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文慈没有去找丈夫。这天，谢家只剩下泪水。这一天，她的天塌了。她靠在床头，泪水不停的滑落。她哭的没有声响。手里握着一份报纸，那报纸已经不知道让她的泪水打湿过多少次？“妈妈。”“妈妈。”孩子们围在她身边。三张小脸上都是泪水。
沈父沈母带着娃娃来了。娃娃不时的拭去脸上的泪水。她只是看着文慈，没有了话语。沈母紧紧拉着文慈的手，她也哭过。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沈父抱起最小的折樱，坐在一边。折樱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外公问“外公，爸爸真的回不来了吗？”沈父看着她，这是一张和幼年的文慈一模一样的脸。沈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在哭泣。
在谢母房里。好多亲戚朋友家的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围着谢母。谢母靠在床头，也不说话。“想开点。”“自己的身子也要紧。”亲戚们千篇一律的安慰着。谢兰已经不知道哭了有多少回？她已经发过大半天的疯，跑到街上，看到报纸就撕。“假的，假的都是造谣！”她不停的撕不停的喊。后来被她丈夫拉了回来。此刻又“吚吚呜呜”哭起来。她的两个孩子只扯着她的衣角“妈妈，不要哭了。”
“啊”谢母忽然大叫起来。众人“老夫人”“谢老夫人”谢兰“妈。”“汉英，我的儿子。”谢母大喊一声。接着又放声大哭。“妈。”谢兰抱着她的母亲，母女两个一道哭。“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亲戚们七嘴八舌却又高度统一。
沈母在后院听见一阵发慌“亲家母？”文慈听到婆婆的喊声“妈？”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沈母，娃娃跟着跑出来。“妈妈。”三个孩子牵着外公的手也追出来。
“儿子呀！”文慈刚踏进婆婆的房门。就见谢母在床上伸着手，一遍又一遍的喊。“我的儿子呀！”“我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你不管妈啦？”要不是几个媳妇老太拉着她，她可能已经滚到地上。这一幕，文慈记忆犹新，她看到过的。只是不曾想，这么快就轮到自己的婆婆。
“妈。”谢兰哭着扶着母亲。谢母还在那里“我的儿子，你不管妈啦？”“妈怎么办？”文慈“妈！”一把扑过去。众人连忙闪开。“妈，您不要这样。”婆媳两个哭到一起。此刻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痛，最伤心，最无助的两个人。她们的天就在这个清晨轰然的塌了。“奶奶！”三个小的被带到祖母床前。战东的小手不住的在谢母的脸上擦着。折樱“奶奶不哭。”谢母看着年幼的孙子孙女哪里还受得了？又哭“你就是不管我。你还有儿有女，你都不管了？”周围的人听了，随之落泪。
不多时，政府有人来了。安慰她们婆媳。说了一大堆“节哀顺变。”“夫人保重。”还有就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再有就是“谢军长为国捐躯，实乃不幸。不仅是您一家损失，也是国家民族的损失。、、、、、”官样文章，她们哪里还听得进去？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她们婆媳被闹得，真不想再见这些人。话一个个说的好听。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不会？谢母，谢兰都是不当一回事的。她们经历过世态炎凉，此刻只觉出一个“假”字。
文慈听着，她的双耳已经麻木。每来一个人就是又一次的再告诉她“丈夫已经不在了。”她苦苦寻觅了两世的夫君，再也回不来了。这是多麽痛苦的事情。为什么，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还要一群群的来？说是慰问，她却没有一点点被安慰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他们却连让她独自收拾碎片的时间都不给，不断踩踏着她的心碎成的片。让她连心的碎片都无法收拢到一起。中国式的安慰。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报纸上，地方政府都说谢华已然“壮烈殉国”“将星陨落”。小城里，无人不信。县政府已经在筹备追悼会。就在黔江开。甚至还有人说谢华的灵柩会运回来。又有在议论到时候，要怎么安葬？有哪些大人物会莅临小城？
文慈手里握着一封信，是写给白琳的。她还没有见到尸首，虽说她已经哭过。但她还是不愿相信。她还要再做最后的挣扎。
她和娃娃寄完信往回走。经过白绍恩常去的那家茶楼。“是谢夫人，里面坐坐。”茶楼老板娘出来招呼。娃娃“进去坐一下也好。”文慈觉得头有些晕便点头应允。
“夫人楼上有雅间。”老板娘殷勤的招呼。文慈“不用，我就在这坐会好了。”文慈无力的坐下。娃娃看着她一头的汗“你怎么样？”文慈“头晕。”“我去给你买药。你在这等我。”娃娃又和老板娘打招呼“您帮我照顾她一下。”“好。”老板娘满口答应。
娃娃去后，老板娘看看四下无人便和文慈道“夫人，谢军长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这种话这两日文慈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已经无力回答。只是靠在椅子上。
“夫人还年轻。”文慈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夫人，不知有什么打算没有？”这话文慈不爱听。她不回答，只闭上双眼。老板娘左右看看没人。悄悄的递上一只精致的锦盒献宝似的在文慈眼前打开“夫人，您看看这里面的珍珠可是好的？”文慈微微瞄上一眼“很好。”
“这珠子放在这锦盒里多好看。一看就是好的。要是没人爱惜，随意乱扔，那也就是鱼眼珠了。”“这女人就像珍珠，是要有人爱的。再好的宝贝不保养爱惜也是会失色的。”老板娘说到这里，文慈听出来一些异味。便打岔说“娃娃怎么还不回来？”
老板娘“夫人？”文慈“嗯？”老板娘“您说是不是？”文慈“哦。”老板娘“夫人要是喜欢就收好。”文慈“什么意思？”“这原本就是送给夫人的。珠子的主人说宝珠配美人。在这沅江县里再没有谁比夫人更配的上的？”文慈不悦的“什么话？你告诉这珠子的主人，我不认得他。无功不受禄。”晕乎乎的起身要走。
老板娘见她要走忙说“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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