饭。萧墙和她一起的时候总是无话可说,经常为了避免尴尬,拉我一起吃饭,以至于后来在女孩提出来逛街看电影,萧墙总是一个电话把我拖过去。我就像是当初的桃子,那女孩仿佛是当年的我。
一起逛街的时候,萧墙和我更像是情侣,由于这几年一直是比知己更亲密,比情侣少一点的关系,我们常常被人误会但也不介意了。而女孩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在一旁看着我们,虽然她知道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但宽容且明白事理的她并不大介意。我不断把她拉过去试衣服和饰品,并让萧墙评价,她总是羞涩的微笑,他总是简单赞美几句,我知道,他没什么感觉。
女孩带着新衣服、高跟鞋、饰品等心满意足的回老家了,我能想象回去后她是怎样开心的告诉别人男朋友对她如何如何好,待嫁的心情溢于言表。
果然,两个月后,萧墙告诉我说,他要回去结婚了,对象是那个女孩。我由衷的祝福他,那天我坐在阳台上,看着N城华丽的夜景,一杯淡淡的红酒,一抹淡淡的忧伤,是他该离去的时候了。不管他会不会幸福,我这几年的剧情该落幕了。
他结婚那天,我应邀来到饭店参加典礼。我打扮的华丽而优雅,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听他们跟着主持人念誓词,看他们在亲友的哄闹中十指相扣然后接吻。随后他们一桌一桌的敬酒,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萧墙,以知己的身份作最后的依恋。最后,我走上前去,萧墙凝视着我略带忧郁的脸,无语凝噎。新娘给我倒酒,说谢谢我对萧墙的照顾,我浅浅一笑,淡淡的说道:“他是个好人,我曾经是他的第一任女朋友,现在他是你的了,我想,他会好好珍惜你的。祝你们幸福。”新娘愣在了那里,说完台词的我华丽的转身,留下一片惊诧的人。
呵呵,我的想象也吓着我自己了,原来我是可以那么邪恶的。
第二天,依旧带着无穷无尽的胡思乱想去自习。然而,直到我回家,再没见过萧墙,只剩下偶尔的几条短信,几句聊天而已了。或许就像小姗说的,要适应不去联系,或许就能淡忘了,就能脱离这个乱七八糟的漩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