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十载夫妻两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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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奔走的幸福

文慈抱着战东,在吉普车里颠来颠去。车进入汨罗江一带。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坍塌的房屋。被炸弹连根拔起的参天大树,稻田里原本有望丰收的稻子,如今都被埋在泥土里。来来往往的士兵,他们手中紧握着的武器。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战东被颠的很不舒服,无力的附在文慈身上。文慈好想吐,只是一连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想吐也没得吐。娃娃想要抱过战东,好让文慈舒服些。战东不肯,哭了起来。文慈就只哄他“好,妈妈抱,不哭。”娃娃问“什么时候到?”三子看看万分难受的文慈问“夫人,要不要下车休息一会?”文慈“还有多远?”“不远。”“那就快走,到了就好了。”

夕阳下,吉普车七拐八拐的穿过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镇。文慈迷迷糊糊的就只看到从汽车玻璃外射进来的一束阳光,那样的刺眼。车骤然的停了。文慈本能的抱了抱儿子。依旧一脑子的迷糊。

“文慈”车门开了,谢华笑着的脸探了进来。他向她伸出手,没有戴手套。她还是迷迷糊糊的,只想吐。“姑父”娃娃叫了一声。“娃娃你也来了?”他说着,已经扶住她。文慈抬头看看他,是的,丈夫就在眼前。“你把他抱起来。”她抱着儿子动不了。

战东软绵绵的伏在母亲身上,这一路上,小家伙可是遭了大罪。“来儿子,爸爸抱,叫爸爸!”他把战东抱起来。战东的头软软的搭在他肩上,也不出声。他伸手来拉文慈,文慈早就觉得自己身上湿漉漉的。一看果然湿了一大片。

“战东,是不是又尿了?”文慈问。谢华把她从车里拉了出来。然后一摸儿子的裤子“可不是。”他笑着问儿子“你小子又尿了?”战东没出声,只是很难受的看着他。他这才发现战东胸前也是湿漉漉的一大片,嘴角上还挂着没有全干的奶渍。“儿子!怎么了?”他吓坏了,转过身大喊“军医!”“军医!”三子等人见状都大声叫起来“军医”。谢华赶紧抱着战东往院子里面跑。

“战东怎么了?”文慈问。她由娃娃扶着站在车旁。头晕晕的,只觉得胃里面在翻江倒海。娃娃看到她胸口一大片有些泛白的湿漉漉的印迹。“战东吐奶了。”娃娃说。娃娃扶着她一道往院子里去。

军医来了,谢华把儿子放到床上。军医反复的看着战东惨白的小脸。谢华和文慈紧张的望着床上的儿子。谢华连呼吸都屏住了。文慈也不记得胃里的翻江倒海,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儿子。

“怎么样?”谢华问。军医摘下听诊器。“师座,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吐奶。”“那他怎么哭都不哭?”谢华着急上火的。“可能是坐车坐的太久,这一路又颠的太厉害。”文慈“会不会伤到胃?”军医“是不大好。不过小孩子恢复的快。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现在天凉,要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文慈一听,立马从李明手里接过她带来的箱子,谁知箱子拿错了。不是这只,那一只还在吉普车上。谢华一转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套小衣服来。递给妻子,文慈接过,给儿子换上。三子打来了热水,谢华接过。将毛巾打湿,一点点的给儿子擦洗。战东眯着眼睛慢慢的睁开,看着他。军医看着笑笑说“好了。”谢华和文慈看着儿子。谢华“现在可不可以喂他吃东西?”军医“可以先喂些水,稀饭什么的等下再喂。”三子递了一杯水给谢华。他就拿着小勺子,一点点的喂着儿子。

看着儿子可以喝下去水。谢华又开始给他喂稀饭。战东饿了,大口大口的吃着。看着儿子能吃下去东西。夫妻两个一齐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娃娃在一边看着,看着谢华给战东找衣服,擦身,换尿布,喂水,喂稀饭。心里感动着。一个男人不管他是什么?是将军也好,士兵也罢。但在自己的骨肉面前都只是父亲。

“吓死我了!”谢华看着吃的很香的儿子和妻子说。文慈“可不是?”娃娃和军医以及众副官们早都了退出去。屋子里面只剩这一家三口。“来,儿子慢慢吃!不急,没人和你抢。”他放心的笑着。

“你不要光顾着看,去把衣服换了。”他说文慈。文慈看看自己身上只觉奇臭无比。就要去找衣服。“不用找了。”谢华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扔给她“就穿这件。”文慈一看,是一件的她从未穿过的白雪红梅的旗袍。他笑“给你新做的,穿穿看合不合适?”她笑笑就拿了衣服到蚊帐里面去换。

他笑了抱着吃饱了的儿子“都是你小子闹得,看你妈现在弄的。”“被你吓死了!”他亲着儿子。战东看着他就叫“爸爸”。“唉!”他摇着儿子,把他抛得老高。

“抛不得!”文慈换好衣服从蚊帐里面出来“他会吐的。”他接住儿子,看着妻子,她换上他新做的旗袍一扫刚才的疲倦气,整个人顿时精神起来。“不能抛。”她一把抱过儿子。他笑“不抛就不抛嘛!”

战东看着母亲“哈哈”一笑。谢华见了捏着他的小脸问“你笑什么?”战东的小手摸着文慈的新衣服“妈妈”。文慈重重的打了一下丈夫的手“捏不得,会捏坏的。”谢华松了手,恍然大悟般的“哦,你也知道妈妈今天好看?”战东就笑的更欢。看的他们也都笑。

“我的儿子,到底怎么样?”晚上谢华单独找到军医问。他仍旧不放心战东的身体。他知道的文慈原本自己就是先天不足。又是在战火中早产生下的战东。

“这孩子有些先天不足。晕车,和夫人一样。可能是遗传。胃也不大好,吃东西要注意。刚吃过东西不要动的太厉害。会伤到胃。”谢华“就这些?”军医“就是先天不足,体虚。好好调养,孩子小,会慢慢好起来的。”谢华“那麻烦你,写份资料给我。要注意什么,该怎么调养?”军医“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我认得一位教授。我可以请她帮忙。”谢华“那就麻烦你。”军医“哪里?”

晚上,谢华看着熟睡中的妻儿。感到无比的幸福。毕竟这一仗下来,自己还活着。这有妻有子的温馨日子还是他的。不过看着他们母子惨白的脸。难免又担心起来。他们都是这般的柔弱。妻子早产,流产都有过。体质之弱可想而知。且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她料理。儿子呢?他可能是自己这一生唯一孩子。该怎样待他们才好?他想着迷糊地睡去。

黔江的姐妹们知道文慈要来长沙。都想托文慈帮她们给身在军中的亲人捎带些东西。文慈足足带了几大箱。第二日就让三子,十斤他们帮忙送去。

谢华每日都让人给文慈送来一碗中药。好苦的药,文慈不愿喝。谢华一定叫她喝。她也就只得喝下。后来好多年之后,他才告诉她。当年给她喝的药是一位老中医给配的。因为他知道妻子从第一胎之后很难平安顺利的生孩子。而他们都是那么的喜欢孩子。再说看到她流产,他是难过的。战东也该有弟弟妹妹。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文慈带着孩子住在离师部不远的一户人家。房子是租的。因为师部实在没有地方给他们住。谢华每天都“回家”。因为总是在生死之间穿梭。所以他越发的珍惜与她们母子在一起的日子。

他每天都会按那位教授写的。怎样抱儿子,给他吃什么,用什么。一点不含糊。一切认真的就像他的作战计划。对妻子也一样,除了偏方,在战时物资匮乏的情况下。尽量的给予他可以给予她们的一切。娃娃看着他乐呵呵的样子。发现原来责任也可以如此的令一个男人感到快乐!

每一次只要他们父子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充满了他们父子的笑声。每次只要战东叫“爸爸”他就好高兴。他和文慈说他最得意的称呼就是儿子的这声“爸爸”。

只是这样的幸福在未免太过匆忙短暂。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文慈在黔江和长沙两地来回奔走。为的就是这样短暂的甜蜜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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