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十载夫妻两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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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何地再醉

结果出来了。毫无疑问,贺敏是会东的亲生母亲。在一片惊诧的眼神中。她带着会东回到烟溪家中。

邻里难免闲言碎语。“敏敏看着挺正经的,却原来是这样的。”

“难怪我们以前给她介绍男朋友,她都不要。原来连孩子都有了。还装!”

“你们说,那孩子的爸爸会是谁?”

“谁晓得?听人说,在派出所里她说她男人是什么司令。这不是傻了吗?”

“她做梦。这年头还司令?要求还挺高。难怪老大不小的一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原来是想攀高枝!”、、、、、、

贺家人看着从未谈过恋爱的贺敏带着个孩子回来。个个愁眉不展。但不管怎么说。会东真的是贺敏的孩子。有DNA为证。谁也不能否认。贺母,贺姨问贺敏孩子的父亲是谁?

贺敏告诉她们真相。她们哪里信?但凡智商正常谁会信?贺母只当是贺敏瞒着她,不敢和她说真话。又去问娃娃,娃娃赌咒发誓的“真的,会东的父亲真的是抗日将军。阿姨你们不要不信。我要是说谎就让我天天出门丢钱包。”

贺母,贺姨还是不信。不过既然会东是贺敏的孩子。那么养育这个孩子就是贺敏义不容辞的责任。贺母“怎么办?她一个人?”以前女儿不肯找男朋友着急。常骂贺敏“你不结婚,将来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那时你怎么办?”没想到女儿如今闷声不响的就带回来一个三岁的孩子。虽说早就想当外婆。但绝对不是这个当法。

但对于这个孩子,贺家人都很喜欢。他们原本就都是最喜欢孩子的。这一点也许是可以遗传的。邻居家的孩子他们都喜欢,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自己家里的。

会东虽然一下子穿越了六十年的时光。周遭的环镜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到底是孩子,适应能力极强。再加上天然的血脉关系。很快和贺家人亲起来。回家的第二天就会用电视,玩手机,伸手到冰箱里拿东西吃。他和贺敏的奶奶坐在一起看喜羊羊。很快就会说“喜羊羊”“懒羊羊”只有时还是会“要爸爸”“要奶奶”、、、、、

邻居们的闲言虽不中听。嘴长在人家身上。有什么办法?本来嘛,一个姑娘家忽然带回来个孩子。不惹人闲言才怪?

贺敏不管这些。她现在最想的是如何再找到他。她和娃娃推着摩托车在隧道里穿梭过很多次。都是徒劳。“我们回不去了。”娃娃沮丧至极。文慈(贺敏还是叫她文慈吧。)泪落如线“怎么办?现在是他最难的时候。”她望着三家湾边上的“夫人平”那里现在是汽车修理厂。进进出出的汽车和人。看的她的心只抽搐。

娃娃“现在已经不是了。”“嗯?”文慈无力的看向她。“你忘了?已经过去六十年了。”文慈听了娃娃的话,头再次低下去。嘴里喃喃的“是的,六十年过去。如今他在哪里?还活吗?”

她们来到花溪。这里已经没有人认的她们。尽管她们曾经是这个庄子里最光鲜的人物。六十年了,沧海桑田。她们走进沈庄。她们的家还在。只是被包围在一片砖瓦结构的楼房之中。显得破旧不堪。不再是昔日的举人府第。

她们步履沉重的踏进家门。一股馨香扑面而来。文慈兴奋的“是白兰花。”门没有锁。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一头挂在门上,另一头托在地上。同样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污秽不堪,门前的台阶上长满了杂草。

她们进到院里。原本富丽典雅的门厅里堆满了稻草,木材等杂物。不时的有老鼠从里面跑出来。几个小孩在树下摘着白兰花。整个院落破落不堪。到处是碎瓦残片。连门窗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文慈,娃娃迷茫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真的是她们曾经的家吗?只有那几株白兰花长的粗壮。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到树干上累累的伤痕。可是它们依旧坚强的活着。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归来。

“阿姨,你们找谁?”一个小女孩问文慈。“小妹妹,这里还有人住吗?”小女孩“没有,这里是放杂物的。”“放杂物”文慈的心好痛。这里是她的家啊!曾经那么温馨的家。“不是,很久以前还有一个老爷爷住在这里。不过后来死了。”另一个小女孩说。

文慈,娃娃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问着“会是谁?”小女孩“我听我爷爷说过的。后来死了。就埋在那里。”

文慈,娃娃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那里,那里有一座很大的坟。”小孩子们说着就走了。

文慈“那里不是爸的坟吗?”娃娃“会不会是胡爷爷?”文慈“看看去。”

她们来到沈父坟前。这是一处视野很开阔的山坡。站在坟前可以远眺沅江长又长。高大的坟冢上长满了杂草。她们在坟前跪下。告诉她们的父亲,祖父她们回来了。

她们去看墓碑。上面刻着“先考沈如老先生之墓”。下面刻有“长子文博,长媳书音,次子文谦,在文博与书音的名下还有长孙女沈心长孙沈安:长女文爱,长婿汪是安,下面是外孙女汪芷瑶;幺女文慈,幺婿谢华,外孙谢战东,胜东,会东,外孙女折樱”。

“这不是我们当年立的碑。”娃娃端详着墓碑。文慈看看“当年立的没有会东的名字。”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她们又看下去“公元一九八七年八月(民国七十六年八月)”。

文慈“是后来立的。也就是说”娃娃“他们有人回来过。”她们的心头掠过一丝希望。她们看到在离沈父的坟不远的地方,并排有着两座小一些的坟。

她们看到了碑文。娃娃“是胡爷爷和胡奶奶。”文慈看看果然是的。“怎么只有孙子,孙女?立碑日期也是一九八七年”她们觉得奇怪。

“不奇怪”一老汉从山上挑着柴禾下来。

文慈“大伯你晓得这里面的缘由?”

老汉“晓得,在沈庄五六十岁的人都晓得。”

娃娃“那您告诉我们好么?”

“好啊!”老汉兴奋的卸下肩上的柴禾担子。“我和我们庄上的年轻人讲。他们还不爱听。说听厌了。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说说。”

“好。您慢慢说。”文慈递上一瓶饮料给老汉。

老汉接过饮料,喝了一口问“你们不是我们这里吧?”

文慈,娃娃“我们”语塞了。

老汉笑“一看你们就不是我们这里的。面生。”

古人“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孩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如今她们容颜依旧,乡音无改。却也是“乡邻相见不相识,只道客从他乡来。”这无疑是悲催的。

“这沈老先生。以前是我们庄上的老爷。我们县里最后一位举人。、、、、、、”老汉娓娓道来。

文慈和娃娃默默的听着。尽管这些她们都知道,她们更关心后面的事情。但还是愿意听。像是在重温昔日的旧梦。一切都已然隔世。

“老爷人很好的。后来家里还出了个当大官的女婿。一家人都挺好的。如果不好,那夫妻两个”他指了指胡伯夫妻的坟。“能这样,临死的时候都不见他们的亲儿子,让孙子孙女把他们葬在老主人身边。”

“他那当官的儿子。带头到沈家砸东西说是四旧。可惜了那么多的古书,字画,上等的红木家具。”老汉说着叹气。

文慈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样疯狂的一个年代。

“当时,沈家已经没有人了。说是随着当大官的姑爷去了台湾”

娃娃“他们都去了台湾?”她担心她的父母。

“这个就不清楚了,有很多的传说。有的人说只有老太太去了台湾,大少爷大少奶奶带着他们的子女去了香港。也有人说他们没有去,后来死在东北。”老汉喝了口饮料。

娃娃“他们到底有没有死?”“他们不会死。”文慈紧紧的抱着她。眼里流出泪来。

老汉看了娃娃一眼“这小妹子,怎么了?又不是你什么人。”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两名女子与沈家的关系?

老汉“特殊时期,老先生的坟都给挖了。说里面藏着什么机密文件。”

文慈和娃娃听着心像是生生的让人踹了一脚。

“又有人说当年沈家的小女婿。是国民党里面的大官,有好多珠宝没能带去台湾,都放在他父亲和岳父的坟里。”老汉继续说着。

文慈听到台湾两个字眼中放出光来。忙问“他去了台湾?”

老汉“你问的是谁?”

文慈“我是说沈家的小女婿。那位国民党的少将。”

老汉抽着烟想想道“听说,走的时候是让他的部下抬走的。他好像要从三家湾捞什么东西。都说三家湾,鬼门关,其实水下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宝贝?他带兵一挖就是好几个月,你们没见‘填沙坪’就是他挖出来的泥沙填平的。听人说他当年捞到了好多宝贝,用船都装不下?”

娃娃听着不高兴“您看到了?”

老汉笑笑“我哪有那眼福?这两个妹子还真是怪。听故事还又是哭又是气的。”

文慈不相信她他是在找财宝。她早就知道三家湾的传说。他会不会是在找自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是那样的话。无疑是满足,欣慰的。文慈看着墓碑上的日期又问“这碑是?”

老汉“八七年的时候,从台湾回来一群人说是沈老爷的后人。是孙子还是外孙就不晓得了。重新修了坟。在安城住了好一段日子,沈老先生的尸骨还是在一处菜地里找着的。”

听到这里,文慈和娃娃不由全身都凉起来。自己和蔼的父亲不想死后竟让人鞭尸。

老汉“沈老先生,听老一辈的人说也就是位教书先生。人不坏,还经常接济乡邻。他那当大官的女婿就受过他的恩惠。胡来(胡伯的儿子本叫胡知义的。不知是谁给改的。)要挖沈老先生的坟。他老子是死都不干。骂他忘恩负义。说没有老先生,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胡来说他老子是老封建。受了沈家的剥削还说沈家好。”

文慈听着又流下泪来。老汉“就这样父子之间划清了界线。胡来带着人来挖坟那天,他老子就躺在坟上。不过他一个老头当时都八十岁了。哪里敌得过那些汉子?三下两下就让人抬下山去。”

“坟到底是让他们给挖了。说是有找到文件送到县里去了。不过又有人说什么都没有。就一个金戒指。像是老先生戴在手上的。还有一颗金牙。文慈听得心里阵阵绞痛。

“胡老汉从此再不见他儿子。直到八七年,台湾来了人。他领着他们找到老主人的尸骨。不久后就去世了。”

老汉感叹“他也算得上是一个衷心的好人。临死时交代,此生就当没有生过胡来这个儿子。他的老婆子也一样,胡老汉死后,胡来想要给她做寿。她都不要,到死都不再见他。”

“这胡来在人前风光了半辈子,竟是爹妈不要了的。”老汉说着还笑起来。

老汉走了。文慈,娃娃在胡伯夫妻坟前双双跪下。她们磕个头。她们感激着这世间最有情义的一对夫妻。

下山时娃娃说“不管怎么样,家里还有人。”文慈“嗯。有活着的就好。我的战东,胜东还有樱樱。他们现在在哪里?”

她们开始到网上寻找一切关于谢华和沈家的消息。

在网络上一搜索,还真找到了。“他在台湾,他还活着。”文慈擦着眼角的泪。娃娃“是的,不过你要知道”娃娃没有说下去。她的意思文慈明白。六十年过去,分手时,他四十四岁如今该是一位百岁老人。他还记得她吗?还会认得出她来吗?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三餐一宿也共一生到底会是谁?、、、、、”文慈打开音响还是这最爱的旋律“何日再追,何地再醉,说今夜真美。无份有缘,回忆不断,生命却苦短,一种相思,两处苦恋,半生说不完、、、、、、”

你我十余年同是路过,同做过梦,三餐一宿原只想白头相携共此一生。不想却还是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六十年了,一个甲子,一世轮回。你现在真的是我的前世故人了。可是我不想你只是我的前世,我还想你是我的今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夫我的君我的天。只是你还记的我吗?

文慈不会失望的。他每隔十年就会写下一阕江城子从“十年生死两茫茫”“二十年生死两茫茫”一只写到“六十年生死两茫茫”总是孤影寂寞,只因卿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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